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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致远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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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怀,当日熹微残影究竟代表了什么?”
白瑾怀牵紧江翊歌的手:“无妨,只要元琮集齐灵识,那残影兴许就与熹微融为一体了。”
“你的身子不好,我扶你走,这丹药怎么丝毫没有帮助?”
江翊歌试探他的仙力,不禁气馁。
“早知如此应随表哥到天宫去找师父,他法力无边定能想到法子。”
“九尾狐族自断狐尾,师父也无能为力,无妨,总能想到法子。”
他望着她惊为天人的容颜,又忆起往昔之事,坚定守护在她身边的想法。
他藏好袖内的丹药,滴水不漏。
自从同他们分别,言笙愈发冷淡,对南佺期爱搭不理。
他本想带她回龙门山找父亲想法子,不曾想……
“今儿不早了,咱们在此歇息一日便随你回去。”言笙冷若冰霜的脸上略微松动。
南佺期欣喜不已。
他在四周寻找树枝生了堆火,两人便在此歇息了一夜。
未曾想,第二日早早醒来,她早已不见踪影,旁边有用朱砂写的几行小字:
人各有志,我知你为我好,只是就这样回去,我不甘心,我要去寻找机遇助我成功,你且回去。
勿挂。
这的确是她的字迹,难道说她已经恢复了?
想起之前她曾说打算前去京都,南佺期实在放心不了。
也罢,待他复命完毕再寻她不迟。
给鱼熹微梳理发髻的仙娥笑道:“姑娘真是个小美人,这发髻虽显稚气,但以这芙蕖一压有别样的美感!”
鱼熹微不好意思,对着镜子甜甜笑起来。
这仙娥好奇道:“姑娘当真不是因容貌打动了上神?”
“师父他心怀万众想渡我成仙,我感激不尽。”
鱼熹微恰到好处的拍马屁,时刻营造自己尊师重道的人设。
“自打五百年前的龙女魂飞魄散后,上神他整个人冷若冰霜,对相谈之人不曾笑过几分,别说同别的仙子搭话了。”
“那龙女……当真是我师母?”
仙娥不知想到了什么,抿着嘴摇头:“我去给姑娘烹茶。”
鱼熹微对铜镜莞尔一笑,十分喜爱自己这身打扮。
镜中笑容忽然静止,嘴角朝下目露寒光,身旁闪出比她高出一头的残影。
“你占了我身体五百年,还不打算将身体还给我吗?”
“你是什么人?”鱼熹微起身,残影瞧不清面容,与镜中她的面容一齐瞧向她。
“幽冥司,彼岸花王。”
师父从未给她说过什么彼岸花。
“不知你找我有何事,这副身子怎会是你的?”
“你师父千辛万苦替你集齐灵识是为什么?五百年前我灵识元神残缺,你师父与我有情,便想再下凡帮我寻灵识集齐元神。
而你下凡一次次转世,不过是借着我的灵体生出了自我意识,剥离了我的身体,你也不过孤魂野鬼。”
“那我之前见到的龙女又是为何?”
“你额间所生的胎记,是当初他在你心里种下的,只为在每一世中寻到我,甚至为了救活我,他同幽冥司宫主做过交易,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那龙女也不过他的好友,容安所言也非真,只要集齐灵识我便会完全取代你,这样他同我便可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鱼熹微面色煞白:“不……你骗人!师父他要救我,不会骗我的!”
内心的孤独又升腾上来,她忽然思念龙门山的美景,思念山峰的一草一木,思念天上的浮云,思念那座小秋千。
紫薯长老还在时,他总会陪她看晚霞;还有佺期哥,他总会在伤心难过时安慰她;还有江姐姐,一定会听她分析。
短短几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要是她当初不拜师,就不会知道她原来是这样不堪的身份吧?
那残影冷笑一声:“我会再来寻你的。”
洞内一点昏暗的烛光,四周用鲜血书写的符纸堆叠,衬得此处异常恐怖。
容安阖眸平躺于冰榻之上,脸色愈发苍白,天地间寂静诡异唯他一人。
只有他自己知晓,每夜皆会有孤魂野鬼的惨叫在脑中响起,无数只恶鬼撕裂他的意识,蚕食他的元神。
这是他承受强大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
容安猛然睁开双眸冰冷漠然,他不曾想到五百年寻不得她的灵识,终与他有了感应。
他捏了个瞬移咒来到噬骨峡旁,此时一片昏暗。
魔族长久不见天日,只因特殊地势,他们已熟悉生活黑暗之中。
他站在峡谷旁的裂缝处,这里深不见底,不慎跌落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此处鬼烜没有将养鬼兵,戾气并不深重。
——“容安,我只生只有你可依托了。”
——“容安,我答应你的迎娶之礼,只是在此之前替我杀了他。”
她又怎会知,他势必不会对鱼时静动手。
她初来魔族时便是在这噬骨峡,阴风烈烈,她的面纱被吹得翻飞。
她闭上眼,郑重其事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从谷底浮上来块紫气缠绕的碎片,他伸手接住,上面果真是她的气泽。
“熹微,回来吧,这里才是属于你。”
想他祁元琮忙碌了五百年,依旧落得一身凄苦,真是可悲。
他是魔族千年难得的天才魔君,只是他心中不贪慕那王位,一心只想让整个天族都跌入深渊。爹同娘是在天魔大战时被杀,而她,也只能臣服于他!
先前在给那个女子符纸时,他已在她身上下了追踪术。
掐指一算,她只身一人已快到京都,想必他们一行人已从蓬莱回来了。
很好,他要利用好这枚棋子。
“瑾怀,你若是答应我前去寻君舅君姑(白瑾怀父母),咱们就成亲……”
江翊歌表露小女儿家的羞涩。
白瑾怀眸间一亮,但很快暗淡下来。
自打只剩下三尾他的身子愈发虚弱。
若是此时再前去寻找父母,他岂不是扰了他们清净?让他们忧心也并非他所愿。
他一双丹凤眼展露好看的弧度:“翊歌,我对不起你。”
“师兄。”她好久不曾这样称呼他。
这样称呼还是往昔拜师之时。
江翊歌抿紧唇:“若因我你成了这副模样,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眼下他还不能离开她,因为熹微还未曾被他们救回来。
“好,我答应你。”
白霁同洛意绵千年前便从九尾狐族领地搬了出来,如今一直隐居在这致远山间。
所幸他们还能御剑,从蓬莱出来方向不曾出错,不出一日便到了。
这致远山在层层叠嶂之间,深山老林根本不会有何凡人出现。
山顶有一间小茅屋,从远处瞧一对仙侣在云海之间双双起舞,游若蛟龙惊为天人。
洛意绵先瞧见他们:“夫君这那莫不是瑾怀同翊歌。”
“这小子不同翊歌在人间闯荡,却跑来寻我们!”白霁嘴上虽不大乐意,但眉头舒展负手等他们前来。
江翊歌上前行了大礼:“君姑君舅,歌儿前来请罪!”
“快起来,歌儿生得出尘,性子又强硬,莫不是他又惹你不悦了?”
洛意绵忙将她扶起,眼里满是心疼。
“君姑,我已不是梧凤族少君了,瑾怀为救我被从族谱剔名,如今只剩下三尾我想请求君姑君舅出手相助。”
白霁严峻望向白瑾怀,他脸色愈发苍白。
洛意绵忙将他俩都拉进去:“此事需从长计议,瑾怀你怎会这样傻?”
“法力折损严重,只剩下了三分!”白霁呵斥他。
“去了何处竟将自己伤成这样,真是丢了我的脸面!”
“夫君别动怒,他如今成了这幅模样,你怎么忍心怒斥他?”洛意绵柔声劝他,柳眉紧皱。
“君舅,他只身闯入我们凌泽峰,只因我被姑姑囚禁当日要嫁给白睦,他没法子才出此下策。”江翊歌见他一言不发,选择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江夫人也有这样糊涂的时候……”白霁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你真肯为了这小子放弃少君之位?”
“正是,他为我舍弃性命,我又为何不能为他舍了这职位?”
“好,你先出去。”白霁朝洛意绵使了眼色。
“恢复秘术只能传于本族人,还望你见谅。”
洛意绵将她劝出去,白霁一记手刀朝白瑾怀击去。
“这小子倒同他老子挺像,这族谱说剔便剔了。”白霁对他儿子多了几分欣赏。
“夫君,瑾怀他身受重伤,当务之急先应给他输送修为,再将咱们的狐尾给他续上才好。”
“我同你皆有七尾,今日便给他两尾又如何?只是你不可如此,此法术恐你身子受不住。”
当年洛意绵的确是凡人,她意外身死后被白霁想尽法子复活。
被灌输狐族鲜血后,洛意绵成了半妖存活于世,却被九尾狐族难容。
“瑾怀左右也是我儿,儿有难母必助之,你不必再劝。”
“……好,那便开始。”
江翊歌还在门外焦急等待,又想到君姑安慰她会有法子,心悬在半空静候。
云海渡上一层金边,四周净是仙泽护佑,还是个增进修为的圣地。
只是她全无心情欣赏,真真心烦意乱。
她又忆起在婆娑果会上她故扮男儿身,打巧与白瑾怀分在一间房。
谁料想一番打闹后,他们两个竟被元始天尊收做徒弟。
想他喝醉了酒,还怀疑自己断袖的别扭样,当真啼笑皆非。
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言笙只身前来京都,还未歇脚便前去上次求取符咒的老婆子处。
她同那日所见一般,隐没于斗篷下的半张面容,干瘪枯瘦的手,尖利的声音。
这老妇见到她,嗓子如同被人捏住般奇怪地笑:“好姑娘,我知你定会回来,能活着从蓬莱仙岛回来,并非一般人等啊……”
言笙用剑指着她:“ 你怎会知?”
“这世间万物我无所不知,只是看你这副样子,上次给你的符纸想来是没用到实处,叫妖物钻了空子吧?”
“还请赐教,鲤跃龙门滑天下之大稽,我前来是为寻更有助于我成龙的本事。”
“此事虽干系重大,但我也有法子助你位列仙班,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将那枚仙丹交予我。”
“我冒着生命危险所获,你休想拿走。”
“实不相瞒,那妖物被宥沐收徒早就位列仙班了,你当真咽得下这口气?”
“自然咽不下。”
“那就听我的,这枚仙丹我炼化后会使你功力大增,还有另一件事,去帮我请两个人……”
言笙脑中尽是叫嚣的怨气,已丧失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