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间的叶》飔葉

12、第十二章

　　没过几天，上官叶便启程回维也纳了，这仿佛是个轮回，犹如七年前孤身一人离开了这片令她痛苦的故土。
　　上官叶回到公寓，便敲响了她隔壁布朗太太的房门。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了，门被打开，首先看到的就是急扑过来的黑影。
　　上官叶一把接住，“墨，我回来了，想不想我啊？”
　　“喵~”墨难得亲密地蹭了蹭上官叶的脸颊。
　　“哦，亲爱的叶，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感谢上帝啊，天晓得你的墨有多难照料啊。”有点发福的布朗太太倚着房门满脸的抱怨。
　　“那真是太抱歉了，布朗太太，给你添麻烦了。”
　　“亲爱的叶，别这么说，我想墨只是太想你了，只要楼道里一有动静，它就会带在门口竖起耳朵，真是只忠心的小猫啊。”
　　“这样啊……”上官叶看了看窝在自己怀里的墨，看来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你也不会吧。
　　“叶，你刚下飞机吧，快回家休息去。”布朗太太没有忽略上官叶眉间的疲色。
　　“嗯，再见了，布朗太太。”
　　“再见。”
　　上官叶回到屋里，立马躺到了床上，长时间的旅程，加上前几天也没怎么合过眼，现在一沾枕头，就昏昏欲睡了，也许这就是回归吧，一种避风港似的安全感。拥紧了怀里的墨，似乎这样能多一份安心，“墨啊，翼不要我了，以后不会有人来逗你了，也不会有人来和你争我的拥抱了，我彻彻底底的被抛弃了，但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在我的身边，以后我只能依赖你了，墨你会不会嫌弃我呢？”还未说完，便沉入睡梦中去了。

　　之后，她依旧像以前一样每天不停的排练演出，要是碰倒记者询问关于陆银翼的近况，也只是随意的一笑带过。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平静的滑过，不知不觉的。
　　直到上官叶在一天演出后回到公寓收到一封喜帖时才意识到自己回到维也纳已经一个月了。
　　看着喜帖上的结婚照，上官叶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不再像一个月前那么的心痛了，可仍旧扯不出一个笑容来。
　　“我是去，还是不去呢？”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日期，“呵，看来是上天不让我去了。”随即把喜帖撕成了碎片洒向了天空，如粉蝶般翩然落下。

　　在这一个月中，陆家风平浪静不起一点涟漪。
　　冷涟漪这段日子一直住在陆家，俨然已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从美国赶回来的冷子璟和惠芳正坐在大厅里与陆尤和唐莞谈论子女的婚事。
　　“这两个孩子终于是走到一起了，唉。”惠芳一脸感叹的，这个消息他们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很突然，但也是为涟漪高兴的，他们知道这七年涟漪变了很多，本来以为是她长大了，可现在看到她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才知道原因中还是陆银翼，不过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他们松了口气的。
　　“陆兄，孩子结婚后，让他们搬到美国来吧。”冷子璟打着他的如意算盘呢。
　　“这个，我不能做主，还是要小翼自己答应的。”陆尤温和的笑了笑，别人也许看不出，但身边的唐莞却能看出这个笑容的勉强，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谈吧……”成功的转移了话题，缓解了尴尬。

　　晚上，书房。
　　“尤，你对这婚事有什么不满的吗？”唐莞温柔的为陆尤披上了外衣。
　　“我没有办法忘记冷子璟做下的恶行，想到当年，月儿……”陆尤一脸的愤恨。
　　“这事都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忘怀呢？”唐莞的脸也渐渐扭曲。
　　“可我只要一想起当年月儿的惨死，我就……”陆尤回响着往事，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不要再想着过去了，更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附加在孩子的身上，要不是当年你的阻挠，或许我们早已子孙满堂了。”唐莞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可是心里仍是无法释怀，自己的丈夫念着一个早已去世的女人二十几年，无论是谁都是无法忍受的吧，即使他一直强调只是把岚月看作是妹妹而已。
　　“我看不见得，小翼并不喜欢冷家的孩子。”陆尤早已洞察了妻子的心思，也就不再缅怀过去了。
　　“瞎说，你没看到他们小两口多恩爱啊，如果小翼不喜欢涟漪，又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和她结婚呢？”
　　“莞儿，”陆尤温柔的把唐莞揽在怀里，“要相信你老公我的第七感。”
　　“是，是，你的第七感最灵。”刚才的愁云烟消云散，依偎在陆尤的怀里。
　　“这种事就让小翼自己来判断吧，我们也就不要过问了。”
　　“嗯，我其实真得很喜欢涟漪这个孩子的，她能做我们家的媳妇真好。”
　　“但愿吧，我有不好的预感。”
　　“无论怎样，只要小翼幸福就好。”
　　“嗯。”

　　这天，冷涟漪挽着陆银翼得意洋洋地走进A·D试婚纱，A·D是世界知名的贵族礼服品牌，每一件成品都是由A·D的设计师精心设计，手工缝制的，所以只要是打上这个品牌的礼服都是价值连城的，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翼，这件漂亮吗？”穿这婚纱的冷涟漪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嗯，很好。”陆银翼虽然回答了，但眼睛仍是盯着架子上的一件礼服。
　　冷涟漪明显不满陆银翼的敷衍，顺着陆银翼的目光看去，是一件被架在木装饰台上的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长长的群摆拖曳在木地板上，碎小璀璨的砖石疏密有致地点缀在裙纱上，虽然没有店里其他礼服显得豪华夺目，可是却透着一股幽幽的神秘，如月般的优雅。
　　“翼，你喜欢我穿这件礼服吗？好看是好看，只不过颜色太过暗淡，不适合婚宴的气氛。”冷涟漪看着他仍没有收回目光，依旧痴痴地看着，有些无奈，“翼，你要是喜欢，我试给你看看好不好？小姐，我要试试这件墨绿的。”
　　“抱歉，冷小姐，这件晚礼服三天前已经被售出了。”
　　“我出双倍的价钱。”
　　“抱歉，这，没有这个先例，这样会损害本店的信誉的。”
　　“居然有这种事，我冷涟漪想要的，有什么是要不到的，把你们经理叫出来。”本来被陆银翼忽视已经是生了一肚子闷气了，现在又受阻。
　　不久，便从楼上走下了一个三十不到的男子，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却仍是英气逼人，那优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这位小姐，我是这里的经理，蓝野莲。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这个男子露出标准的笑容，恰到好处。
　　“我用三倍的价钱买这件礼服。”冷涟漪高傲的抬起头洋洋自得地说。
　　“抱歉，这件礼服已经有主人了，这里还有许多适合小姐的礼服，我可以为您作详细地介绍。”
　　“不行，我就要这件。”
　　“不要闹了，涟漪，”许久一言不发的陆银翼也最终忍耐不住了 。
　　“翼，我哪有闹啊？你不是喜欢这件礼服吗？我想试给你看看啊。”冷涟漪有点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翼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那么宠爱了，虽然对他还是很好，但总也找不回过去的那种感觉了。
　　陆银翼没有再理会冷涟漪，转身看着蓝野莲，“这位先生，请问一下，这件晚礼服不是非卖品的吗？而且是摆在维也纳的总店里，怎么会……”
　　“你在维也纳看到过这件礼服？是的，这是前几天刚运过来的，它的设计师为它找到了非常合适的主人，所以就送给那个幸运的女孩。真是抱歉了，我是看这件礼服实在美丽，所以就忍不住放在了大厅里，造成诸多不便真是对不起了。”蓝野莲一脸的歉意，温和而又无奈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陆银翼叹息道，“涟漪，你是好了吗？我等会儿还要去参加一个医学讲座。”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翼。”冷涟漪满脸笑意地挽上陆银翼的手臂，虽然便面上笑得很甜，但只有她自己能明白内心的苦楚，这次用了这样的手段才能留住翼，尽管翼还没有察觉他被设计了，只道是酒后乱性，不得不娶了她来负这个责任，其实这只是她冷涟漪下的一个套，让陆银翼回心转意。可是，这次他们复合，翼对她不冷不热的，全然不是七年前那个宠着他的陆银翼了，虽然妈妈一直提醒她强扭的瓜不甜，可她还是不甘心放弃，不甘心输给上官叶。

　　看着两人走出大厅，蓝野莲露出了讽刺的微笑，“你可以出来了，叶。”
　　“莲，谢谢你了。”上官叶抱着墨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难道你像这样躲他们躲一辈子吗？我认识的上官叶不是这个样子的。”蓝野莲一改刚才的温雅，一股桀骜的气势显现出来了。
　　“我只是不想徒增尴尬而已，先谢谢你给我个落脚的地方。”
　　“你回国了干嘛不回家啊，要住我这。”蓝野莲抱怨地看了上官叶一眼，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只不过回来出席一个慈善演出而已，就一个星期，而且你这里环境还算优雅。”上官叶闪烁的眼神似乎已经出卖了她。
　　而蓝野莲也精明地接住了这个无意透露的暗示，也不揭穿她，“谢谢你的欣赏。”
　　“真没想到当初的流浪汉竟是A·D的首席设计师，而我当初在维也纳看见的那件非卖品也是出自你的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四年前怎么会沦为流浪汉的？”
　　“我那个时候刚刚毕业，就打算四处看看，遇到你的时候，我正好有一个多月没有兼职了，所以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了。”蓝野莲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
　　“唉，我似乎一直都是在飞机上遇到故人的，陆银翼是如此，你也是，真不知道下次乘飞机还会有什么惊喜呢？”
　　“我们的邂逅可不是偶然，我找了你很久呢。我当年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啊。”蓝野莲瞒眼狡猾的笑意。
　　“是吗？那如果我嫁不出去，你就等着接收我吧。”上官叶在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蓝野莲这般言语上的调戏。
　　“真是我的荣幸啊。”蓝野莲很绅士地执起上官叶的手轻啄一下。
　　“莲，我忽然发现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上官叶忽然觉得蓝野莲和风衍竟有点神似。
　　“是吗？那下次介绍我认识认识。也许那人是我兄弟也说不定。”
　　上官叶迷惑，不明白蓝野莲此时脸上诡异的笑容究竟代表了什么，直到多年后回忆起来，才明白那笑容背后的苦涩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