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恶女实录》诵章有良

6、第 6 章

　　离情脱离宫女的身体后，视线逐渐模糊，又渐渐变得清晰。她最后看见的一幕是宫女的脚底迅速腐烂流出白色的脓汁，朝着窗边的一道白影狰狞地大笑。

　　恰在这时。
　　系统音紧随其后响起。

　　【故事线推演已结束，赠送（冷宫规则怪谈）大礼包一份】

　　冰冷的机械音没有丝毫起伏，【欢迎玩家探索冷宫分段】

　　【请自由选择是否进入故事线】

　　离情眼前出现了一个两个悬空白框，分别是“是”和“否”。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选择，系统音紧接又响起。

　　【18651号智能秉承人性化原则，友情提醒玩家离情，若选择“否”则自动默认游戏失败】
　　也就是说，她只能选择“是”。

　　离情翻了个白眼，抬手点了那个“是”键。

　　系统十分满意的模样，滋滋两声便继续说明怪谈。

　　【玩家若想要在无限冷宫中生存，必须谨记以下规则。】

　　【第一条，天黑之后，不可以靠近冷宫主位娘娘。眼珠除外。】

　　离情想了想，这里的冷宫主位娘娘大概就是方才宫女故事线里的丽妃。眼珠除外，可能说的就是将宫女杀死的那颗，丽妃枕头下的眼珠。

　　【第二条，宁嫔娘娘讨厌桂花。切记不能让宁嫔娘娘看到与桂花有关的一切事物。】

　　【第三条，秦美人不会说话。若是听到秦美人的声音，切记不要回应。】

　　【第四条，冷宫内没有孩子。若是看到小孩子，请假装一切正常。】

　　【第五条，白天的时候必须在房间里呆着。但是你在冷宫没有自己的房间。】

　　电子音顿了一下，接着缓慢响起，【最后，18651号智能祝玩家离情，游戏愉快。】

　　严格意义上，各位娘娘属于游戏中的boss，而离情的目标就是杀死boss，获得游戏胜利。然后副本成功，但是离情听完系统发布的规则怪谈后，却在考虑另一种方案的可行性。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进入某一个房间。

　　她现在承担不起违背规则的后果。

　　离情依旧站在院子正中央，依旧是之前谦恭微笑的模样。大声喊道，“奴才清理完花园里的异物了，实在不愿意打搅娘娘安寝，只是，奴才初来乍到，需得拜见娘娘方能心安，也是为了日后更好得伺候娘娘。”

　　说罢，离情站起身静待了一会儿。似乎除了风声便没有什么动静回应她了。

　　离情便十分自然地走到主殿门口，轻扣两声，高声道，“丽妃娘娘，奴才小许子，请求拜见。”

　　寂静——

　　片刻后，主殿的门却自然地打开了一条缝。

　　离情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几分。

　　这说明boss不是只有既定思维，完全可以沟通。引导思维可是她的强项，在之前星际，她同时也获得过联邦催眠术总绩额金奖。如此便好办许多。
　　哪知，离情的喜悦只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因为主殿打开，迎接她的便是数条长鞭。

　　鞭子划破紫色的太监服，打进血肉。长鞭上的倒刺刮下不少皮肉。

　　离情下意识地想躲，但理智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她。这可是boss，她就算躲，到最后还是得面对。

　　索性，离情跪在地上，任一拥而上的数条长鞭劈在她的前胸及胳膊上。

　　每一鞭都是恨不得深入骨髓的抽打。直到离情再也直不起身子，吐血倒在地上。

　　窗边一道沉闷的声音才幽幽地道，“你杀了本宫的狗诶。”

　　离情强咽下喉咙间的鲜血，撑着地站起身来，朝窗边的那道身影看去，缓慢道，“奴才小许子，参见娘娘。”

　　丽妃是个不过十九岁的小少年，一身白衣，墨发披散在肩后，斜靠在窗边。他面庞昳丽，生了一双一位好看的丹凤眼。虽身作女子装扮，却丝毫没有女气。不过他已经没有脚了。白衣下空荡荡的，风一吹随风晃动。
　　他虽是只鬼，却不知是何原因，似乎依旧无法飘在空中。只能依附在墙边行动。

　　丽妃盯着离情的脸看了一会儿，咯咯笑了两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小许子，不如你以后来当本宫的狗怎么样？”
　　他轻轻一挥手，离情头戴的士官帽便被一把掀下，一头长发也随之飘落。

　　丽妃更加开心了，语气甜腻的说，“你当本宫的狗，本宫便不再责罚于你。”

　　他又一抬手，离情便不受控制地朝他飞去。

　　丽妃单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拉至身前，“你长得比我原来那只狗好看多了，”他凑到离情耳边，语气甜腻，“我更喜欢你诶。”

　　离情呼吸一凝。

　　空气静默了一瞬，就在丽妃不耐烦地开始吧唧嘴的时候。

　　却见，被他掐住脖子的人僵硬地动了动，朝前俯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丽妃呆滞了。这距离近到，他可以闻到那人身上的草木清香，混合着刚刚被他抽出来的鲜血的味道，就像是一只被花蜜溺死的蜜蜂的尸体的味道。

　　他从来没有靠一个人这么近过。

　　离情将他抱到了床上，从床跟给丽妃拿出了被子，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丽妃的薄唇轻颤，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俊秀小太监的脸朝他越凑越近。

　　跟方才窗台旁一模一样的距离，离情凑到他耳边，幽幽吐气，“奴才,谨遵娘娘命。”

　　丽妃对视上这一双眼，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并不单纯的黑色，更像是他儿时祖父用弹弓打下来的那只鸟的颜色，灰扑扑的。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那只鸟时，心里想的是如何把这只鸟给搞死。

　　结果，后来他跟那只鸟一起成了祖父的遗物……

　　现在的这双眼睛，他仔仔细细地盯着，半晌，他在心里感叹，可真亮啊！

　　离情翻身下床，恭敬地下跪道，“奴才退下了。”

　　躺在床上的丽妃没什么反应，静静地盯着床上垂下的有些发乌的水青色帷幔。他很瘦，即便是躺下，下颌线也十分清晰。平躺下来之后，白衣垂下紧靠在皮肤上。
　　衣服的褶皱，从膝盖处截然而至。

　　他在生前，被人活生生切断小腿。

　　丽妃就这么看着帷幔上落下来的浸满灰尘的流苏，枕头下一颗眼珠跑了出来飘在空中。

　　丽妃抬起胳膊，单手抓住那颗眼珠，歪头思考了片刻，小声喃喃道，“我要她！”

　　“咳咳……”离情推门出来后吐了口血。刚才那一顿鞭子把她伤的不轻。根据规则怪谈，现在是夜晚，也是她能活动的时间段，同时，也是他不能靠近丽妃的时间段。

　　说实话，离情扶墙暗骂了一句。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委实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她。

　　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报复，至于会产生如何的后果，离情不在乎。人生苦短，何妨一试呢？

　　这个什么游戏，纯粹打发时间，索性失败了也没什么最差的后果。

　　离情扶墙角站着，抬手擦了一下唇边的鲜血。

　　【警报，警报，系统检测玩家求生意识微弱。警报，系统检测玩家求生意识微弱。自动切换人工系统】

　　一阵滋滋的电音声响起，片刻后，一道清冷冰凉的声音在离情的脑中回荡，【零三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说出你的需求。】
　　这道声音仿佛带着刺骨的寒。

　　此刻，离情的药剂时效结束，她伪装出来的黑发形象重新切换成她本来的样貌。散落下来的红色卷发，耀眼的欲。精致的美颜无聊地皱了皱又舒展。

　　“我要，在副本内保持刚才的模样。”

　　零三号系统停顿了一下，冷漠回复，【不可】

　　离情眼一翻，立马威胁，“那我现在就死。”

　　【系统检测，你在上个世界的死亡，不是抽签导致，而是人为。】

　　零三号给她放了一段音频，是她死亡后的画面。

　　离情看见，她死后躺在浴缸里面，没有人发现她。她居住的地方在郊区，所以尸体臭了也没人知道。

　　她看见，自己的皮肤慢慢腐烂，浴缸里开始出现一些小虫子。那些虫子的数量逐渐变多，慢慢爬上她的大腿，后背，钻进她的衣领。逐渐开始覆盖她每一层皮肤。

　　就这么看着恶心的虫子啃食自己的身体，这种滋味着实不好。

　　离情佯装的淡漠姿态终于绷不住了。

　　“呕……”

　　她靠在墙上，呕出了一片血块。

　　零三号系统似乎没有共情的能力，所谓的人工系统，看起来不过是具备对话能力，且电子音变成了拟人声罢了。

　　【接下来，为玩家离情播放另一段音频。系统检测，你有百分之七十五点四九的可能性会感兴趣。】

　　离情勉强抬头，瞳孔瞬间变大。她看见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宽大明显不合身的体恤，胸口印着的是一个唐老鸭卡通图案。这是她半年前给她买的。
　　这件体恤绝对不应该穿在她身上。

　　零三号系统冷漠地开始叙述，【离思楠，八岁，玩家离情同父异母的妹妹。十年前你父亲与继母车祸身亡。你把她送到兴安孤儿院。曾多次悄悄送她衣物。玩家离情抽签抽到生存卡，离思楠却抽到死亡骷髅头。玩家离情不忍心将妹妹葬送在自己研究的课题上，决定自愿代替离思楠死亡。同时将她托付给导师卢成先生。】

　　离情看着妹妹不停尝试按自己家的密码锁，每按错一次，就会被电击一次。她的身躯瘦弱，长期营养不良头发

　　豆大颗的泪珠从离情眼眶里掉落。

　　她不可能按对的啊……

　　因为她根本没把正确密码告诉她。

　　离情感觉浑身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了一般。她有些透不过气，系统却对她的这幅反应极为满意。

　　【此视频拍摄于你死亡后的第三天。离思楠被人告知你死亡的消息，她不相信坚持要来找你。你的导师卢成先生并没有按照你的嘱托照顾你的妹妹。甚至，把你给他的遗产无偿捐赠给欺负你妹妹的孤儿院儿童。】
　　离情重重地咳了一口血，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面上的力气，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