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艺术大师》屋言

37、三十七、笨蛋

　　安木槿继续控诉齐方素这段时间对严林的所作所为，说得他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但齐方素完全没听见，自动略过了关于严林的所有话题。

　　齐方素只关心一个问题，急切又唠叨，不断问安木槿：“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你想骗我吧？我们相处得那么亲密，很多行为都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我们怎么可能不是情侣？”
　　安木槿十分无奈：“齐老师，我们现在连小嘴儿都没亲过。”

　　齐方素：“……”
　　“你对于情侣行为的定义未免太过广泛，搂搂抱抱不算什么，那些都是我为了促进我们的发展而硬着头皮去做的，没有任何水到渠成的因素，也没有任何由你主动推进的成分。”

　　齐方素无法反驳又不肯接受现实，叫道：“这不可能！”
　　安木槿摊手：“是是是，我失忆了，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我确认了恋爱关系。”

　　齐方素企图帮安木槿找回不存在的记忆：“就是，就是那次，你跟我说你是为了我才进公司的那一次，你不记得了吗？你说你喜欢我，那么我们后来继续交往，不就是以情侣的关系交往了吗？”
　　“我记得，但是你误会了，那只能算是我向你坦白了感情，而你没有表态，我们之间并没有确认过任何亲密关系。”

　　齐方素说不出话了，他受到了重击，他的世界在瞬间天翻地覆。

　　安木槿双手托腮瞅着僵硬成石像的齐方素，让他缓了几分钟，坏心眼地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齐方素，你以前交的女朋友是不是因为受不了你在感情方面过于笨蛋才和你分手的？不过你真的谈过恋爱吗？你怎么不知道谈恋爱的步骤？哪有人靠自以为就能谈恋爱的？得亏你长得好看又话少，不然你这样和那些相过一次亲就以为女生是他未婚妻的拎不清的恶心男人差不多了。”
　　“……”

　　“不过说正经的，你要去跟严林道歉，他是真无辜。你自己在那里不声不响产生一箩筐见不得人的心理活动，还要将无辜人士拉下水，世上有这么老多的办法可想，你怎么偏偏选了最笨的一个呢？你开口跟我商量一下能怎么样呢？”
　　“……”

　　安木槿越说越来劲，调笑的语气越来越明显：“齐方素，你真的好幼稚啊。”
　　“……”

　　“齐方素，你是个笨蛋。”
　　“……”

　　“我真是看走眼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
　　“……”

　　齐方素似乎要恼羞成怒了，安木槿赶紧见好就收，正色地同齐方素说：“谈不谈恋爱是我们两人的事，由我们来解决就好，与别人无关，我不赞成你因此拉别人下水。”
　　齐方素嗫嚅着：“我做得很明显吗？”

　　“是呀，非常明显，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背地里行事吧？”
　　“……”

　　“你也别太过懊恼，对于那些不知道我和你之间各种事的人，应该……不能完全推断出真相吧，在他们眼里，你还是能够躲称得上是做得并不十分明显的。”
　　齐方素抬眼看了看安木槿，显然没有被安慰，冷声说：“严林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这么担心他干嘛？我又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只是想让他产生暂缓出道的想法而已。”

　　“这还叫没做什么？”
　　“这有什么？”

　　安木槿撇撇嘴，不跟齐方素争论这个问题，歪头端详齐方素，换了个话题：“不说别人的事了，说说我们的事吧。”
　　齐方素点点头。

　　安木槿放下手，坐直了，颇有些正襟危坐的意思，对齐方素说：“齐方素，我已经向你坦白过了，现在我再说一遍，我是喜欢你，我进入公司当练习生也是为了有更多办法能接近你，到现在，我的喜欢没变。我的梦想是成为了不起的花艺师，不是当明星，我至今还要留在公司的原因是我想确认你对我的感情，然后再离开。当然，也有我不知道怎么安然无恙地离开的因素。如果能明确你对我的感情又明确离开公司的方式，我会毫不犹豫离开，回到我家的小破花店继续打工。说完了，到你。”
　　原本听得很认真的齐方素明显愣住了。

　　安木槿懒得等齐方素的脑子转过弯，直接开口问：“你对我的感情，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不要光是藏在你自己心里，我又不会读心术。你喜欢我吗？”
　　齐方素的耳尖红通通，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经过一番内心争斗，艰难地鼓起勇气，小声回答：“喜欢。”

　　“想和我在一起谈恋爱吗？”
　　“想。”

　　“那你连起来说一遍。”
　　“……”

　　安木槿铁面无情：“现在害羞已经不管用了，说话。”
　　齐方素的耳朵和脸颊全红透，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两分钟，才咬着牙说出：“我，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

　　安木槿忍不住捂着脸笑。
　　齐方素：“……”

　　“别笑了……”齐方素虚弱地提出抗议，“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安木槿忍着笑问。
　　“是呀，不然我还能怎么想？你整天又去我的工作室又去我家，整天又抱我又亲我，我一点都没有反对……我从来不管艺人部那边让谁出道的，也不管即将出道的练习生实力如何，这都不关我的事，可我还是厚着脸皮去管了……你居然还说我们不是在谈恋爱，现在我按照你的规定说了，还不过关吗？总不能把心剖出来给你看……”齐方素有点生气，小声嘀嘀咕咕。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很开心。”安木槿又开始笑，笑得挺灿烂。
　　她这几天的心情都非常好，无论是和齐方素见面还是偷听齐方素训话。虽然知道很对不起严林，不敢在严林面前表现出任何喜悦，但愧疚抵不过开心，她每时每刻都想开怀大笑，她不再是胜利在望，她已经胜利了，渴望多时的胜利果实被她抱了个满怀，她需要花费许多日子才能将巨大的果实彻底品尝。
　　齐方素看安木槿这么笑眯眯的，脸色好了许多，伸手越过两人相隔的桌面，想牵安木槿的手。

　　安木槿也向齐方素伸手，这么牵着手安静待了一小会儿，安木槿想起什么，开口同齐方素强调：“我喜欢你，然后决定尽力追寻你，这和追寻其他我热爱的事物是一样的，想要就去争取，是我一贯的做事方式，不代表我的卑微，希望你不要因此就看轻我。”
　　齐方素怪道：“我为什么要看轻你？”

　　安木槿耸耸肩：“因为别人都说先爱的人先输了。”
　　“这又不是在比赛。”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有长时间的接触和比较深刻的情感，就一定会不断地在相处中分出胜负。”
　　齐方素说：“那就算我输。”

　　安木槿轻轻笑着摇摇头：“怎么能这样算。”

　　喜欢这种情感很容易消散，没得到回应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前路太漫长而消散，得到回应后可能会因为分心觉得不再珍贵而消散，内心的情感在遭遇到现实的空气后，变得脆弱无比，稍有风吹草动，都会造成损伤。
　　但爱不是，爱几乎要内化成一个人的品质，漫长，坚定，牢固，充满了奉献与思考，也充满了梦幻与光芒，爱对方就要站在对方的位置去看世界，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同时帮助对方成为更好的他。

　　安木槿不知道她和齐方素之间是否到了可以说爱的程度，在这个可以将一切男女间的行为打上爱情之名义的世界里，说爱尤其应该慎之又慎，否则会有烂俗的嫌疑。
　　“你爱我吗？”安木槿轻声问。

　　齐方素犹豫了一会儿，害羞但注视着安木槿，诚恳回答：“我大概还没有资格说我是爱你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相处的机会也不多，我只能说，很喜欢你。正好你也喜欢我，我对此感到非常荣幸。”
　　不算答案的答案，安木槿倒是能够接受，她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之间还没有足够的底气谈爱，他们需要用未来的岁月来缓慢构筑他们的爱情。安木槿说：“以后我们都应该尽力理解对方，我的心不仅有我自己，还有你，你也要一样，把我放进你的心里，想到我时，是真正发自内心地为我着想。我们要手牵手，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好，我会做到的。”齐方素应着，紧了紧握着安木槿的手，“既然说到了这个，我想问你，你真的要离开公司？”
　　安木槿肯定道：“没错。”

　　齐方素又问：“你真的决定不出道？现在就要离开公司？不管你进公司的原因是什么，可你是正儿八经努力了两年，成功的机会已经被你攥在手里了，你却打算直接扔掉吗？”
　　“嗯。我不那么想争取娱乐圈里的成功，但是，”安木槿很为难，“我不知道该怎么离开，我进公司的时候签了练习生的合同，好像不能说走就走。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商量一下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齐方素没回答，转而说：“既然你都要离开了，那你就稍微牺牲一下，弥补弥补你给我捅出来的娄子吧。”
　　安木槿想了想，她似乎给齐方素捅过很多娄子，便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齐方素叹道：“自从你拿田静当借口接近我之后，我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自作曲，每天都有一百几十人问我能不能走上创作歌手的道路，我那微信的好友请求界面跟喷泉似的，一天到晚都在不停喷涌新请求，我快烦死了。”
　　安木槿干笑着：“这个啊……你想我怎么弥补？”

　　“让我踢你出去吧，就用你找借口烦着我这个原因。我先去跟刘总说要踢走你，然后你再向公司表明要离开的意思，应该就能立刻离开了。至于合约的方面，是我主动提出毁约的话，应该不能算是你的过错，大概率不会让你赔钱，即便是要赔，数目也不会太大。”
　　安木槿：“……”

　　齐方素对上了安木槿微眯着的眼睛射出的锋利目光，问她：“你不愿意啊？”
　　“啧啧，你这个老师当得不真诚，也不尽责。”

　　“我是很真诚想要教会你们音乐制作是怎么一回事的，但你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真心向学。像田静那种认真学习的学生我肯定非常欢迎，但别的就算了，我不想成为他们动歪心思时会考虑到的道路。”
　　“你说的这个方法真能成？万一刘总不肯呢？”

　　“大概率能成，我毕竟是音乐总监，平日里刘总要拜托我的事情不少，现在我反过来拜托她辞退一个练习生，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就是卖我一个面子，她也会照做。”
　　安木槿抿着嘴琢磨片刻，想也只有这样了，齐方素这个在公司里有地位的总监出面提出总比由她来提要有用一百倍，便点点头：“好吧，我大发慈悲帮你这个忙，让你以后多多少少恢复一点清静。”

　　齐方素用看始作俑者的眼神看着安木槿，心口不一地说：“那就谢谢你的慈悲了。”

　　安木槿没跟齐方素计较，烦扰她多时的好几个问题全都解决了，她现在是无忧一身轻，幸福得飘飘然。
　　她突然松开齐方素的手，推开椅子站起身，大步走到齐方素身边，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地凑近他，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碰。

　　齐方素还是不怎么习惯这么亲近的接触，抱着安木槿的手略微僵硬了一瞬，被安木槿察觉到了，安木槿笑他：“还不适应当我的男朋友呀？照你的以为，我们应该已经成为情侣好一段时间了，你怎么还没适应？你也太爱害羞了，如果我们再亲密一些，你要怎么办呀？”
　　齐方素脸又红了，眼神闪烁，别过脸微低着头，闷声闷气支支吾吾：“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就怎么……”

　　安木槿双手将齐方素的脸抬起来，搓搓揉揉，乐道：“是笨了点，但我喜欢。”
　　齐方素被迫和安木槿对视，安木槿觉得害羞时的他也好看，甚至比平时更好看，他藏在冰封湖面之下的那点艳色全浮出来了，她很想继续逗他，也很想亲近他。

　　安木槿轻声唤道：“齐方素。”
　　齐方素条件反射地答应着：“是。”

　　安木槿换上了颇为严肃的神情，仿佛在问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你会接吻吗？”
　　齐方素：“……”

　　齐方素不知所措又觉得安木槿莫名其妙的复杂眼神逗得安木槿噗嗤一下笑出声，伸手指轻勾齐方素的下巴，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了热烈的情感：“我们来探讨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

　　然后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探讨关于接吻的技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