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艺术大师》屋言

13、十三、缠

　　安木槿和田静的聊天刚刚结束，还没来得及多喝一口水，敲门声响起来了。还没等田静让门外的人进来，门就开了。
　　来者是Cecilia。

　　Cecilia瞧见安木槿就扑过去，兴奋又夸张地感叹：“哇，你刚才好厉害，居然敢让齐老师移步到别的地方指导田静。齐老师那张脸冷得呀，我都怕他下一秒就拎着你丢出公司去，你这么一个小小的练习生怎么敢呀？你都不怕他的吗？”
　　安木槿扯着嘴角露了个笑，说：“我在这方面可能反应迟钝，看不出来他冷着脸，我就是希望他能够给田静一些建议而已，没想太多。幸好他没把我丢出去，呵呵，幸好幸好。”
　　田静擦擦额头和脖子上不存在的汗，不吭声。

　　Cecilia又问：“齐老师跟你们说了什么？”
　　安木槿回答：“就是听了田静创作的歌，然后给了点意见，大概是……几分钟吧，接着他就不乐意了，让我们赶紧滚。”

　　Cecilia孩子气地嚷道：“我也要听田静创作的歌。”
　　田静说：“你之前听过了，我录音还是在你宿舍里录的。”

　　Cecilia恍然大悟：“哦，那首歌啊，是好听的。”又凑到田静身边说，“你照着齐老师的建议修改过之后，要给我听啊。”
　　田静答应了，问Cecilia：“来找我干嘛？要练习吗？我刚刚和木槿在练上节课的舞。”

　　Cecilia说她也要练，又扒着田静说：“我要热身。”
　　“好，我陪你热身，一首歌够了。”田静将Cecilia从自己身上扯开，起身去放歌。
　　Cecilia黏黏糊糊跟在田静身边，田静也不嫌烦，开始跟Cecilia说刚才练习舞蹈时发现的问题，让Cecilia等会儿注意别犯同样的错误。

　　安木槿已经能够理解田静为什么脾气那么好，为什么会纵容她和Cecilia都偷懒蹭练习室和指导，田静是真的希望大家的实力越来越强，希望整个行业都因这群年轻人的加入而越来越好。
　　可惜她和Cecilia都是不成才的。

　　安木槿走到两人旁边，面对着巨大的镜子给了Cecilia一个惺惺相惜并鼓励她继续用功的眼神。
　　Cecilia：“？”

　　安木槿同田静说：“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要回学校上课。”
　　田静应道：“好的。今晚回宿舍吗？”

　　安木槿想了想，说：“不回，明天早上再回。”
　　明天早上学校和公司两边都不用上课，她打算去鲜花市场逛逛，看能不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花，她如今手里没有太多钱可用，样样都想着要省钱。

　　田静为自己鼓劲鼓了两天，终于攒够勇气将曾经的自作曲发给齐方素。只敢发一首，并且写了一长段客气话，拜托齐方素听一下，也感谢齐方素肯听。
　　而后是将近十个小时的焦灼等待，田静早上十一点发送的消息，齐方素晚上九点多才回复，他不想打字，直接发语音，发了六段，每一段都是六十秒。那时田静还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听到微信提示音激动得步伐凌乱差点崴脚。
　　田静捧着神迹一般捧着自己的手机，与神祇指尖相触般小心翼翼伸手点开齐方素的语音。

　　经过电子产品的扭曲，齐方素的声音听起来比在现实中的要低沉两分，有些失真，田静迷瞪瞪地想手机里正在说话的人仿佛是齐方素的替身。
　　田静还没有听完一段，下一段又发过来了，手机震动，田静跟着一抖。她更慌了，拼命听，只怪微信没有出二倍速的功能，没办法让她在短时间内将齐方素的语音都塞进耳朵里。

　　齐方素在田静乱七八糟地听语音的过程中断断续续发了四段语音，一共十段，全都是对于歌曲的建议，直接指出每个细节的不足，时间精确到秒之后的两位数。

　　田静赶着要回复，囫囵吞枣听完之后，赶紧向齐方素道谢，并保证会照着他的建议修改。又告诉齐方素上次的歌曲她已经改好了，问可不可以发给他听一下。

　　齐方素打字回复，“可以。”
　　于是田静自顾自地跟齐方素约好明天早上十一点给他发，齐方素没搭理。田静给齐方素发了“晚安”，齐方素还是没理。
　　田静叹了叹，小小的一段独角戏让她有点挫败，齐方素应该是在嫌她烦。她不敢再和齐方素说话了，往上滑手机屏幕，拿出笔记本，从第一条语音重新开始听并记笔记。

　　安木槿最关心田静和齐方素的交流情况，每天都要给田静打电话询问情况，田静刚把齐方素的语音认真听一轮，安木槿的电话就来了。

　　安木槿急切提问：“怎么样，今天有收获吗？”
　　田静答道：“嗯，我今天早上给齐老师发了歌曲的文件，然后他在半个小时前回复我了。”

　　“说了什么？”
　　“就和上次当面给我建议的时候一样，指出哪里有问题，教我怎么改正。”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宿舍？给我也听听可以吗？”
　　“可以啊，我大概练到十二点吧，练完就回去。”

　　于是田静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如果遇到齐方素跟她联系的日子，她会尽量在零点前回宿舍，不让很关心她、但更关心齐方素的安木槿等太久。

　　待田静和齐方素这么交流过几回，建立稳定且良好的师生关系之后，安木槿便开始行动了。

　　田静对安木槿没有防备，安木槿要手机就给手机，要听齐方素的语音和聊天记录就帮她把微信界面都打开了，让她随便看。
　　那晚趁着田静去洗澡的时间，安木槿在田静的手机上操作，直接用田静的微信给她自己的账号发送齐方素的名片，然后马上删掉发送的记录，再不动声色将手机放回原处。

　　安木槿不想拜托田静将齐方素的名片发给她，那样会显得她借田静过桥的意味太重。她和田静之间的友情刚好到达一个向上发展的不稳定阶段，不可以经受任何打击。而且她也有点害羞，不喜欢向朋友报告恋情，不习惯过多暴露自己的追求进度。
　　如此，她就只能自己偷摸着去办了。

　　安木槿在15号去美容院堵齐方素时，直接向齐方素提要求：“齐老师，我刚刚向你发送了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请你现在就通过吧。”
　　齐方素戴着墨镜，但也能看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是疑惑的。

　　“你别管我是通过谁的关系知道了你的微信，反正不是田静透露的，田静很遵守和你的约定，不会出卖你，我也不会勉强田静。我希望和齐老师多多交流音乐方面的知识，我基础差，有太多东西都不懂了。而且哪有老师总是拒绝和自己的学生联系的？这样不行的，会影响教学进度。”
　　“……”

　　“齐老师，我也是你的学生，我也有很多疑问，你不能厚此薄彼只给田静建议，不给我建议。你要是偏心的话，我就……就去投诉你。”
　　“……”

　　安木槿见齐方素没动静，于是一把将齐方素怀里的元宝抱过去，元宝今天穿了件蜜蜂样式的裙子，面料又滑又软，抱在手里还挺舒服。
　　安木槿挟持了元宝，威胁道：“你不答应我的话，元宝就会变成蜂蜜烤乳猪。”
　　齐方素：“……”
　　元宝：“……”

　　安木槿下一瞬又换了张脸，眼巴巴地看着齐方素，向齐方素撒娇：“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嘛，我也有作品想请齐老师点评。”

　　齐方素摘下了墨镜，抢过元宝交给美容院的人，回看安木槿时，仍是一脸的质疑。
　　他冷漠且无奈地说：“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编曲，你能创作什么？该不会是想着随便写一段旋律就丢给我吧？我从来不指导那种东西。”
　　安木槿的确不懂编曲和写一段旋律之间的差别是什么，但她脸皮厚，齐方素肯搭理她了，她就气势高涨嚷着：“就是不懂才要学啊。”

　　安木槿也从宠物包里拿出糯米交给工作人员，旋即脚步匆匆跟在齐方素身后去到休息室。

　　瞧着满脸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的安木槿，齐方素暗道这个练习生是真不怕得罪他。
　　他不自在地抿抿嘴，怀揣着真心实意的困惑问安木槿：“你都愿意进公司了，也愿意花时间练习唱跳和演戏了，为什么会不想出道？你的爱好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做一些没有结果的事吗？无论是我还是公司，都不允许像你这样的私下纠缠的行为，你就这么想被我踢出去吗？”
　　安木槿装傻：“啊？我这是勤学好问啊。”

　　不肯回答就算了，齐方素不问第二遍，抱臂坐在沙发里，不吭声。
　　他的确很想立刻将安木槿踢出公司，他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件事。但他又很想瞧清楚安木槿的目的，他遇过很多纠缠他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出道前后的资源来找他的，那些人面对他时低眉顺眼点头哈腰，一副温顺模样，不像安木槿，尽管她似乎有隐藏的想法，然而她做不到，她有一种被疼爱着、娇纵着长大的孩子特有的不带恶意的野蛮，习惯忽视大部分对她不利的因素，固执又单纯地向她熟悉且向往的道路一往无前，将她眼前的世界打造成她喜欢的模样。她竟然敢将这一面展示在他面前，她根本没有拜托请求他的心思，她并没有在仰望他。他非常好奇安木槿到底想做什么，又不是有求于他，又要做这许多无谓的事。
　　其实他有点往正确答案的方向猜了，却又兀自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他不觉得安木槿是狂热到没了脑子的粉丝，会用自己的前程当垫脚石去成全某种妄想。

　　安木槿又在威胁齐方素：“齐老师，我很执着的，不达到目的绝不放弃。我可以出现在这里，也可以出现在你常去的别的地方。我只是希望和你多多沟通而已，你配合我，我就会尊重你设下的界线，绝不越过，如果你不配合，我可能会一时不知所措，选择一些不怎么正当的办法接近你，然后你的那些界线可能会被我破坏得乱七八糟。”

　　齐方素横了安木槿一眼，戴上墨镜。他实在厌恶被纠缠，有点可怜地做最后的挣扎：“要是我俩的性别调换一下，我就该报警了。”

　　安木槿摊手道：“没办法，有时候死缠烂打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而且我们的性别又不会真的调换，我再怎么粘着你也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齐方素冷哼道：“这可不好说。”

　　“我没有撒谎，没有歪心思，真的只是想和老师交流一些音乐上的问题。齐老师，通过我的申请嘛，求求你。”
　　齐方素不死心，又问一遍：“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想出道的话，干嘛来纠缠我？又干嘛进公司浪费时间？”

　　安木槿不答，继续劝说齐方素：“你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就不是在浪费时间。齐老师，我虽然不像田静那么优秀，但我也是一心向学的，你别因为我做得不好就嫌弃我，我以后会努力做好的，希望齐老师可以因材施教，不要放弃我。”
　　齐方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