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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望的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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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涛望着天边飞离的飞机,将刚买的手机砸在地上。
云舒看着外面离得越来越远的建筑,舒了口气。
想到刚刚机场里被那么多人围住,云舒心惊不已,手指蜷缩得紧紧的。
网上突然出现一个短视频,首都国际机场,一群穿着西装的男子将某个角落围拢,空姐也在里面为了一圈,露出来的缝隙得以看见一个长发翩跹的女孩静静站在那里,看不到表情,只露出点点水蓝色的裙摆。
视频文案也很有意思:妈呀,这是现实版本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吗?早晨八点二十五的飞机,我打着哈欠吃着早餐,就很突然,一群人穿西装的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把角落围了起来。然后人美心善的空姐姐挨个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里面的美女摇头。后来接了个电话,然后这群人就撤了。我的天,我可能是看到小仙女了!
云舒想到昨天吃完饭后,黎涛送她回酒店,她奇怪那一层怎么总是空荡荡的,便随口问了问前台,结果被告知黎涛将那一层都包下来了。
她想到这几天出去,吃饭、看电影、看画展,好像都是这么空旷,一个想法从心里冒出来,她震惊地看向黎涛。
“我喜欢清净。”黎涛很自然地说。
云舒咬着唇,侧头看向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黎涛的身份宴云舒告诉过他,他有这样的财力,也有可怕的权利,所以,他是真的为了自己的清净,还是为了她,她不确定。
下巴突然被捏住,云舒想躲开,后腰却被揽住,一个上前,云舒连忙躲开,脸颊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覆盖住了。云舒第一次知道男人的力量真的不可抗衡,她用尽力气也推不开这人。
想到这,云舒缓缓地吐口气,不能再待下去了,黎涛这人初始让人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越相处越发现对方的固执霸道,他对她,起了念想,而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挫败离开的黎涛,一个人在酒吧里啜饮,灯光明明灭灭间,接到林昭的电话,“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先缓缓吧,她有点受惊吓。”
林昭再次惊住了,黎涛可是从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居然会愿意考虑对方的意愿。
云舒回来后,一直心绪不平静,黎涛家世不一般,如果他太固执,自己和宴家肯定都会被搅乱。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云舒不确定的想。
“小佳,你真的不考虑黎涛吗?我觉得他真的对你不错,人也帅,还有钱有势的。”宴云舒喝着自己煮的的咖啡,心满意足的脸上有着被生活宠溺的酣然。
云舒看着视频里另一个自己的面容,心下欣然,那些暗淡自卑从她结婚后,再未出现,她真的嫁了个很好的人。
“你就这么确定他那样的人会娶我?”
“啊!”宴云舒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他这么追着你,不是想娶你。”
“我们家世并不匹配,我也无意高攀。”
“可是,可是除了他,我还真没看到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宴云舒叹气,在她眼里,即便是总统之子她都配得上。
云舒摇头,她有自知之明。何况,她伸手轻轻地摸上画板上的男子,清俊的面容,锋利的眉眼有如刀削,左眉上凝着一颗痣,星目朗朗,皎若云间月。
又是这个表情,宴云舒看着视频里的好友,她肯定又在看那幅画,小佳本不太会画画,学了两年,常常琢磨,后来,有一天,宴云舒看到她笔下的那个男子,也看到她画室里一摞摞的废纸,看着那些废弃的纸张上都是那男子,宴云舒总觉得,小佳是为了那个男子才学的画画。
可又觉得不可理喻,这是个拍照很方便的时代,怎么有人笨得为了某个人来学习两年画画。
看着那双柔润温玉的眸子,宴云舒久久不能平静,突然那双眸子像是被赋予了神光,动了起来,下一秒,一道光闪过,坐在窗边画架前的女孩不见踪影,唯余窗下随风而动的素色窗帘。
强光刺激下云舒闭上了眼睛,身体一阵失重,头晕目眩,极致的拉扯让她晕了过去。
大荒轵邑城
街上灯火阑珊,红红的大灯笼铺满整个街面,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灯笼犹如流动的圆月,一轮连着一轮,将轵邑城照得明如白昼,戌时刚至,随着砰砰砰的声音,一道道烟花绽放天际,各色花火,火树荧花,好不妖冶。
又是一年新春来到
小儿欢呼雀跃,拍手鼓掌,嘴里呼啸着;年长者抚掌欣然,沧桑的眼中映照着这短暂绚丽的刹那绽放,年少的光芒涌现;妇人憧憬着这天上人间难得的绝美景色,那里有一个新的年景;少女怀揣着一方亲手绣的丝帕,烟火另一头是帕子的未来怀揣者......
烟火初歇,有人感慨,“这是第多少年了?”
有人回:“是啊,从我十岁时看到,如今六十岁了,每年过年,涂山氏还是会放烟火。”
“说是为了某位女子。”穿着水粉色裙装的女子说。
“你们女的就是爱瞎想,不就是为了生意嘛,搞个噱头罢了。”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摇头晃脑道。
周边女子啐了他一口,这一方天的烟火,年年如今,怎会不是地久天长?
高楼上,一个男子穿着青衫白衣,月下独酌,烟火在他如墨的眼眸中明明灭灭,讳莫如深,沧桑漠然。
“璟,就知道你躲到这里了,年年过节都一个人呆在这里,老夫人那里肯定又要念叨你了。”阁楼的楼梯间传来爽朗男声,清脆朗朗,如玉珠落地,清脆干净。
“丰隆,来,喝一杯。”璟就连喊人喝酒,都似带着绵绵春雨。
赤水丰隆一身红色暗纹玄衣立在阁楼里,凭栏望去,灯火如旧,一切如昨,这十来年,他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璟,那个意气风发,纯色灵动,挥手间恣意风流,谈笑间幽默风趣,高高在上的璟,已经消失在他失踪的那几年里了。
回来的是另一个他,仍旧高高在上,却是默然酷冷,坚定空然,智珠在握,一心想要爬上高位,却又不是为了权欲,似乎有一根弦在牵引着他,偏偏弦易断。
转身拿起桌上璟为他甄的酒,痛饮一杯,月芙花味的,摇摇头,“璟,这酒可不是咱们大男人该喝的,”说完自己摇摇头,“算了,你啊,也不知道学的什么毛病,突然这么爱月芙花,院子里一院子不算,熏香也换了,就连茶叶和酒都换成了这味道,老是一种,不腻吗?”
吐槽归吐槽,丰隆也知道璟固执,一心想要坚持的,从不见因外因而改变。说到这里,他试探道:“这次你是真的不打算再纵容你哥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跟意映有一腿,不过你是怎么想通的?之前你不都还想跟你哥修复关系吗?”他风光霁月得有时候让他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夭差点死在那场算计里。”璟哑声说。
“?”丰隆满脸茫然,所以这跟他问的问题有什么相关性?“你是怕你哥再算计你?也不对啊,你都剪除了他的所有羽翼,他根本造不成威胁。还是你嫉妒意映喜欢的是你哥?也不对,这五十来年,你都躲着她,根本不见她。”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璟的思绪开始缥缈,五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再见到她吗?前十年,他拼着骨子里的执拗,找了无数术士,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期待,全心全意地等待她的回归,她曾经描述过的西门龙庭的佳人庄园,沈修瑾的沈家庄园、厉爵风的浅水湾、西门龙霆的佳人庄园、司夜寒的锦园、程隽的亭澜,他根据她的些许描述,结合自己的想象,为她造了一座大荒最大的庄园——无瑕庭,他要给她一座毫无瑕疵的顶级庄园。
里面所有的玉石都是精心挑选,精雕细琢,随便一块砖石也够普通人家一年花销,亭台楼阁,小溪流水,高楼灯塔,灯火通明,假山荷塘,各色殊草异花,流光溢彩的首饰,精美华服,所有他觉得美好的东西,在这五十年里,源源不断地运进去。
丰隆去过一次后,就震惊了,“你这比皇宫都还奢靡!不是,璟,你什么时候这么重物欲了?”
第二个十年,他想他要给云舒造一个安全岛,他要做涂山氏真正的掌权者,云舒说过的她那个世界的统一,他要给云舒一个统一的云荒,再也没有战乱和流离,他要给云舒无与伦比的权利和庇护。
无数的钱财和药草兵器,经由他送到玱玹手中,助他夺得帝位,助他统一大荒。
第三个十年,他犹如困兽之斗,昔年的熠熠希望渐渐微弱,固执地守着,等着,他开始找人去云荒之外寻找秘法,她说书太重,如果能有纸,那就轻便许多,工匠终于研究出来了纸张。她说这里的生活有点无聊,她想要看剧,他写了几部戏剧,找人排练出来,云荒各大城池都有涂山氏的剧场,每逢休息日就会有演出。他知道她爱看他,哪怕夜夜难眠,日日奔波,他也让自己随时光鲜干净,不敢让面上稍有憔悴,他找了最好的裁缝,给自己定制最时兴的衣着发饰,他身上的所有疤痕,他寻来最好的灵药,一一治愈。
第四个十年,他爱上了所有她所爱的,吃的,喝的,行的,卧的,她爱的颜色他长穿,从未穿过粉色衣衫的他,一穿上粉色便在大荒引发粉色风潮,人们都说粉色是检验一个男人颜色的标准。她赞过的书他看了又看,直到卷边。她喜欢的冰晶风铃,他挂满了屋子。她喜欢的果脯,他时常带着,无事时就吃上一颗。他找到了她最爱的咖啡,等她回来,在这里也可以喝上咖啡了。
第五个十年,他写了一首首歌,她爱的忧伤的调子,他等着她回来听他弹奏,听他唱给她听。他走南闯北,看过了大漠孤烟,江南水乡,南方繁茂直白的植物,北方广袤无垠的草原,画了一张张风景画,他想要记录下来,等待她选择她想去的地方,他会是她最好的向导,带着她领略所有美好风光。
所以,云舒,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