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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凌晨五点半,贺南星准时睁开了眼。

      他眼底一片清明,半分睡意也没有,只是盯着空空如也的另一侧床愣了会儿神。掩着摄像,他的指尖从被子下面绕过,轻轻点在了床单上,触感冰凉。

      除了他和江川穹,其他几个人还昏昏沉沉地睡着,静谧的空间里响着极轻的均匀呼吸声。

      这个点儿气温算低的,贺南星刚从暖和和的被窝里挪出来,风就从睡袍下面灌进去了冷气,激得他白皙的小腿泛上寒意。

      贺南星却像根本不在乎似的,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屋子的格局设计的很通透,站在楼梯口就能将一楼的情况尽收眼底。贺南星环视一周,没发现有人,隔壁池棠天和宋岩炎的房间也是关着门的,看上去也还没醒。

      他笑了笑,赤脚下了楼梯,从一层的酒柜里拎出瓶威士忌,仰头直接灌了一口。

      浓郁的木质酒香在舌间炸开,淡淡的香草味迅速充盈口腔,柔顺的酒液滑下喉咙,像火星四蹿,点燃了全身细胞,隔绝了冷意。

      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水声,贺南星撂下酒瓶扭头看,发现后院的泳池溅起了水花。

      他扬了扬眉,毫不犹豫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径直走向室外泳池。

      江川穹果然在这里。

      清晨的熹微阳光打碎在翠色的嫩叶上,又滑落水面,洒下满层流金。

      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扒上泳池边缘,江川穹迎着阳光,像刚潜在水中狩猎完的黑豹般猛地冲出水面。他仰头甩了甩,打湿的碎发被撩到脑后,立体的五官毫不掩饰野性,攻击感扑面而来,仿佛他盯住的人,下一秒就会被他咬碎喉咙。

      江川穹看上去很凶,眼神扫到贺南星被他打湿到半透的白色睡袍时,耳根却泛上了层薄红。

      贺南星当然注意到了,不退反进,拎着衣角走向了江川穹,“都怪你,我的衣服都湿掉了,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他弯着眼调笑,声音里倒听不出什么抱怨意思。

      江川穹的喉结不自觉滚动,贺南星主动贴近,像只自愿献祭的羔羊般温顺,他细腻匀称的皮肤都从湿了的衣袍下透了出来,在阳光的映衬下,像是名贵的上等羊脂玉。他忍了又忍,偏过头去,“你怎么会这么早醒。”

      “好狡猾,都不回答我的问题。”贺南星刻意拉长了尾音,含着软绵绵的粘腻感,要命地勾人,“该我问你才对,怎么我醒来的时候没见到你在旁边?”

      贺南星这话说得有水平,一来一往的寻常问话,硬生生是让他说出了暧昧的撒娇感。

      江川穹听得额角突突跳,他又带着躁意往后捋了下头发,含糊回应,“早走了,你睡得那么沉,能知道什么?”

      江川穹不说,贺南星不知道,可直播间里通了宵还有起得早的观众可知道得门清。江川穹几乎是在贺南星一睡着后,就走了。他一宿没怎么消停,通宵锻炼,跑完步打拳,打完拳游泳,中间甚至抽空给满屋的花花草草浇了个水。

      毕竟节目组规定的是睡觉必须在同一张床,可又没规定不睡觉的话必须在哪儿。看着是江川穹钻了个空子,可这空子哪能是什么人都能钻?通宵锻炼是什么概念,江川穹恐怖如斯,简直比牲口都能干。

      昨天江川穹没怎么出镜,又冷着脸不爱说话,观众本来对他都没什么印象,没想到一个晚上就让大家对他有了深刻的认识。

      自律且老实巴交守规矩的神经疯批哥一位,要素混杂。

      可惜这些贺南星都不知道,他还沉浸在江川穹跟他绕弯子的不爽情绪里。醉意上头,他没收性子,仿佛又成了之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白皙精致的脚尖微勾,在江川穹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直直踩上了他宽厚的肩膀上,毫不犹豫地用力,将江川穹重新踹进了泳池。

      曦光下,他笑得恣意又大胆,小小的虎牙明晃晃地露着尖尖,“美人鱼先生,这么喜欢游就再泡会儿水,待会儿回你的贝壳城堡里躺着去,就不用找我的床睡了。”

      贺南星说完,转身就离开,还没走两步,宽大的毛巾兜头裹挟住贺南星被打湿的睡袍。

      没等他发火,江川穹慢条斯理的声音带着隐隐笑意传来,“人类王子,拿好见面礼,等我换好腿就去找你。”

      贺南星心头的闷燥消了一点点儿,他嗅了嗅毛巾里那股木质香味儿,状似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什么冷峻寡言?

      装什么装。

      ——————

      回到室内,贺南星热了奶转回卧室,解珏他们三个还睡得香甜。他披着毛巾仰头灌了口奶,溜溜哒哒从柜子里抽出来个琴箱。

      三两下打开卡扣,动作粗暴从里面揪了把小提琴。本想直接撂地上,脑子一转,贺南星动作又放轻了。

      这小提琴可不能磕了,摔坏没钱修。当时他家里刚倒台,能抵债的东西都被封了,这小提琴放在妹妹的病房里幸免于难。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四处碰壁想找工作时,发现这件事并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薪水微薄就是对体力要求太大。

      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想起可以去酒店餐厅给人拉几个曲,好在他天资聪慧,就算当时学的时候不上心,也勉强算是顺利地通过了面试。

      虽然已经刻意远离了以前住的地儿,跑到了外圈偏远的区域,可有时候难免还是会碰到以前认识的人。好在尽管有不少糟心事,但薪水合心,偶尔也会有出手阔绰的客人给出大笔的小费。

      妹妹依然在医院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每天他睁开眼身上就压着一大笔债。这档综艺节目拍完他就立马跑路,也不知道拿到的钱够给妹妹支付多长时间的医药费,没准以后还要靠着这把琴过活。

      他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房间里带着的那个小露台。不紧不慢地探出头去,观察到隔壁房间的窗户紧锁,这才摆好姿势将琴架到了肩膀。

      白皙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握住琴弓,因为醉意而泛红的娇嫩脸颊轻轻贴在腮托,清早没有定型的柔软发丝滑落,眼角的红痣显得愈发明艳。

      他抿起玫瑰般的唇瓣轻笑一声,阳光洒在他有些卷翘的发梢,看上去像是发着光的小精灵。弹幕也开始变多,大部分是贬低贺南星做作,只有零星几个受到美貌攻击开始动摇立场。

      贺南星偏过头,冲着衣领挂着的麦低声说道,“可以先调小一点儿音量哦。”

      下一秒,尖锐刺耳的锯木声音在房间里炸开,听得人牙酸眼涩,恨不得立刻失聪。

      林画酬这种搞艺术的觉很浅,闻声迅速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那没来得及遮掩的灰蓝眸子中闪过瞬厉色,看到是贺南星发出的动静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马上换了副模样,柔声开口,“小星星……你这是,清晨的雅兴吗?”

      贺南星没理会他,继续发出噪音。应众辰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第一次在节目里失了风度,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从缝隙里挤出句话,“贺南星,你在闹什么?”

      贺南星这才顿住,把琴放了下来,神情颇有些无辜,“多么美好的清晨时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虚度,特地为你们献上一段美妙的旋律,让你们可以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直播间里的观众不全是各家粉丝,大部分还是清醒的看乐子人,贺南星这操作让他们差点儿没笑晕过去。

      【哈哈哈哈哈,“美妙”、“缓缓醒来”,哥,你有两下子。】

      【你说他没素质大早上吵别人睡觉,可他还知道看看隔壁房间的门窗关没关严。】

      【这哥怎么回事?昨天还花心大萝卜同时选了这三位初印象最好,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在这三位面前发疯。哥你到底爱不爱!】

      【应众辰那个表情让我相信这应该真的没有剧本,可能这哥就是走又疯又美又神经的路子吧哈哈哈哈哈。】

      【你居然还知道让我们调小音量。算了,你都有这张脸了,肯为我花心思就够了。】

      林画酬和应众辰到底也不知道贺南星会不会拉小提琴,就算知道是故意整他们的,节目上也不能做什么。应众辰虽然脾气臭,可直播开着他也只能瞪眼干生气。

      二人起床收拾去了,贺南星则用手指卷了卷发梢,半眯着眼。细细感受着刚刚被江川穹激起来的烦意,因为出气在他们身上而慢慢消散。

      “消气了?”

      突然传来声音,贺南星望去,发现是叉着手背在脑后垫着的解珏。他不顾杂乱翘起的头发,看向贺南星的眼里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戏谑。

      贺南星没搭理他,走到露台的沙发旁坐下。

      林画酬和应众辰再了解他也不是和他从小长大的,对失势后的他更熟悉一些。但是解珏不一样,他们从小到大都是朋友,对对方的事情和脾气秉性了如指掌,解珏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故意吵醒他们的。

      “南星哥把我吵醒了,我还没生气呢。”解珏浅笑一声,似乎是想起来还在直播,顺畅地换了称呼,掀开被子走到贺南星旁边坐下。

      解珏动了动脖子,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随即便坦然自若塌下身,把头枕到了贺南星的腿上,像什么大型猫科似的蹭了蹭,嘟嘟囔囔地拖着尾音撒娇,“好困哦,要南星哥哄我睡。”

      贺南星的视线透过窗户凝在外面郁郁葱葱的树上,突然想到了以前。

      他其实一直把解珏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解珏的撒娇里带了分过分的放纵。

      贺南星柔软的掌心搭上了解珏的发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解珏舒服得眯起眼,身后仿佛有条毛茸茸的尾巴惬意地摇晃。

      他有些出神地想,改变大概是从他孤立无助后开始的。家里失势后,以前的朋友没有能联系上的,只有解珏没有远离他,会每个月往他卡里打钱,支付妹妹的医疗费用。

      贺南星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以前没少扔给解珏奇珍异宝,更何况牵扯到了他确实没能力照顾到的妹妹,所以那些钱还是被他收下了。

      但人总是会变的,贺南星很敏锐,他能察觉到事情开始脱轨,解珏管用的撒娇里带上了不可违背的强制,慢慢地想要掌控他的全部。照顾解珏对他来说从闲时的偶尔关心渐渐变成全天候被迫的任务。

      事情越做越过分,从让他准备好每顿饭送到解珏公司,却当着他的面被扔到垃圾桶。一直到他深夜结束工作,被解珏连环电话叫到以前认识的少爷们面前替他挡酒被他们戏耍。

      贺南星知道解珏是因为很恶劣的家庭环境和信任障碍,不自觉地通过这种手段一次次伤害他,但下次还能看到贺南星回到他身边这种畸形的途径,来满足他,获取安全感。

      可贺南星不能每次都这样满足解珏,他几乎是在消耗自己迎合解珏,只为了让解珏心里不要太害怕失去。

      往事流转心头,贺南星的心底袭上巨大的疲意,他的手指又动了动,划过解珏的发间。解珏头发的触感还像小时候那样,可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变了。

      他们经历过的事太多,也太复杂了,不是节目上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他叹了口气,语气里仍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你想要怎么哄?”

      解珏突然半坐起身,离贺南星更近了。他状似无意瞥了眼透过露台看到的室外泳池,抬手堵住麦,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看到了哦,你和江川穹。”

      贺南星还没来得及回应解珏的质疑,与此同时,二人身后半掩着的房门打开。

      来人赫然是将他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场景尽收眼底的江川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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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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