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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孙尚香嫁给了曹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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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照离开司马府并没有回自己家,她除去艳黄色外衣,露出黑灰色亵衣,捆紧了腰上的布包——里头是在曹家攒下的金银珠串。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不论司马懿帮不帮她,她都要跑。
贴墙而行,很快出了城门,黑灯瞎火,却不知该往哪里走,她胡乱选了个方向,反正东南西北到处都有匪有兵,没好坏之分,走了才二里地,鞋磨破了,人又累又困,郭照觉察出跑路的难处,可也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蹚过条小河,前头一下子亮起来,郭照抬望眼,看见乌央乌央的人,全都穿着甲胄,扛着家伙,是在河边扎营的兵。
“哪里来的小娘们?”
小兵把她从河里捞出,扔到篝火前,哄笑着打量,似有调戏之意,郭照这才害怕起来,爬着又钻到河里去。
“到了狼窝的羊,还能叫你跑咯?”一个嘴边长痣,且痣上带毛的兵扛起郭照,再次扔回篝火旁,那双半眯的笑眼看的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数月没开荤了......”
郭照脑袋一片空白,只懂得叫喊,却引来小兵们更加放肆的哄笑。
关键时刻,从营帐中走出个人,是个女的,穿的灰白长袍,头发一半挽起来一半披散着,长相温婉秀丽,那些兵见了这女的,刹那间收出了笑,变得很正经,毕恭毕敬的说:“打扰孙夫人休息了,小的们该死。”
孙夫人看了一眼郭照,又俾睨地扫了一圈小兵,用南边的口音说:“今夜驻扎这里,明日进许都,不要生事,若叫人知道你们此时所为,必会说我东吴净是下作之辈。”
郭照听明白了,如获至宝地喊道:“夫人是东吴来的孙尚香?哎呀!你在这,那我家公子想必也不远了。”
孙尚香皱眉:“你家公子?”
“我是曹子桓的妾氏郭照,因......太过于思念公子,才漏夜出城来找他,公子在这附近吧?”
“曹二公子正在这里扎营,来人,送郭夫人过去。”
嘴边长痣,痣上带毛的小兵领着郭照去了,河边的石子硌脚,她走的晃晃荡荡,盘算着曹子桓会不会信她思念过度出来寻人的说辞,若不信,大不了哭一场,哭晕过去,混过了今晚再说。
曹子桓正想着甄宓,忽然见郭照进营帐了,眉头簇了簇,“你为何在这里?”
“太想你,所以出来迎一迎。”
曹子桓眉头簇的更深,须臾,松开,叫人把郭照带下去,安顿在别的营帐歇息了。
次日阴天,雨聚在云中,欲下不下,曹子桓带队入城,曹孟德在城门相接,父子见了面,说了几句礼貌的客套话,便忙不迭地请孙尚香出轿,孙尚香仿佛不嫌弃曹孟德的年纪,含着淡雅地笑,款款走到跟前。
“早听闻魏王气度不凡,如龙似虎,今日见,这话果然不假,妾是个有福之人。”
两句话叫曹孟德露出后槽牙,他见了佳人喜不自胜,听了这样的赞美就更是高兴的翘尾巴,一把拉住孙尚香,揉了揉她的小手。
“你兄长糊涂,起初竟要把你嫁去西蜀,险些糟蹋了。”
孙尚香面露鄙夷,“妾才不要嫁给刘备那个大耳怪,妾要嫁就嫁魏王这样的英雄。”
“好好好。”
曹孟德大笑着,与孙尚香手牵手走进许都城。
曹子桓带兵入营,点完名,对副将交待好必要事宜,才骑马回府,他心情忐忑,为什么忐忑却说不上来,妻子怀孕,子建被罚去雍丘,本是两件大喜事,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会忐忑呢?
马蹄到了曹家东府,眼前的门匾、石狮子、二门的石屏风,未曾改变,看门人也是以前的,殷勤地弓起背,叫他踩踏下马。
“二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害喜,正吐的厉害。”
曹子桓大步流星,很快到了内屋,彼时黄杏正扶着甄宓吐,他出现在妻子背后,用胸膛接住她孱弱单薄的背。
“我回来了。”
甄宓以手托肚,转身回望,头抵在曹子桓胸膛上,“我想你。”
“司马懿写信说了子建的事,多亏你,不然我此时回来,半分胜算都没有。”
“不说这些,我真的是想你了。”
她伸展双臂,环抱住丈夫,眼皮盖住眼珠,脸陷进温柔有力的怀抱里。
雨下过后,就是雪,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甄宓的肚子日渐增大,到了行动不便的地步,她到了魏王府,需得三四人搀着走。
常氏的寝殿没以往热闹了,曹孟德不来,那些殷勤巴结的人自然也不来了,殿中燃着暖炉,路旁蹲着个看火的丫头,两个老妪正在擦洗地板,常氏见女儿来,立马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你身子这样沉,又是风雪天,何苦跑来?”
甄宓在暖炉旁搓着手,摆好腿说:“再过几天就要生了,我今日不来,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母亲和弟弟。”
说完,甄宓四下里找寻曹冲。
“被孙夫人叫走了,她很喜欢孩子呢。”
甄宓忧虑,“孙夫人独得魏王恩宠,对您和冲儿来说,并不是好事,需防范些。”
“我是个没用的人,随波逐流到了今天,头顶有瓦,身上有衣,三餐有食,还有你与冲儿,已经很知足了,何苦再去抢荣宠与富贵呢?”
“并非为了抢什么,只是为能保住所珍惜的东西,若孙夫人得势,难保不觊觎你所拥有的,她要是想夺你的头顶瓦,身上衣,还有身边人,母亲该当如何呢?”
“孙夫人面善,不像那种人,再说,人如浮萍,好运歹运,哪里由得自己做主?真是有你说的那天,也只能怨时运不济。为娘老了,福祸都无所谓,倒是你,宓儿,你要当心身子,子桓待你如何?”
甄宓抚着肚子,脸挂笑意,“子桓待女儿很好。”
“大概开了春,魏王就会宣布世子人选,你们的心可以安下来了。”
话这样说,甄宓的心却仍然难以安定。
常氏打开梨花木箱子,抱出一摞小孩衣裳:“这里头有冲儿穿过的,也有我新缝的,留着给你未出世的孩子,另外,接生的产婆我物色了几个,都是做了几十年,很老道的,等会你就带着回东府,多点照看你的人,我好放心。”
“母亲记住我方才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住冲儿,别叫他与孙夫人太亲近。”
甄宓很难忽略史书中曹冲早夭的记载。
常氏叫她宽心:“我只求冲儿无灾无难当个闲散富人,不必有什么大出息,他不会跘别人的路,所以也不会被人盯上,你且顾好你的身子,不要操心我们,等你生产后,我向魏王求个恩典,过东府去看你。”
正月十五这天,甄宓诞下一子,取名曹叡,当夜的中秋欢宴,曹孟德多喝了几杯,喜悦神色难掩。
“今天是双喜临门。”魏王举杯,其余百官齐刷刷站起来。
“天佑曹氏,开枝散叶,子嗣绵延,甄氏为我儿诞下一子,孙夫人又即将为本王添上一丁。”
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孙夫人怀上了?魏王雄风不减当年。”
“孙夫人肚子里出来的也是嫡出子,如此,世子之位又难定了。”
人群中,司马懿与曹子桓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