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道》于小鱼

1、替天行道

　　雨夜。荒野。四下里一片黑色的寂静。唯有大雨疯狂倾泻。黎悦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企图从一团漆黑里找出那个自己追踪的人来。

　　她全身都湿透了，胸膛微微起伏着，却强自屏气，怕被对方发现。她举目四顾，然而，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忽然一道闪电刺破了这黑暗！黎悦眼前一亮，隐约看见西面三丈之外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想再看得清楚些，无奈那电光已然隐没在黑暗中。

　　雷声隆隆而起。黎悦双腿一蹬，借着雷声掩盖自己的衣袂破风声，猛地扑向那人影，手中弯刀狠狠劈下。

　　黑暗中有人低低哼了一声，一股大力撞上弯刀，黎悦顿时倒飞出去，摔在积水里。

　　“卓旸师哥！”黎悦被他一撞，内息翻涌，竟是受了不轻内伤，微微喘息，道：“你把那银子还给我，求你。”

　　“还？”那卓旸笑了一声，“似乎，你是窃取库银的盗贼，我是追还赃银的捕头吧？”

　　黎悦咬唇道：“你！可是，那、那是义军起义的资费啊！”

　　“义军起义，与我有什么相干？”

　　黎悦气道：“难道你学了武功，只是为了做朝廷鹰犬，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吗？你忘了师傅的教导？”

　　“师傅？我哪里有师傅？没记错的话，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小师妹。就是为了我不肯参与你们同其他帮派间的厮杀。——你不是忘记了吧？”

　　“你怎么还在记恨？你的胸襟就那么窄？”

　　“你们这些大侠们，胸襟又何尝不窄。——你是从黄河边追过来的么？”

　　“是啊。怎么？”

　　“我若把银子还了你，你准备把它用作义军起义的经费么？”

　　“没错。师哥，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你难道看不到朝廷是怎么鱼肉百姓、不顾他们死活的么？！求求你…….还给我啊——咳咳......”她一时激动，加剧伤势，居然喷出一口血来。

　　黑暗里卓旸似乎走近来，俯下身子去查看她的伤势，口里说道：“小师妹，你……”一语未了，忽然小腹一凉，他伸手向小腹摸去，握住了黎悦的弯刀。

　　“你……你……”他拔出刀来，血溅了满脸，样子可怖之极。

　　黎悦坐在地下，仰首看着他，只怕他临死反击，一刀劈下来，自己绝对无法抵挡。一时间又惊又怕，不由地簌簌发抖。

　　他举着弯刀，怔了片刻，终于把刀一抛，柔声道：“小师妹，你别怕……”

　　黎悦见他抛去了刀，心中一定，大声道：“我……我怕什么？我杀了你这无耻之徒，是、是替天行道！”

　　卓旸轻轻笑了声：“原来是替天行道么……你，有什么资格？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是对的？”

　　黎悦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资格、难不成你有资格？——那银子、在哪里？”

　　卓旸轻声道：“那银子……不在我这里……你们，再也找不回来了……”他若断若续地说着，终于把眼一闭，没了气息。

　　黎悦怔怔地站在那里，银子仍没有追回来，这可怎么好？

　　她疲惫已极，但还是一步步向城镇方向走去。闹了大半夜，天已蒙蒙亮了。按理说，清晨时分，城里还不该有什么行人，但黎悦进城时，这黄河附近的小城居然是异常热闹。她听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围在路边上议论着：

　　“多亏卓旸捕头分发救助银呀，不然今年黄河大涝，咱们这儿的老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可不是？黄河边上这许多人，可都是卓旸捕头救的。”

　　“他比那些只知道作威作福的狗官、还有那些成天为了什么武林地位打打杀杀的江湖认可好得多了。”

　　“那是啊，他们那些人成天说什么替天行道，可哪里顾过老百姓的死活？像卓捕头这样儿，那才叫替天行道呢。”

　　“哎，你说救助这么多灾民，得多少银子啊？卓旸捕头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