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如何混诡异娱乐圈》言灵少女

9、鬼打墙

　　一座高耸的摩天大楼顶层内，一家名为“迷境”的酒吧里，幽暗的灯光正和迷乱的酒香交织。

　　舞台中央，一束幽蓝的聚光灯打下。

　　艾利安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抱着一把吉他，微微仰着头，脖颈拉出一道优雅而脆弱的弧线，喉结轻轻滚动。

　　歌声流淌而出。

　　那歌声既像是深海鲸落时寂寥的悲鸣，又像是塞壬在礁石上对航海者许下的极乐诺言。

　　孤寂又诱惑，引诱者聆听者想要探寻那脆弱的灵魂。

　　坐在最前排卡座里的，正是科技新贵赵总赵铭。这位号称拥有“比AI更冷酷理智”的人物，此刻正像个痴呆儿一样张着嘴，手中的红酒杯倾斜，昂贵的酒液滴在手工定制的西裤上，晕开一片暗色。

　　艾利安垂下眼帘，那双深海般的眸子隔着光雾，若有似无的一下下撩拨。

　　一曲终了。

　　艾利安放下吉他，慵懒地走下舞台，径直走向了赵总的卡座。

　　“赵总，”他的声音比歌声多了几分沙哑，“若是满意刚才的表演，请我喝杯酒可好？”

　　周围遍布不满的窃窃私语，似在抱怨被宠幸的不是自身。

　　赵总猛地回神，他慌乱地站起身，碰倒了酒杯：“当、当然！别说一杯，整个酒窖都行！”

　　艾利安轻笑一声，顺势挽住了赵总的手臂，整个人若无骨般贴了上去：“这里太吵了，赵总不是说，想给我讲讲您那个……改变世界的'天眼'系统吗？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

　　赵总的眼神逐渐变得迷乱而涣散：“好，好，去安静的地方……我都讲给你听，都给你……”

　　两人相携离去，留下满场怅然若失的酒客。

　　——

　　从排练室离开的一路上，天瑾走得相当提心吊胆。

　　若是这“主”的指引把他们带到了什么荒郊野岭、地下室或者传销窝点，他是一定要报警的。为了以防万一，他的手一直插在兜里，紧紧握着那部老旧的翻盖手机，拇指按在“0”键上，屏幕上已经有了10两个数字。

　　然而，朗恩带着他们在错综复杂的胡同和街道里穿梭了半小时后，停下的地方既不是阴森古堡，也不是危房地下室。

　　眼前是一座装修得流光溢彩、极具后现代风格的建筑，巨大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变幻着深邃的蓝色光晕，勾勒出两个艺术字体——【迷境】。

　　门口停着一排天瑾很熟悉的车——都是广告里常见的豪车，穿着得体的侍应生正恭敬地为客人拉开车门。

　　“酒吧？”萧夜抬头看了一眼顶楼的招牌，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还是京市销金窟‘迷境’？艾利安这败家玩意儿，他那一杯酒够我们租个音响了！”

　　天瑾松开了握着手机的手，心中对“邪教”的定义产生了一丝动摇。看来这个教派虽然神神叨叨，但经费倒是挺充足，活动地点也挺高端灵活，在高端酒吧中都有眼线。

　　朗恩率先往里走：“走吧，我们先去三十层。”

　　天瑾举手示意：“我可能需要去趟卫生间，你们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这栋楼很高，且没有直达三十层的电梯，需要分别在十层、二十层换乘，然后到二十九，步行上三十。

　　这是萧夜在大蓝书上查到的攻略，收藏数特别高，想来应该十分靠谱。

　　他对着朗恩拍胸脯：“你信我，就这么走，绝对能到。”

　　因为此地气息混乱，不好分辨气息，朗恩没有驳斥萧夜的决定，只跟在萧夜身后。

　　只是，两个人在二十层徘徊了整整十分钟，仍没有找到换乘电梯。

　　萧夜对着大蓝书上的示意图歪头歪脑：“不对啊，明明就应该在这里。”他研究半天最终放弃，对朗恩说道，“不然我们走楼梯？别看我这么瘦，我体力好得不行。”

　　萧夜又带着朗恩走楼梯，两个人速度极快，短时间内就爬了十一层。

　　从二十层，在这栋只有三十层的楼内，向上爬了十一层。

　　还是没有到三十层。

　　萧夜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不对劲……这地界儿邪性。”萧夜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却在发抖，“朗恩，你看这盆发财树，咱们是不是第三回见着它了？”

　　这左边营养不良右边叶片茂盛的发财树，绝对在之前看见过。

　　朗恩同样停下，沉默地看了一眼那盆叶子有些发黄的发财树。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被布下了结界，俗称“鬼打墙”。

　　他能明确确定艾利安就在顶楼，艾利安能上去，没道理他们上不去。

　　为什么？
　　是他们触发了某种机关，导致这里的阵法被开启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萧夜一眼。
　　虽然不清楚萧夜的种族，但他清楚萧夜很弱，不仅仅是实力弱，还有因为未经教导而导致的弱上加弱。

　　或许是因为，萧夜并没有很好地收敛自身属于异种的气息，才出发了此地阵法，导致他们被困在此处。

　　“完了完了，出门没看黄历，撞上脏东西了。”萧夜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怀里，“还好我有宝贝。”

　　天瑾给他的小葫芦，他目前研究出了一个用途，两个葫芦之间互相有吸引力。
　　他可以借此找到天瑾，说不定就能走出此地。

　　他在怀里掏摸了半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个天瑾送给他的小葫芦，不见了！

　　“没、没了？！”萧夜带着哭腔，开始疯狂翻找自己的口袋，甚至把那个名贵的鳄鱼皮手包倒过来抖，“怎么就没了呢？刚才还在的！”

　　没了那个充满灵气的小葫芦，他一个只会逃跑和搞钱的废柴小异种，跟他早上喝的鸭血粉丝汤有什么区别？

　　都是一盘菜。

　　朗恩看着萧夜那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嫌弃。

　　要不要尝试暴力破解？可这会暴露他的身份，还可能会惊动布阵者。

　　但如果不破解，再在此地待下去，难保不出现其他问题。

　　朗恩还在犹豫，他真的不想在没确定萧夜种族之前，暴露自身。

　　身后，传来第三人的脚步声。

　　“你们怎么不走了？”

　　天瑾一边把玩着一个小葫芦，一边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走了过来。

　　他刚才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却发现电梯无法工作，只好爬楼梯上来，因此花了不少时间。

　　路上还捡到了萧夜掉的葫芦。

　　萧夜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我们’了半天。

　　天瑾已经开始习惯萧夜时不时的口吃，也不纠结：“走？已经到二十九了，再上一层就是三十。”

　　“哦对了，这个还你。”天瑾递出小葫芦，和他自己腰间挂着的小葫芦一起摇晃。

　　萧夜接过葫芦，看着转身继续爬楼的天瑾，脑子卡壳，二十九？什么二十九，他们不是一直在二十层鬼打墙吗？

　　唉，一会儿天瑾发现出不去，他可怎么解释才好。

　　朗恩看见了一切，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情，避免露出不够绅士的神态。

　　指望萧夜不现实，他还是要思考下，如何安抚发现出不去了的天瑾。

　　毕竟，天瑾除了样貌，看起来确实是个普通人类。

　　他还没想出来，抬头却看见天瑾在招手。

　　“你们怎么不上来？三十层到了。”天瑾指了指楼梯口的牌子，上面写着“30层”。

　　萧夜&朗恩：？

　　怎么可能？

　　他们踏步而上。

　　三十层，真的到了。

　　朗恩在门口反复张望，用眼神丈量每一寸，脚下迟迟不肯向前走。

　　难道，他们真的就这么出来了？
　　到底是阵法不限制普通人，还是天瑾水平高绝直接破阵？

　　朗恩觉得自己完全分辨不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遇到鬼打墙了。”萧夜擦了一把冷汗。

　　他看着别在腰上的隐显荧绿光泽的葫芦，自我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此物，天瑾才破解了这鬼打墙的幻境。

　　因为他丢了，所以他走不出去，因为天瑾腰间一直挂着另一只，所以天瑾找到了路。

　　才不是他吸血鬼大人菜。

　　天瑾听着萧夜关于鬼打墙的念叨，无奈地摇摇头。

　　“萧哥，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天瑾指着头顶闪烁的灯管，“这灯光闪烁容易让人产生视觉残留，加上这走廊设计得太对称，确实容易让人迷糊。这叫视觉误差，不叫鬼打墙。”

　　萧夜连连点头：“对对对，视觉误差，还得相信科学。”

　　他们今天一共爬了三十层楼，就到了三十层，怎么不是科学？
　　至于坐过的电梯？对不起，忘了。

　　三人来到顶层“迷境”酒吧门口。

　　“走！进去抓人！”萧夜怒气冲冲地往里闯，却被门口高大的安保人员伸手拦住。

　　“先生，会员制，请出示会员卡。”

　　萧夜的气势瞬间瘪了一半。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尝试刷脸：“那个……我找人，我是暗夜娱乐的CEO……”

　　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像两尊门神。

　　就在萧夜打算撒泼打滚或者硬闯的时候，天瑾却在观察那个旋转门。

　　透过茶色的玻璃，他隐约能见一抹熟悉的深蓝色身影，正被另一人拥着，往酒吧深处走去，似要从另一扇门离开。

　　酒吧后门出去，一间间豪华套房在走廊两侧等待。

　　门刚一关上，艾利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厌恶。

　　他嫌弃地松开挽着赵总的手，随手抽出湿巾，一根根擦拭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