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风一样》南左

5、第 5 章

　　李盛没选择直接告诉南枫关于他的问题，反倒是在下楼的时候，先很随便得问起南枫的近状，连自己话里的口气都带着一种不刻意，并且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住的还好吧？一个人生活有什么困难么？”
　　“没有，挺好的。”
　　南枫摇了摇头，他的回答很简短，就那么几个字，等自己说完，对方再问道，
　　“一个人的确挺自由的。”
　　“嗯。”
　　“我其实是想说，”
　　李盛断了一半的话，然后抿了抿唇，却又开始绕起来了，
　　“你每天走着来单位，那你觉得远不远？”
　　“也还好。”
　　听着他的意思，似乎打算和南枫换住处一样，如果真是这一个的请求，那么南枫就同意了，毕竟他真的不留恋一个住的地方，只要能遮风挡雨，自己无论去哪里都行，
　　“你现在住的地方不方便么？”
　　“不是不是。”

　　对方也听出了，这是南枫误解了他，所以李盛急忙摆了摆手，

　　“那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我，”

　　看着身边人支支吾吾的样子，连一直都粗线条的南枫也开始猜到某个答案了，

　　“是我住的地方，有你喜欢的姑娘？”

　　“这个，这个”

　　答案看起来更加难说，却也已经走进了真相的深处，南枫便不再问了，转而抬手拍了拍李盛的肩膀，

　　“你直接说吧，要我怎么做？帮你送什么东西？”

　　“我，”

　　“是男人就直接点，女人也最讨厌一直都犹犹豫豫的人。”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所以李盛眼睛一闭，脚步一停，嘴巴再一张，加大了点声音道，

　　“是住在你隔壁的那个。”

　　“啊？”

　　他一开始想到的是池乐乐，后来仔细一思考也觉得不对，池乐乐的相貌不至于被李盛惦记上吧，更何况他们两人之间也没有联系，直到现在一听，南枫才清楚自己的这个同事喜欢的是谁，但却也仍然显得很是懵逼，

　　“我住在北面，去掉南面，还剩下东边和西边，你说的隔壁是东还是西？”

　　“西。”

　　“西边啊。”

　　这个答案依旧让听着的人一头雾水，

　　“我可能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真的没和那个姑娘有任何的交集，要不我们换个房子吧，你去我那儿住，然后多和人家接触接触？”

　　“不不不，这样太明显了，我怕”

　　“别怕，只要见多了，人家就认识你了。”

　　此刻里看着李盛很紧张，也格外脸红的模样，都让南枫觉得有趣，

　　“今晚就行动吧，下班后你去我家走一趟，顺便看看我住的地方，是不是能让你满意。”

　　“我去可以去，但换房子没必要，我其实是北京人，和我爸妈住在一块。”

　　“喔，我也懂了。”

　　整个办公室只有南枫是外人来，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区分外地和本地，大家平时也对南枫很是宽容，

　　“我要不也帮你点忙吧，你看你需要什么？”

　　“我没什么需要的。”

　　“哎~，对了，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那你晚饭怎么解决？”

　　李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才想到这么重要的地方，

　　“你忘了我是农村人么？”

　　“我也是农村过来的啊，但我一样不会做饭，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是一个会干农活的人。”

　　“也是从我手上看出来的？”

　　“对，白白净净的，没有茧子，所以我感觉你家庭也应该挺好的。”

　　“一般吧。”

　　对于涉及到南枫知识盲区的地方，他不愿意多说什么，自己随后换了个话题，

　　“我也想问一下，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难道也是单位里的同事？”

　　“你不知道么？”

　　“啊？还真是啊。”

　　李盛显得更懵，

　　“我以为你早就认识她了。”

　　“谁啊？我好像确实见过那个姑娘，但在单位里，我似乎没有看到过她。”

　　记忆跟着回答在往前回忆，然而仔细一想吧，这个女生的模样却依然很模糊，看不清一张具体的脸，

　　“那你在家和她见得多不多？”

　　“也还好，就碰过几面。”

　　被这么一解释，南枫似乎都弄懂了，怪不得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那个住在西边的姑娘会朝着他露出友好的笑容，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因为彼此是邻居的关系，现在一想，除了邻居这一层，多半还带着同事的原因，

　　“她人让我感觉，挺好的，你真的可以去接触一下。”

　　“我有点想。”

　　李盛也笑了笑，但很快自己又显得愁眉苦脸起来，

　　“可是我觉得吧，我”

　　“你觉得什么，配不上？还是自己不够好？”

　　“不知道。”

　　反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心理情况，很难被一两句解释清楚，或许也跟这个时代有一定的关系吧，毕竟1977年的人们还是很内敛的，对于喜欢抱着很羞涩的感情，似乎被人知道了就跟发现了自己的丑事一样，

　　“不知道那就说明你还不够坚定，为什么不胆子大一点呢。”

　　南枫口中很厉害，摆出教训人的口气，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说任何人，

　　“算了算了，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谢谢。”

　　“没事。”

　　感情上太复杂，顶多一两句话就足够了，接下去得看当事人自己的决定，别人也只能作为参考的意见，然而南枫却没有发现，自己在说到喜欢上，也曾经浮现出一张面孔，可这个人并不属于如今的时代，所以最后到了自己的嘴边，只能是成为一场苦笑，

　　“现在回去么？”

　　“再走走吧，办公室就我们是三个男人，平时总没话可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才发现你也是一个能谈的人。”

　　“如果想聊的话肯定是有话题的，就是不知道能聊些什么东西。”

　　南枫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这个晴朗的天空，也记得他同样是在那么美好的天气来到这个世界中的，

　　“还是现在的北京好啊。”

　　“嗯，不下雨什么都好。”

　　对方永远也想不到，上一句话里南枫所表达的意思，也一辈子都猜不到，南枫并不是和他一个时代中的人，可自己超前的思想，以及曾经见识过太多便利的东西，以至于面对如今的那些老旧物品，南枫很难以接受，不仅仅是电视机，汽车，也包括了马桶这些每天必须使用到的器具，

　　“我感觉，好像除了雨伞和雨披，这两样没多大变化，以后可能所有的东西都会发生改变。”

　　“什么？”

　　“没什么。”

　　李盛闻言皱了下眉头，

　　“我刚刚有一瞬间，开始不认识你了。”

　　“是么，那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被说的人继续笑了笑，

　　“你太深奥了些。”

　　“我有么？我以为我很简单。”

　　都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何必表现得跟看破了红尘的僧人一样，但其实在很多时候，只要一个人主动了，那么另一个人也会跟着去打破彼此之间沉默的局面，至少下午李盛的主动，为南枫对这个时代的亲近感也更深了一些，当然这种感情如今也没那么强烈，他一切都很随缘的，如果一直留着，南枫不排斥，如果能回去属于他的时代，那也很好，只是万事有利有弊，好的一面终究是存在的，哪怕如今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也终究是好过于去享受未来的那种压抑吧。

　　就像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周围人三三两两骑着自行车驶过，有些人打了车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那么悦耳的响动，让南枫一瞬间回忆起自己也曾经坐在这样的车子上感受了一个童年的丰盛，而李盛也推着一样的自行车，不过他不能骑，自己便只好推着跟在南枫身边，南枫此时此刻里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车现在贵不贵啊？”

　　“啊？.....，还好吧？你要买么？”

　　“我不买，我就是问一下。”

　　南枫摇了摇头，毕竟如今的自己还是一个宅男，所能走过最远的距离也只是每天要去的单位，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其它的想法了，当然在知道自己身处北京的某一刻，南枫曾很想去天安门看看，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借给你吧。”

　　“不用了。”

　　但他拨了一下车铃，拨动自己记忆深处很遥远的回忆，也可能是想到了些什么，南枫看着圆润的车铃，开始慢慢得露出一番笑容，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坐过这样的车子，所以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你小时候？”

　　李盛闻言忍不住扯了下嘴巴，

　　“这车出来才没多久，还是最新款啊。”

　　“喔，我可能是记错了吧。”

　　如果这是1977年的新款，那在以后的90年代也属于用了很久的东西了，只是在南枫的印象中，自己的童年都是崭新的，特别是车轮上滚动着他一切的欢喜，

　　“这东西看起来可真是厚实啊，全是钢铁打造的吧？”

　　“听说是的。”

　　“那骑起来重不重？”

　　“重量的话，也还好吧，我感觉也没多重。.......，你要不试试？”

　　“我算了吧。”

　　对于身边人的好心，南枫急忙摆手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