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侦探，直播探案》吉事果

2、新人设

　　预热直播刚刚结束，正是观众热情最高涨的时候。

　　有人深挖嘉宾们光鲜亮丽的身份，有人猜测下注本季卧底人选，有人早早拉起了郎配……也有人，还在纠结于青石的“新人设”。

　　“芋鱼不郁郁”出名后，模仿他的主播自然变多，瓜分走了他的流量。虽然他目前的地位不可动摇，但固守套路，迟早会被多才多艺的卷王们超越，最终被善变的观众抛下。

　　流量永远是最无情的。

　　有所远见的人，都认为他会走上变革的道路，只是该朝着哪个方向走，却众说纷纭。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直播——这是他的老本行，又有大量粉丝积累，为什么要受累去新的领域挨打？

　　但是，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于青石的答案，会是“侦探”。

　　对于星际人民来说，这个词过于古老。

　　探案是警察的工作，更确切地说，是AI巡警的任务，人类警察更多只是待在办公室里，审查监控和系统反馈。

　　这些悠闲时光归功于犯罪率不高。

　　全息世界不仅提供了娱乐场所，也贡献了发泄怒火的空间。他们可以切实感受杀戮的快感，虽然鉴于法律和道德因素，这部分体验会刻意削弱，远不如“阳光有益的爱好”真实。

　　但总体来说，当把灰色的情绪倾泻在NPC头上时，压力会随之而去。而且过火的玩家，也会被列入重点关注，一旦购物车里出现某些用处可疑的玩意，就可能受到审查的警告。

　　靠着这个，开发暴力游戏的商家盆满钵满，现实中的犯罪则同步消失了不少。

　　【这是节目组的新玩法吗？加入角色扮演的元素？】

　　【哈哈哈芋鱼不是出了名的脸盲的吗！换个眼镜就认不出来的那种】

　　【选他当侦探节目组真是想不开】

　　节目组没有想不开，但是确实想不明白。

　　“成先生，既然你们有了新打算，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商量呢？节目组这边谈好的优待，都是针对主播工作的内容……这换成了侦探，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办。”联络人小李苦哈哈地打着光脑通话。

　　投影里，出现了一个板正严肃的男人。他叫成冯，是于青石的经纪人。他的脸上有一丝尚未收回的疑惑，但圆滑地回应，“我们确实在尝试新的花样。但是不用担心，于青石的性格和人品大家有目共睹，我们绝不会做出损害节目组形象的事……这样，等我和他谈一谈，再来和你聊最终条件。”

　　挂断通讯，成冯扭过头，看着这个摆弄魔方的男人。

　　“祖宗、我的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说参加节目是为了气气父母吗？怎么忽然搞这一出？还侦探？我看你连谁偷吃了那罐开心果味冰淇淋都不知道！”

　　于青石盘腿坐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慢吞吞地抚摸着魔方的棱角。

　　片刻之后，他将魔方丢到一边，“有人把黄色的左下格和绿色的中上格、红色的中间格和白色的右上格、白色的左中格和橙色的右下格互换了——以及，我知道偷了冰淇淋的是胡小可。她偷吃你的冰淇淋，是因为你上次批评她搞错了行程表但她实际上没有。”

　　成冯：“……”

　　于青石补充：“不用担心，她现在后悔了，重新下单了一份。你很快就会看见冰淇淋‘神秘回归’。”

　　成冯：“哇哦。你、你是怎么……”

　　他惊奇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这时成冯才隐约察觉，于青石有所改变。

　　他不确定这变化是好是坏，但他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和不久前的那次失踪挂钩。

　　彼时，宣布直播暂停的于青石，趁着空档跑到了一个尚未开发的、风景宜人的原始星球旅游。他一直都热爱自然，所以长大后才会从事现实体验的工作。

　　这个地方他一直想去，但信号不好，没法直播，计划只得搁置。现在终于有了时间，于青石决定去放松一下。

　　这一放松，差点出事。

　　安全起见，于青石每天都会定点传回消息，虽然信号不够及时，但勉强有效。谁知在原始星球，他忽然遇见了罕见的风暴，所有交通工具都无法降落，与工作室彻底断联。

　　失踪的几天里，成冯着急忙慌地组织了救援队。好不容易找到饥饿昏迷的于青石，还没修养两天，就到了心猎的既定开播日。

　　因此，成冯没来得及和于青石商定好恋综的企划，就赶鸭子上架了。

　　“注意观察，你也能够成为和我一样的顶级侦探。”

　　于青石指了指眼睛，用一种鼓励小孩的语气说。随后，他把无言以对的成冯打发走了。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于青石”开始回忆。

　　上一秒他还在惬意地打着像素游戏《侦探模拟器》，在即将通关、看见大结局CG前，却眼前一黑。再次看见白光，就是在高级医院里，医护人员和工作室的员工焦急地询问他的状况。

　　“于青石”的一切，好像都在他脑海里存储着，所以他并没有对周围的高科技感到惊奇，或者对他的同事们感到陌生。

　　他只是迟疑地回想了一下最近的计划表。

　　……不是吧？名侦探也要迎来恋爱的春天？

　　这可是个8＋游戏，他确信没有瞧见过里面有爱情线的因素。

　　但无论如何，于青石还是决定遵守承诺，参加综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认为会有危险降临到他的头上。

　　更何况……于青石的的眼神落在了半空。

　　他的系统界面还在，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所以，我得在营养舱里待上三天？”于青石双手交叉环抱，“为什么不能干脆找个现实地点，嘉宾们都住在一起？这样不是更方便‘爱情萌芽’吗？”

　　成冯调出他们签订的合约，条条款款写的一清二楚。

　　“之前你不是同意的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习惯在现实里跑来跑去。全息世界更加安全可控，观众们也习惯载入全息体验——你知道如果把地点改到现实，节目组就没法同步感知了吧？搭建感知系统可要花上一大笔钱，他们最多只能出一两期的经费。”

　　在当今社会，只有一些非常出名的景点才舍得构建真实感知，通过各种昂贵的设备系统，一比一地在全息世界里，重现建筑的细节、天气的变化、甚至是空气中细小尘埃的漂移。这些感官都是实时的，付费的线上观众都能体验。

　　大笔投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成倍收回资金。

　　可是节目组的直播收入有限，各类嘉宾出场费也很高，再加上工作人员和各种设备企划，可不能一口气投到场景搭建上去。

　　比如心猎第一季，就是在最后一期，节目组才将拍摄地点转移到了现实——恰好借此揭露卧底身份，使得反转拥有最强的威力。

　　成冯又说：“我知道你担心隐私，但心猎的口碑还算不错的。他们只会在固定位置设置拍摄点，而且会提前告知拍摄时间。你不用担心睡觉脱衣之类的视频外泄……当然我想你应该不会过于冲动吧？谈恋爱也要慢慢来的。特别是在观众面前，某些事情、咳，你懂？”

　　于青石：“……”他懂，只是没有体验过。

　　于青石：“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默默叹口气。在他看来，全息世界的场景模拟再真实，也比不上现实的一星半点。

　　因为现实有美味刺激的谋杀案、层层叠叠的线索和伪证、心怀鬼胎的各类嫌疑人，而全息世界呢？难道还指望机器程序跳出来，然后大杀四方吗？

　　那是《黑客帝国》，而不是《大侦探波罗》。

　　“行吧。”于青石最后妥协地说，“但我要更改我的虚拟形象。”

　　*

　　于是第二天，节目组迎来的，就是身穿卡其色风衣、头戴猎鹿帽、手里拿着烟斗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依旧长着一张辨识度极高的好脸，他们几乎要把他认为是复古电影海报里，那个出名的侦探角色。

　　主导演刘望新指着他手上的烟斗：“这是？”

　　“噢。”于青石耸了耸肩，“只是装饰，我不抽烟的。你也觉得这副打扮更能凸显我的侦探身份，是不是？”

　　刘望新停顿了一下：“可我们是恋爱节目，不是职业节目……”

　　于青石这番模样，倒是很适合刊登广告。

　　比如“还在为猫咪走失而苦恼吗？还在怀疑爱人出轨而彻夜难眠吗？还在因为家中出现不知名尸体而惊慌失措吗？快拨打电话XXXX-XXXX，名侦探于青石为您竭诚服务！”这种。

　　毕竟他穿的这么“刻板印象”，连介绍都免了。

　　前探店主播不知道导演脑袋里的五光十色，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刘望新看看身后，“他不是穿着白大褂吗？那不算工作服？”

　　刘望新顺着回头，一个相貌英俊的颀长男人看过来，抬手打了招呼。

　　很好，又是一个不可控分子。

　　想到这个家伙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的候选嘉宾名单上，又是怎么靠着威胁拿到这个名额的，导演的脸上露出了不情不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