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个反派HE了》川与山

4、明白

　　“什么？”

　　季野放纸的动作顿了顿，一瞬间心跳加速，像是有什么东西捏着猛地捏住他的心脏，他却毫无办法，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你今天中午和钟煦聊了什么？”

　　疑问句，语气却那么肯定，

　　季野瞬间明白，裴鹤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是看到什么，

　　但这个时间点，除了那天在裴外公家那一面，按理说，在裴鹤视角里，钟煦和季野根本没有交流的意义。

　　季野张嘴，想说什么，余光瞥见裴鹤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他本人都没察觉到的一层浅浅的、薄如蝉翼的、一戳就破的脆弱，

　　这个人揣着答案问自己。

　　季野已经想好的答案霎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的沉默——

　　裴鹤也没强求，等红灯一过，启动车，缓慢往前开，

　　雨越发大了，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一朵朵水花绽放，

　　“我们没说什么，他只是问我吃早饭没有。”

　　季野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传入裴鹤耳中，裴鹤忍不住握紧方向盘，眼睛有些酸涩，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裴鹤还是想从季野口中知道，

　　而他也知道，自己得到的大概率会是一个……谎言。

　　季野说完，裴鹤没什么反应，他不知道这人信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原主和钟煦认识，

　　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单纯的疑心重，不信任钟煦，毕竟是重组家庭兄弟。

　　季野知道的信息也不多，除了那几场混乱的画面，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走在一场大雾中，看不清前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撞上一棵树，让自己满头鲜血。

　　而且——

　　季野偏头看向窗外，磅礴大雨让他想起视频里最后一幕，原主躺在浑浊的雨水中，鲜血从身下流过。

　　裴鹤爬在他身边，手里握一把水果刀刀，雨水将刀上的血液舔舐干净，他脸上沾着黄色花泥和血，空洞的眼神让人心疼。

　　他短暂一生，父亲早逝，母亲不喜，像一株野野草长大，被裴外公带回去，野狗有了归属，脖颈上戴上的项圈，虽然生活无忧，却一生被困囿感情，不得解脱。

　　季野不知道裴鹤被抓后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和原主那天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都死了。

　　“我把早餐给你后，没有下去买，钟……经理路过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嘴，我们总共相处不到五分钟。”

　　“嗯,”

　　季野絮絮叨叨说了半响，最终只得到裴鹤一个嗯，他不知道季野到底信了没有，但是他说的是实话。

　　钟煦倒是想找他说什么，但是季野实在担心自己身体，而且也怕钟煦让他帮忙做什么不法之事，随意敷衍了几句就跑了，现在回想一下，连敷衍的话也忘了，只模糊记得两人好像聊到了早餐。

　　季野看向裴鹤，忽然发现，这人嘴唇总是抿得紧紧的，表情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不管是下属还是亲人，和他相处时，总是害怕犯错，从而战战兢兢。

　　雨渐渐变小，季野看向窗外，发现要到他住的小区了，连忙喊停一下，“家里没菜了，我去买点菜，麻烦裴……总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季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裴鹤，

　　喊名字，两人又是上下级，关系没亲近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程度，喊裴总，名义上，两人又是情侣。

　　“买菜？”

　　裴鹤猛地看向季野，嘴里喃喃自语。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么，忽然安静下来。

　　季野不知道买菜有什么问题，在裴鹤仿如看怪物的的目光中，确定的点了点头，

　　季野不想猜他表情变化这么大的原因，吃喝的事，骗的了一时，骗不几次，而且买菜做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原主会不会做饭，这就不是他该担心的了，就他们对彼此敷衍的态度，怎么可能会聊到做饭这个比较日常温馨的话题。

　　傍晚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许多人都没有带伞，超市门口站着许多躲雨的人，有些人想着家里刚好缺东西，就顺带进超市逛逛，

　　季野推着购物车顺着人群进去，超市里人很多，甚至有些拥挤，差不多每个人手中都推着购物车，空间一下逼仄起来。

　　喧嚣拥挤的人群中，不少人是穿着正装的上班族，裴鹤黑色西装不算特殊，但是姣好的面容，不管在哪，总会引人瞩目，哪怕他周身萦绕着不好惹的气质，也不断有人盯着他看，

　　季野走在前面，回头看，就见裴鹤被几个方向推来的购物车挡住了。

　　“裴鹤，”

　　季野挤过人群，将裴鹤拉到身边，预防他再被购物车围攻，

　　裴鹤顺从地跟着他，对拥挤的环境没表现出什么排斥的神情，季野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刚才季野说要来买菜，裴鹤表情诡异，沉默一会，说要一起。

　　“都可以。”

　　裴鹤身上冰冷的气息似乎被人群冲散了些，眉眼间多了几丝人情味，季野有些诧异，但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觉得这样的裴鹤更鲜活。

　　季野从小就自己做饭吃，一个人养一个人，会做的菜不多，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肉海鲜之类的，研究了几道比较日常的，再多就不会了。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住，午饭在公司吃，超市里的菜品都是整盒装，对他来说分量有些多，季野挑了一会，选了一些可以存放较久的放进购物车。

　　选好菜后，季野没看到裴鹤，想到那人刚才朝熟食区方向走去，推着车过去寻人。

　　熟食区有试吃，相比其他区域，人更多。

　　裴鹤在一个拿破仑试吃桌前，店员在给他推荐甜品。

　　“我们这个拿破仑没有那么甜，里面添加了坚果，你可以试试。”说着店员转身快速给裴鹤拿了一把叉子，

　　季野离他们有七八步远，正好面对着员工，裴鹤接过叉子那一刻，季野发誓，他从员工眼里看到了期待和诡异的……光？！

　　裴鹤对糕点之类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但店员的热情他拒绝不了，叉了一小块试吃的拿破仑放进嘴里，

　　店员对他愿意试吃很激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裴鹤给了正面反馈，让店员给他打包了一份拿破仑。

　　季野眨了眨眼睛，系统突然显现在他身边，静静望着不远处一幕，就在季野以为它要说什么的时候，又咻的不见了。

　　一整天神神秘秘的。

　　逛完超市，季野手中多了个购物袋，里面都是装的都是食材。裴鹤手中也多了个小巧的纯色盒子，盒子用金色丝带绑着，那是他刚才买的拿破仑。

　　回到家，季野先去厨房将东西放下，原主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厨房是开放式，抬头就能看到沙发。

　　“喝点热水，我去做饭，”

　　秋天下雨天气转凉，两人在外面逛了那么久，身上都是凉气。

　　裴鹤穿着柔软的棉拖鞋，坐着沙发上，身后是哗哗水流声，季野在洗菜。

　　坐了一会，裴鹤起身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五十几平的空间，转一圈，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裴鹤走到厨房与客厅的隔断处，

　　“你什么时候学做的饭？”

　　“一直都会。”

　　季野在处理鱼，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只是他刚回完，就听到脚步声渐近，裴鹤走到他身侧，漫不经心道：

　　“以前我问过你，你说不会做饭。”

　　静默在厨房蔓延，只有电饭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季野手抖动一下，差点切到自己按鱼的手指，他偏头看向裴鹤，笑了，

　　“和你家厨师比起来，确实不会做，”

　　“过去坐着吧，好了喊你。”

　　季野说完又低头切鱼，装作没看见裴鹤的欲言又止。

　　这么危险的时候过来说什么话，手差点被切掉了。

　　裴鹤意味不明地哼了声，直起身，走出厨房，

　　接下来就只听到油滋滋响还有锅铲与锅相碰的声音。

　　做好饭，季野将东西都端上餐桌，准备去沙发那里喊裴鹤吃饭。走过去，才发现人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季野坐下，柔软的沙发顿时陷下去一个坑，裴鹤睡得不安宁，眉头微皱嘴里在嘀咕着什么，声音太低，季野听不见，垂在沙发上的手在不停抖动，像是有人在抓他的手，他不想被抓，在拼命挣扎。

　　季野收回目光，看向系统面板，陷入思索，面板上属于裴鹤的救赎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回原来的十，而昨天还是零。

　　季野重新看向裴鹤，眼神坚定，

　　一百就可以离开了，

　　只要一百，他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挣扎不休的裴鹤似乎受到什么刺激，身体猛地一晃，清醒过来，等看到季野，眼底的迷茫疲惫瞬间消散，只余深不见底的漆黑。

　　“饭做好了，我刚准备喊你呢。”

　　季野温和道，像是没发现裴鹤额头的冷汗和颤抖的身躯，起身往餐桌走去。

　　独留下的裴鹤，平缓一下呼吸，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手掌宽大，指节修长白净，没有污泥，也没有血。

　　裴鹤闭了闭眼，半响，睁开眼睛，起身去吃饭。

　　三菜一汤，两人吃饭都很安静，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裴鹤就离开了，季野收拾好厨房，去洗了个澡，坐到书桌边。

　　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

　　「今日救赎值十

　　原因:早餐或晚餐

　　相处方式:温和」

　　将数据记下，季野将笔记本往前翻了翻，每一页上面都记录了关于救赎值的情况，日期从十月二日到十月八日。

　　季野望着那些数据，有些出神。

　　放在右手边的手机嗡嗡震动，季野随手拿起看了眼，是备注堂弟的微信。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没头没尾的一条信息。

　　原主是个很谨慎的人，每次和钟煦聊完都会删掉聊天记录，这还是两人聊天页面上第一条信息。

　　【有事？】

　　季野回。

　　【没事不能找你？】

　　季野没再回，没有意义，

　　钟煦每次找原主办事都是面对面，从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