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起摸鱼可好？》逍闲

7、第七章 人间

　　但有了障碍的感情，得到的只是一时的欢愉，一吻结束之后，途遇还是已然决然的放开了玉衡。关于玉衡曾经以守护六界苍生为名屠仙那件事情，她无法接受。

　　“丫头，我们这一世只能这样了吗？”途遇走出一段距离后，玉衡再次追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尊上是上古仙家，我无法评判您的过往，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价值观。”

　　“那刚才算什么呢？”

　　途遇被玉衡这句话给问住了。

　　玉衡见她愣神，试图抓住机会再次亲吻她，却被她巧妙躲开。因为，她内心深处仍然无法接受他过去的所作所为，这让她感到非常痛苦和彷徨。然而，她也清楚的知道，必须面对现实，她曾幻想的上古尊神，其实并不那么美好。

　　玉衡没有告诉途遇，其实那些小仙曾是荧惑镜莲花池里的鱼儿，是他亲手喂大的，六界没有哪个神仙妖魔更疼他们。知道时空镜裂了之后，他们急了，让他动的手。他也刚好从古书里找到那种办法，最后只能冒险一试。
　　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他不想再提起，不想再辩解。

　　顾峻潇碰到途遇的时候，途遇耷拉着脑袋，整个人一副蔫样。

　　“饭给你留庖室了。”

　　“谢谢师父！”途遇像丢了魂似的从顾峻潇眼前飘了过去。

　　途遇刚走，顾峻潇朝着趴在窗口的桑楚勾了勾手指。

　　桑楚以为顾峻潇有悄悄话同他说，屁颠屁颠地从门里跑出来，凑了过来，问：“师父，你说。”

　　顾峻潇捏住桑楚的耳朵并把他往角落里一带道：“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两人有情树？千古情圣？”

　　“师父，疼！”桑楚轻轻将他的小耳朵从顾峻潇的手中解救出来并揉弄道，“但我确实找荧惑看了，就是他俩嘛。”桑楚表示自己也很委屈。

　　“到底是瑶光还是她？”

　　“有区别吗？”

　　“历完劫就没区别了。”顾峻潇扒拉一下缠了自己的手的发丝，丢给桑楚一个傲娇的眼神。

　　桑楚默默扶额叹息，他不但要面对性情顽皮而善变的师弟师妹们，而且还有一位傲娇的师父。这么多年，他忙前忙后，为御空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觉得自己上一世一定是欠了御空山的。这一世，他是来给这名为御空山的上古仙山报恩来了！

　　“可是我明明看她的时空镜中有你师叔和珑剑冢那个小孩。”顾峻潇抱着臂，喃喃自语。

　　“不是说你也看不见吗？”桑楚皱眉，嘟嘴抱怨。

　　“那是为师怕打击你的自信心。”顾峻潇说着用眼角觑着桑楚问，“三千年过去了，你的仙术怎么没什么长进？”

　　“但是洋子的我都能看见——，玉衡的我也能看见。”为了证明不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途遇的时空镜似乎被人做过手脚，桑楚甚至拉上了上古仙家。

　　“那又怎样？连为师一个障眼法都过不了，还不是没长进？”

　　顾峻潇这么一说，桑楚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换了一张脸，笑嘻嘻地抓着顾峻潇的胳膊问：“师父，你最好了，还好你给她做了结界，不然什么魑魅魍魉的都来干扰师妹了。”

　　“唔——”顾峻潇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到他叹息着皱眉头，桑楚不解地问他为何叹气，顾峻潇说看来因为玉衡的情根，现在途遇有麻烦了。

　　“严重吗？”桑楚小心翼翼地问。

　　顾峻潇抬眼，看了看西北天边的云海，那是右弼所在的方向，有些怅然道：“上一世，情树根长进了时空镜里，时空镜裂了，荧惑镜消失意味着六界不复存在。这一次，不知又是何种光景？”

　　“那上一世她跟师叔也确实有一段吗？”桑楚不解地问。

　　顾峻潇点头说是，然而根据先前的推理与线索来判断的话，他们的结合应发生在苍生道里。结果荧惑镜出事了，玉衡亲手改了苍生道的结局，让他俩姻缘持续到了仙界，也算是成就了一段旷世奇缘。

　　“那这次呢？师父设了结界，到底在防谁？”桑楚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虑。

　　“珑剑冢的那个小子。”

　　“聂成瑾？”桑楚有些意外，他以为师妹也就是说说，没想到还真有渊源。

　　顾峻潇点头说：“那小子就是个凤凰男，他什么身份？还想跟我们途遇好，也不照照镜子。”

　　看着顾峻潇咬牙切齿的样子，桑楚有些意外。自家师父向来温润如玉，如此跟一个下界的小仙计较，还是头一回。

　　但待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缘由，原来跟珑剑冢交恶，让御空山背上“仙门恶霸”的臭名声，都是自家师父在背后运作的结果。为的就是阻止那个“凤凰男”？

　　“师父如此运筹帷幄，徒儿替途遇谢过了！”桑楚说着作揖。

　　“别跟我客套，我们过去看看她是否已经吃完，逗一逗她也许能令她心情好些。”

　　师徒俩一前一后进去的时候途遇拿筷子戳着饭菜，基本没吃，甚至将菜戳撒出来都不自知。

　　“诶诶诶——我的小祖宗，洒了——洒了——”顾峻潇一个箭步过去，接住了马上就要掉到途遇裙摆上的菜。

　　“师父，大师兄——”途遇就着饭桌起身，机械地打招呼，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

　　顾峻潇看一眼桑楚，传音说：“她对玉衡尊上是情根深种了，这次入苍生道历情劫，应该没啥大问题。有玉衡在，那小子近不了身。”

　　桑楚：“她一口饭都不吃，没历劫就被饿死了咋办？”

　　顾峻潇示意桑楚喂途遇。

　　桑楚默默叹息一声，他还喂的少吗？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喂她了，一碗莲花糊糊喂一天，那时候他师父忙，成天不见人影，就连莲花粉也是玉衡上仙让荧惑送过来的。那个时候，他是真怕自己养不活途遇。但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历劫的年纪。

　　“啊——，吃一口。”桑楚端着碗，用银勺给途遇喂她最爱喝的汤——莲花炖梅子。

　　途遇喝了一口，“吧唧”一下嘴，示意桑楚再来一勺。

　　就那样一来一往，途遇喝了整整一碗莲花炖梅子。

　　桑楚放下碗的时候，盘腿坐在饭桌边的顾峻潇心满意足地点头：“我的宝贝徒儿还想吃什么？让你师兄喂。”

　　途遇爬过去，枕在顾峻潇膝盖上说：“我就想这样躺着，听你和大师兄合奏。”

　　“咱们一家好不容易聚齐，怎么能少了你师姐我呢？”正在这时，顾洋子也握着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几人相视一笑，各自拿出自己的乐器。左边是桑楚抚琴，右边是顾洋子温酒、顾峻潇吹箫，途遇枕在自家师父腿上嘬梅干。

　　途遇小的时候，每年人间中元节，顾峻潇会带三个徒弟去人间逛一逛，然后找一家临街的客栈，师徒几人在月色下享受他们独有的时光。

　　后来长大一点，几个徒弟也才知道顾峻潇每年中元节去人间的原因——他历劫的时候，在苍生道遇到了他的妻子，两人感情很好，算得上是神仙眷侣，但在中元节那日，他所处的那个国度发生了战乱，他的妻子死在了乱军之中。后来，他寻便六界，毫无踪迹。所以，每到中元节，他都会去人间祭奠自己的亡妻，顺便带孩子们见见她。

　　这些故事，经过桑楚和洋子的转述，途遇早已铭记于心。她为自己的师父感到惋惜，却又无可奈何。

　　途遇躺着，听着高山流水入耳，恍若隔世人生入梦。或许，只有她真入过苍生道，才能像自己的师父那样通透又豁达吧！途遇默默地想。

　　“师父，说来也快到了师母的忌日，要不今年咱们提前去？”一曲结束，顾洋子提议道。

　　顾峻潇笑着点头，说让几个徒弟收拾收拾，不日就动身出发。

　　翌日，在路上的时候，途遇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以前每年他们都是盼着师父归来，然后才能在师母忌日的前夕赶到人间。但是这次却不同，居然提前了整整三天。这可是千年来头一遭。

　　客栈依旧生意红火，老板照旧给他们师徒给了一个三楼的大套间。

　　途遇丢着手中的钥匙，如同往年一样热情地同小厮们打着招呼。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烟火气和淳朴民风。之前的很多年，除了这里，她哪里都没去过。现在想起来，是顾峻潇想要保护她那份淳朴和善良罢了。

　　“顾家三公子来了？这出落的更加俊了呢！”路过的嬷嬷端着糖豆等各种小玩意儿，同途遇打招呼。

　　途遇如同往年一样买了好多小东西，光给顾洋子的发簪就十来个。

　　途遇挑东西的时候，嬷嬷又热情地攀谈起来：“今年你爹又带你们去了哪里做生意？”

　　“北边。”桑楚怕途遇答不上，于是抢先回答。

　　“北边好，北边好！”嬷嬷连连应着，收了途遇递过去的银子，问“今年还住三楼的套房吗？到时候有好东西老身给你们送上去”。

　　“嗯，多谢老人家。”顾峻潇应毕，示意几个徒弟跟上。

　　途遇他们走后，嬷嬷快步绕过楼梯拐角，对拐角处的人说：“没变，老地方！”

　　“谢谢嬷嬷！”一身红衣白发的人躬身作揖，给嬷嬷塞了小费，转身，混入人流，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人好奇怪，不会是看上顾家二小姐了吧？”嬷嬷自言自语，“人挺帅，不过就是年纪轻轻白了发，怕是顾老爷看不上。”

　　正在前台跟老板商量，想要换房到三楼的玉衡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他帮很多仙家度过苍生道，但是这一次，天气不是很好，他一来似乎就得了风寒，喷嚏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