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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内卷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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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死神。
我快要被新人卷死了,对,说的就是诸伏景光。
之前我回收他灵魂时被折腾够呛,甚至登上公安系统的通缉令,这严重影响我后续的任务安排。我用面具、易容、反串男性等方法,还问格雷尔借了一梳头就能改变发色的梳子,勉强自己忍耐。
做完两个任务之后,我忍不下去了。我打报告申请了模因污染道具:以我成为死神为起始时间,将人间对我的记录包括记忆全部歪曲。
根据庶务科小姐姐介绍,此后人类对我的记忆会变成合理填充的想象,也就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死神,一旦想要具象描述我的相貌就会变成现代主义抽象大师,留影工具中我的部分会被各种巧合遮挡损毁。
好吧,我撇嘴,希望在变成不可名状之物后不会发展出什么信仰我的邪教。
道具发挥作用需要耗时三个月,期间我不能前往人间工作,相当于被迫停工,顶多在庶务科打打下手。
我认为动用道具诸伏景光也负有一定责任,所以在和上司协商过后,顺利将那3个本来属于我的任务转交给了刚上任的新人死神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已然变成死神统一绿瞳的诸伏景光礼貌地质疑几句,便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把自己的任务目标和新增的目标综合考虑,分析其生活规律和行动路线,来回监察两方,圆满完成任务。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只会感叹不愧是他,而不至于发出被卷死的哀嚎。
但他上书申请增加对目标的情报收集,将同一片地区活动且死期相近的任务合并以提高效率,并附加了他撰写的可行性较高的几个计划提案。
上面开会过后同意了,而且工作量增加的同时薪水没怎么提高!气死我了真想一拳把上司打爆!
诸伏景光还提议让经验丰富的死神分享跟踪技巧,我们回炉重造又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培训。轮转来的威廉前辈是个精英没错,但他在实际演练里每次察觉跟踪者破绽,就会用那把自由伸长的园艺剪毫不留情地戳过来。
贡献巨大的诸伏景光晋升快得堪称光速,一年就换个定制的死神之镰了——然后他提出的款式要求是狙击枪。
听听这叫什么话,热武器听着就和死神之镰完全不合拍。发射的子弹是特制的不会留下弹片与痕迹,所以每次出任务只能带3颗。对此诸伏景光用谦逊但自信的态度表示足够了。
要不是我不会狙击,我也想整一把。明明已经使用在回收的记忆中看见过的实用技巧,我沉默地放下训练用枪,怀疑人生、呃、神生?东张西望就是不去看全部脱靶的弹痕。
隔壁来靶场保持手感的诸伏景光见状,欲言又止。
这人怎么近视了还能百发百中,视力对狙击手影响不是很大么。我看了眼他那边十几发正中靶心的优秀成绩,在死后依旧体验到被“别人家的孩子”吊打的可悲感受,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心情,对他亮出“如果敢嘲笑就宰了你”的极道恶人脸。
毕竟死神听力格外敏锐,特制的耳罩隔音效果自然也十分出色,我们在降噪静音的环境下只能通过表情动作与口型交流。
此前一直是我单方面关注对方,他本该不认识我才对。或许是出自同僚情谊又或者是天性温和,猫眼青年没在意我一副臭脸,用口型说着“失礼了”然后靠近我,耐心地指点瞄准姿势与射击技巧。
原来如此,和飙车时只要适时油门刹车挂挡转向不一样,因为我和记忆原主的体型不同,不能直接套用记忆里的操作。
拿人手软吃人手短,被他认真教导了几个小时,我不好意思再冷脸以对。诸伏景光自我介绍并请教我的姓名,我爽快地回答:“叫我A子就行。”
“……A子前辈。”青年显然有些困惑,但体贴的他没有选择追问,而是犹豫着选了个折中的称呼。
死神能够沿袭生前的姓名。可我即便没有一丝记忆也不想再用那个名字——也许成型的性格与喜恶不会随记忆消失吧。反正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失去记忆(过去)与延续(未来)的可能之后,姓氏更是无关紧要。
在我和诸伏逐渐熟悉的时候,北美地区出了大事:死神派遣协会居然在审核过后通过了一个人的免死决议。
对死神而言这可是见证历史的大事,平静的死神职场生活顿时起了波澜。
我们到处打听,总算得知一些内幕。被免除死亡的幸运儿是一个名叫泽田弘树的男孩,年仅十岁就在麻省理工就读的天才,开发出“DNA追踪程序”和能够自我进化的人工智能。
当我们打听到他自杀的缘由时,大家都沉默了。什么追踪研究“开膛手杰克”用过的匕首,意外知晓托马斯·辛德勒是开膛手杰克的后裔这一秘密后,被严加看管和各种施压,最终选择自杀——然后被死神救下。
我觉得托马斯的脑回路简直是一团谜,在娱乐至死的年代爆出这个身份,比起丑闻反而更像爆点吧,要是再营销一波“神秘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居然是……”估计又能掀起一番潮流。
更别说他们信以为真的匕首和身份都是假货。
毕竟开膛手杰克就是当初违规的格雷尔·萨特克列夫和他先协助后杀害的红夫人安洁莉娜·达雷斯。不管是男身女心的跨性别者死神,还是因事故被切除胎儿与子宫的红夫人,都不会留下后代啊。
后续则是庶务科专门联系考古学者,向托马斯证明匕首不可能是开膛手杰克所用的。税务局和儿童保护组织先后造访审查,让托马斯忙得焦头烂额。
在死神干预下,逃过一劫的泽田弘树监护权重新归于他的父亲,各大财阀学会都递来橄榄枝。因为救他的死神伪装成身手矫健的普通人(?),泽田弘树转向开发安保防护设施以及利好视力障碍人群的辅助设备。
我当初没能改写萩原研二的生死,认真思考过到底什么程度能叫改变世界。现在泽田弘树给了我答案,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工智能恐怖如斯。
虽然还没发展到可以进行无人驾驶,但现在只要是个好牌子的车都会配备智能助手,语音导航以及辅助探测车前车后。例如东京有一例险些酿成大祸的疲劳驾驶,正是有智能助手紧急制动,才没让路边的无辜警官被创死。
人脸识别技术和什么触屏之类的技术也在发展。我刚上任那会儿对手机的印象还停留在滑盖或翻盖的样式,现在都已经更新成触屏款,除了朴素的密码之外还能指纹识别或者刷脸识别。
据说BAU和微表情大师以及科研专家们合作,利用大数据和强AI研发出了更先进更便携的测谎仪。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要进入《心理测〇者》时代,警官人均一个Dominator,即使没有侦探作为外置大脑也能光速破案。
诸伏说哪有那么容易,让我少看动漫或轻小说。
安保防护设施就更多了,比如现在公共交通工具和公共场合都会搭载基本的安检门,不仅能够检测那几种金属制品,也能检测是否携带液体。不过这个安检门间接导致了不少游乐园禁止游客自带饮品,然后园内饮料卖出高价,让游客怒气冲天。
很巧,两个监察目标今天齐聚多罗碧加乐园。我和诸伏面色如常地进了游乐园。只有我的目标今天会死,所以诸伏压根没带狙。而死神之镰不属于此世,把餐刀收纳进包的夹层就行,根本不会被安检门检测出来。
没人会穿一身黑西装进游乐园吧?反正协会下发通知说在决定最终款式之前,我们可以实现服装自由。所以诸伏穿着黑色外套、蓝色内衫与长裤,我穿着崭新的黑色长款连衣裙和光腿神器。
一人在游乐园游玩会很显眼,于是我俩默契地共同行动。
我在跟着目标坐上云霄飞车的时候还在想:难不成目标有隐疾然后被刺激病发了?为了方便回收,我们两个只好坐在目标后排。
要是这飞车载客量更大点就好了,一共只有8个位置什么鬼。好在它不够正规,不然要求我们摘下配饰寄存就遭了。
目标前面是一对高中生小情侣,我总觉得男方长相有些眼熟,在之前任务里看见过他好几次。诸伏低头告诉我他是最近很出名的高中生侦探。
侦探啊,那难怪眼熟。
在通过漆黑的隧道的时候,我凭借死神的良好夜视能力,看见像是表演杂技一样的杀人手法。我一边遥控餐刀回收走马灯,一边低声呼叫诸伏让他帮忙。
——前排的血溅到我了,衣服好难洗的!
以死神的听力,几人的尖叫声还不足以掩盖我的动静。诸伏无奈,巧妙地掰开护栏,褪下外套盖在我们身上,然后复原护栏。
理论上,在场人员要留在原地配合调查,实际那个高中生侦探一下车就不见踪影。不过我还在期待他当场破案,暂且不吐槽对方的行为。
我擦去脸上的血迹,有些烦躁。早知道是凶杀案,干脆就埋伏在隧道里了,省的还要做笔录,麻烦。
因为自己预估错误而耽误对方任务,我真诚地向诸伏道歉。诸伏摆手示意没关系,倒是对在制高点看见的两个人影比较在意。
只要戴着死神眼镜,他的视力便与生前无异。在云霄飞车顺着轨道攀升到顶点时,他眼尖地看见建筑阴暗处,一个金发黑皮的青年与一个头顶光滑的中年人交换u盘和现金。
“他们和你的目标有关系吗?”我问。
他迟疑地摇头。
“那就无关紧要。”我耸肩,回答。
尽管凶手在别人包里塞了一把带血的陶瓷刀,但名侦探不负所望,出示证物当场破案。
我们也得以在做笔录前顺利溜走。
离开现场,诸伏在可以监视目标的明亮处摘下眼镜擦拭,戴上时却小声提醒:“有人在看我。”
我那时由于愧疚正帮忙盯梢目标,闻言疑惑地转头望去。
……哦,那是你幼驯染啦。
“那你们聊,我去盯着目标?”我友善地建议。规定里没写禁止与生前的熟人相认,只不过死神都是自杀又没有记忆,大多不会在意生前的事,“别暴露死神身份就行,会影响工作。”
诸伏内心挣扎片刻,点头。
……
与某企业董事长完成实质为勒索的交易后,降谷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叫下属去突袭,当场抓获走私枪械的犯罪分子。
他准备离开园区,却发现一晃而过的身影。
那青年有着再熟悉不过的身材相貌,却是一双翠绿的双眸,无感情地望向自己,又低头佩戴上眼镜。挂在手臂上的黑外套随动作摇晃,露出了一片深色污渍。
早已过了妄想挚友只是假死的时刻,看见那熟悉的面容与迥异的瞳色,降谷零心下一惊。
他下意识转成波本模式,一边回忆自己有无破绽,发送暗号叫人调查监控。然而选在此处交易本就是为了避开摄像头,下属自然无功而返。
冷静,也有可能只是长相相似。
波本走近青年,露出纯良且热心的表情,与他攀谈起来。聊了几句得知对方在等女伴,对酒的暗示也没有反应,他图穷匕见。
“叫我安室透就行,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呢?”
失去记忆的青年因为内心油然而生的亲近感,温和地回答:“诸伏景光。”
降谷零如坠冰窖。
——组织竟敢制造hiro的克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