《鸢尾花》文越

2、不一样的感觉

　　那天晚上，于文尚有个应酬，但是第二天还要跟政府领导见面汇报新项目的情况，便让彭嘉带着材料先去自己家等。当晚于文尚被拉着喝了不少酒，小吴把她送上楼的。进了屋，彭嘉扶着她坐下，递给她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杯橙汁。
　　于文尚是有这个习惯的，喝完酒后需要一大杯橙汁帮助稀释酒精。她属于喝酒过敏的体质，但是职场上很多时候避不开，尤其刚创业那会儿，于文尚也是豁出去的。彭嘉酒量比于文尚还不如，所以那时候于文尚出去应酬经常喝醉，但好在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撑到回家。
　　“怎么喝了这么多？”
　　彭嘉一边问一边接过空杯放在一边，接着起身要去拿热毛巾给她擦脸，却突然被于文尚抱了个满怀。
　　彭嘉愣了愣，心跳立即变得不规则。于文尚搂的有些紧，嘴里咕哝道：
　　“小嘉，我冷。”
　　彭嘉知道于文尚什么时候是真醉，什么时候是装的。一般如果于文尚说冷、热、渴的时候，就是真醉了。其实她酒品不错，喝多了也不会乱讲话，一般就是提个需求，然后像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很快就睡着了。以往彭嘉都是在她睡着后帮她卸妆，换衣服，但像今天这样，于文尚喝醉了紧紧抱着自己，则明显反常。
　　彭嘉忽然觉得有点累，猜于文尚猜的心累。从大学起，她就对于文尚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于文尚属于很有个性的女孩，做事非常有主见，乐观开朗，朋友很多，经常有其它专业的同学来找她玩。于文尚的吉他弹得非常好，大一第一次舞台亮相，于文尚就收获了一大批粉丝，还被学姐们拉去参加学生会，还有各类社团，成天忙的不亦乐乎。
　　彭嘉的性格完全相反，她喜欢安静的环境。有些内向，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乖乖女。但其实彭嘉很有个性，而且气质偏冷，身边朋友并不多。然而大学报道第一天，于文尚背着吉他最后一个进到寝室，一进门，便和坐着的彭嘉眼神对上了，那天的于文尚穿着一件牛仔衬衫，里面是一件白T恤，一条黑色长裤，帆布鞋，利落的短发，看见彭嘉时愣了一下，接着点头笑笑，说了句：“你好”，然后抬手撩了下头帘，便回身关门了。
　　于文尚长相中等偏上，但眼睛很好看，眼神非常灵动。笑的时候很可爱，但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很严肃。在那之后，彭嘉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看于文尚，但是她很小心，不会让对方或者其他人发现。哪怕是很熟了之后，于文尚拉着她的手抱怨：“小嘉为什么你总是无视我！”，彭嘉也只是笑而不答。
　　彭嘉知道，于文尚不喜欢跟别人有亲密接触，唯一的例外就是自己。于文尚会主动拉彭嘉的手，会时不时的从身后抱住彭嘉，下巴搁在彭嘉肩膀上，甚至还会抱住彭嘉蹭来蹭去，占便宜。所以大学时，不少人以为她俩是一对。尤其是大一下学期院内组织一场摄影比赛，班里一个男生无意中拍到两人坐在学校操场中间的草坪上，于文尚弹着吉他低头吟唱，彭嘉望着于文尚，一手将发丝掖到耳后。蓝天，白云，整个画面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还有缱绻的情意。当时这张照片和其它参赛作品一起发布在公众号上，顿时引起校园热议。好多人都大呼唯美，之后很多人会打听她俩的关系。
　　但是工作之后，两人似乎很少有如此亲密的时候。因此那天于文尚紧紧抱住彭嘉的时候，彭嘉有些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情况和大三那年有点像，那天是毕业晚会，于文尚被邀请演出，室友们去助阵。晚会结束，于文尚和三个室友被学姐们拉去参加聚餐，于文尚喝多了，彭嘉带她先回了寝室。照顾她洗漱完，彭嘉费力的将比自己高一些的于文尚扶上床铺，过程中于文尚的手机卡在靠墙一侧的床缝，彭嘉只好一腿跪在床边，借力去取手机，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跌进了于文尚怀里，彭嘉也不确定当时是自己跌过去的，还是于文尚伸手抱了自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秒于文尚的唇贴了过来。彭嘉当时心跳如擂鼓，正蒙着，忽然唇上一湿，那的的确确是吻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多年后再次被于文尚搂在怀里的彭嘉，又一次选择了逃开，趁着还没发生任何亲密接触之前。
　　那天晚上彭嘉推开于文尚，把人架回房间后直接扔在床上，转身就走了。直到开车到家，把车停在车位上，熄了火，彭嘉才想起来，卫生间水池里接好的热水，还有泡着的毛巾……她忘了给于文尚卸妆，就跑了。
　　懊恼地闭上眼，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她很怕于文尚看自己，或者两人有什么接触，哪怕是坐车时身体自然的接触，彭嘉都觉得心里有些火，有些燥。但是如果于文尚看别人，或者别人挽着于文尚，自己心里的那股火就更盛！彭嘉觉得自己出问题了，至于是什么问题，大概是……一个人寂寞久了，有些饥渴？这种想法让彭嘉感到愤怒，因为她向来冷静自持，而且她并不觉得孤独，那么这种饥渴是哪来的？
　　于文尚夹了块小排放进彭嘉碗里，“吃饭的时候总愣神，这个毛病怎么改不掉呢！”
　　彭嘉眨眨眼，没说话，夹起小排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于文尚递过一张纸巾，彭嘉自然地接过，擦了擦嘴。
　　“再喝点汤，凉了不好喝了。”于文尚提醒道。
　　彭嘉听话的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喝光了才看向于文尚，问：“你怎么不吃？不是说饿了么？”
　　于文尚挑眉道：“你才发现我没吃？”
　　彭嘉看看她，又看看菜，于文尚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但是也符合她的口味，不至于没食欲吧？那就是有事要说。想到这，彭嘉放下勺子，问：“有话要说？”
　　于文尚一手拄着下巴，看着她，点点头。
　　“你说。”
　　“你今天到底有没有约会？”
　　彭嘉看着于文尚，发现对方眼里没有一丝的戏谑，很是认真。这人抽什么疯？彭嘉抿唇，犹豫着要不要理她，于文尚突然伸手，拇指压在她的唇上，
　　“别抿唇。你一抿唇就是要生气。我只是问问，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
　　彭嘉愣了愣，对方的手指抚在自己唇上的感觉，有些熟悉，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彭嘉甩甩头，不愿多想。
　　“哪来的约会！”
　　“那你干嘛把头发披下来？还画了妆。我们不是说好，除了必要场合，不用化浓妆的么。”
　　于文尚话里竟有些抱怨的意思。
　　的确，于文尚早就跟彭嘉说过，除非是必要的场合和重要的客户，否则彭嘉不要化浓妆，原因是彭嘉本来就长得美，气质偏冷，而且她特别上妆，稍微施加粉黛，整个人就特别亮眼。这样的她，太美，美到让人忽视她的专业能力，而且很容易产生遐想。这对身为女性的彭嘉而言，绝不是件好事。于文尚对彭嘉的保护欲一直都很强，彭嘉习惯，也很喜欢于文尚带给她的安全感，因此她很听话，从大学起，就很少化妆。除了两人单独出去玩，或者去看于文尚演出，其它时候彭嘉基本都素颜。但即便如此，整个大学期间，彭嘉还是没少收到情书。但那些情书彭嘉几乎都没看过，因为还没等看，就被于文尚撕掉了。
　　话说回来，即便今早因为状态不好，需要化妆遮盖些，但妆容并不重，根本算不上是浓妆，怎么招惹的于文尚耿耿于怀了呢？
　　“昨晚宿醉，今早整个人气色都很差，当然要化妆遮一遮。”彭嘉最终决定妥协，犯不上为了没有的事儿跟于文尚较劲儿。
　　于文尚收回目光，拿起筷子这才开始吃饭。彭嘉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于是又给自己添了碗汤。
　　吃完饭，于文尚拉着彭嘉去沙滩散步。今天天气真的很棒，彭嘉这会儿头也不疼了，心情更加放松。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反复几次，将这段时间内心的烦躁和压抑一同排解掉了。再睁开眼，嘴角已经挂上了笑容。
　　于文尚在彭嘉睁眼的瞬间，收回了视线。心跳很不规则，彭嘉闭着眼睛的样子好美，发丝随海风轻舞，随性的划过脸庞，于文尚看的入迷。
　　她喜欢看彭嘉披着头发的样子，也喜欢看她将头发高高盘起，露出天鹅般的美颈。彭嘉的脖子非常美，于文尚从前最迷的就是看彭嘉沐浴完，穿着低领睡衣的样子。脖子和锁骨，简直让人神魂颠倒。于文尚好几次都要暗暗深呼吸，免得做出什么狼性举动。的确，一看到彭嘉的脖子，她总是需要很大的忍耐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不去亲吻。
　　“你在想什么？”
　　彭嘉看着盯着远处出神的于文尚，问道。
　　“在想我们认识多久了。”
　　彭嘉扑哧笑了，“骗小女孩呢？”
　　于文尚扭头看她，彭嘉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温柔，温柔到……于文尚不自知地抬手轻抚上彭嘉的脸庞。
　　两人对视，情愫在彼此眼中划过，但很快又被两人极好地掩饰过去。
　　“怎么，昨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彭嘉问道。
　　于文尚收回手，撇嘴道：“才没有呢。”
　　“那今早特意过来送药，中午又骗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什么居心？”彭嘉这会儿可是清醒了，什么王总突然来访，信你才怪！
　　于文尚笑了，没说话。彭嘉也没继续问，主动挽上于文尚的手腕，继续散步。

作者有话说

　　应小可爱的要求，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