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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太液宫(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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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朝太液宫前行,路两旁杂草愈多。
许是无人打理,守兵仅在宫殿外围十来步守着,他们恰好是带他们入宫的刘将军手下。
刘将军率先走在前面,气宇轩昂,意气风发:“这里为太液宫,前几年六皇子在此无故溺亡,加之南贵妃有意避之,这里便被殿下封了,在下并不怕那邪物,只是夜里查看并未发现何邪祟,实在奇怪。”
将他们领至门口,他吩咐几个手下守在门外:“离夜深还有两三个时辰,一会结束在下的人会带各位去歇息用膳,若有何变故,望及时告知。”
“依将军所言。”
太液宫布局精巧,气势恢宏,隐约看得出昔日的辉煌。
只是如今杂草丛生,鲜妍尽败,只有那未央池中依旧清澈,湖面几片枯叶在打旋,许是草荇交横。
偏殿有一方竹林,倒生的葱郁,竹影微晃。
门上落下厚厚一层灰尘,锁上一把大锁,尖利的风声从走廊吹来,似有人在哀嚎。
白瑾怀同江翊歌率先来到店门外。
她试着推推那扇门:“走,咱们先用穿墙咒进去瞧瞧。”
“好。”
他们四散开来,过了拱桥。
祁元琮来到未央池前,召出琉璃盏。
果真如他所想,盏内时断时续发出亮光。
鱼熹微心想,这池水想必不会深到哪里去,豪迈一挥手:“此事不需师父动手,且让徒弟下去一探便知,师父恐怕不会凫水。”
祁元琮伸手敲一下她的脑门:“为师的话岂有不尊道理?还不知妖邪真身,岂敢妄自行动?”
“是是是。”
她念咒化成一尾小鲤,一跃进入水中。
这池内水倒清凉,无混沌之物,待得下去。
她担心实属多余。
祁元琮体内有龙珠傍身,在水中呆多长时间都不成问题。
他随她一道潜了下去。
池内青荇众多足有半人之势。
鱼熹微这尾小鲤鱼,身形敏捷,穿进穿出倒方便。
她将师父给的灯笼果点着,果真四周也亮堂了不少。
这池子看起来不深,往下潜却无尽头。
待到池底,才估摸着有四五仞之深。
所幸师父陪着自己一道下来了,否则她只怕要被吓死了。
四周长满了青荇草,时不时有小鱼小虾游过。一座珊瑚枝头,有什么东西隐隐发出紫色的光芒。
靠近一看,竟然是颗剔透诺大的夜明珠。
只是如何取不下来,似乎是天然生长在上面。
祁元琮袖内琉璃盏感应更加强烈。
两股气泽似是要相互融合,只是四周暗淡下来,池内水流流向开始杂乱无章,连鱼熹微流动的身影也缓慢下来。
凑近那颗珠子,她眸中似是有红意,紧接着地底竟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是在警告来者。
眼下实在不是索取灵识的好时机。
他将鱼熹微收在袖内,连忙潜了上去,只是断定这珠子定和她有什么联系。
改日他再一人下来探探。
殿内角落布满了蛛网灰尘,也没有人前来清扫,只是殿内的物件早已被搬走了。
江翊歌来到偏殿的书房,里面竹简都积满了灰,奇怪的是,地上似乎多铺了一层地毯。
她捂着口鼻大胆掀开一看,灰色的毯子下竟有一摊黑红的血迹。
只是时日已久,猜不到这究竟是何人被害,又是被谁费尽心机掩藏。
白瑾怀随意般抽出书架后几卷书面铺开一看,其中一幅山水图上竟被沾上了血迹,房内阴暗的角落,还有小块的瓷器碎片。
难道说六皇子当年不是单纯溺亡,而是被他人所害?
凶手不急于将这些物件拿出来烧毁,而是让他们轻易找到,难道是故意所为?
还有皇帝所服的丹药,同这里的气味如
出一辙,看来今夜要想法子在宫中一探。
看到祁元琮将鱼熹微拉上来,江翊歌连忙跑过去:“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祁元琮忙念动咒语,想将她体内无端游走的邪气压制下来。
她倏地睁开双眸,伸着长指甲的手朝他抓去,目光呆滞,动作极快。
江翊歌忙用绑妖索将她双臂绑在身后:“明明前几次转世都不曾这样,莫非真如孤若所说,这一世势必会将魔气牵涉出来,熹微,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江翊歌啊。”
“那夜在龙门山上,她半夜失去知觉,去了后院那方密林中被豹妖围住,枝干缝间仿佛望见一人的身影,想必是此人将她控制了,不知与五百年前之事是否有关?”
祁元琮额头前渗出细密的汗珠,白瑾怀也忙帮他动用法术。
一瞬间,原本急躁的鱼熹微脚底瘫软,被他一把扶住。
她晕晕乎乎睁眼:“师父,徒儿可是又犯邪了?方才那池底的夜明珠混淆了我的视听,不知江姐姐和小白狐有何收获?”
“放心,你现在已无大碍,刚才进那殿内书房,地上有两层地毯,上面和书画上都有血迹,四周有极碎的小瓷片,我们在猜测与当年六皇子溺亡有关。”
白瑾怀摊开手掌,上面有极细的瓷片,几乎不会被察觉。
南佺期同言笙正在院内查看,却被南贵妃身边的人叫了出去。
南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南佺期身上:“你可在一直捉妖?捉妖这行当生意如何?"
南佺期虽觉古怪,但也只好如实相告:“回贵妃娘娘,在下之前随父亲在山上修行,今日才下山来历练。一方面捉妖是为天下苍生太平,一方面我也是想寻回生母,此番下山历练半年,自要替自己打算。”
“原来如此,南公子年纪轻轻就有一番大志,甚好!”
南袖笑语盈盈,倒像同他相熟:“本宫也想助你们早日捉出妖邪,容国师是本宫远亲,也有些捉妖的本事,不如让他随你们一道看有何能帮得上的。”
她一挥袖,一个身形高挑,惊才风逸的男子盈盈前来。
眉眼间清清冷冷,一股克制隐忍之意,青丝用玉冠全部挽起,显得他俊朗无双,朗月疏眉,只是嘴角一丝笑意,令人瞧不清他的内心。
“在下单名一个容字,若有何不妥之处,望公子海涵,不过一名小小国师,论起捉妖,恐怕帮不上各位,既然贵妃娘娘嘱托,在下只愿尽力一试。”
不过寥寥几句,他却过分谦和,倒真懂礼数。
此时他们都从院内陆续出来了。
南袖笑道:“今日也为时不早,不如各位先去竹居住下,明日再查也不迟。”
祁元琮暗自打量国师。
若说他与容安有些相似,但眉眼总归不大一样。
也许是许久未曾见过,又错了也未可知。
不如待初年来了,再叫他辨认一番不迟。
“在下还要送娘娘回宫,就先行告辞。”
容国师看向鱼熹微时,嘴角微弯,这才随着宫人一道迎了出去。
鱼熹微望向他清瘦的身影,内心有种异样的感受,跟着他们回竹居之时,脚步故意放慢了些,走在他们最后。
一回首,容国师伫立不远处,正静静凝望着她。
她看师父没注意,连忙偷跑过去:“容国师不是要送贵妃娘娘回宫吗?怎么半道折回来了?可是有何事要说?”
“听闻贵妃娘娘说,是你揭了皇榜?真是厉害,我今日算到一险卦,特意制了个护身符,你暂且收着,这也是贵妃娘娘要托在下制成,为护你们安宁。”
他将护身符放在她手里,手指修长冰凉,皮肤惨白,无一丝血色。
“贵妃娘娘有心了,放心吧,我们会护好自己安宁,望容国师能转告娘娘谢意。”
她将护身符收好,明眸皓齿,贝齿微露:“一会儿师父他们该走远了,先行告辞。”
待鱼熹微走远,朝后一望,容国师还在原地若有所思。
她这才小跑着追上他们。
她心里欣喜,将袖中护身符妥善保管。
无论如何,容国师少年得意,能在皇城中替皇帝炼制丹药,定有过人之处。
想必有他帮助,他们捉妖也会更加顺利。
“一会儿不见,乱跑什么?”祁元琮颇为不满瞥她一眼,“宫里人都喜食鲤鱼,小心何时显出原形,最后连个鱼骨头都不剩了。”
鱼熹微暗自翻了个白眼。
如果宫人真喜食鲤鱼,为何师父不提醒佺期和言笙,真当以为她会被吓到。
竹居离市坊颇近,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城墙之外的叫卖声。
赶了一日路,众人疲惫不堪。
这应是专供捉妖之徒歇息的居所。
修缮得倒也不错,同民舍一般附带一间偏房。
言笙同南佺期先去偏房收拾了。
主卧分内外两张床。
江翊歌同鱼熹微在内歇下,祁元琮则和白瑾怀在外安顿好。
宫人便将菜肴都端上来了。
江翊歌率先拉着鱼熹微来到桌旁,两眼放光:“不愧是宫廷美食,在外许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今夜要吃的尽兴!”
“这是我之前提过的毕罗,这里样式倒是多,不妨请师父先来尝尝。”
鱼熹微殷切地夹了一块递到师父嘴边。
“少来这套,好好用膳。”祁元琮用筷子夹住毕罗,不满看了她一眼。
她随其他人一道坐在桌前。
居然还有大盘烧制的炙羊肉,咬一口肉质欲滴,肥度适中,还有福字瓜烧里脊,凤尾玉翅,萧家馄饨,明珠豆腐等,琳琅满目。
“这肉如何制成?有股莲子的清甜,少了肉味。”白瑾怀自觉不错,鱼熹微也点头支持。
虽说她是一尾锦鲤,但免不得吃肉。只有一条规矩,不食鱼类。
旁边侍奉宫女回答:“玉翅取上好鲜鲤,用秘制酱料制成。”
鱼熹微一口茶不偏不倚喷到师父脸上。
一想起咽到肚子里那口鲤鱼翅,顿时没了食欲。
佺期哥和言笙姐只吃素菜,没什么可顾忌的。
江翊歌略微生气将宫女全部屏退下去。
“熹微且吃口点心,没事。”
言笙缓缓说:“她也没什么好怕,先前将那么多族人吃了,何必在意这一条,恐怕如今也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