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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书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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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认床,闻归舟整晚都睡得不大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束缚着自己,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江渡以一种亲昵的姿势搂在怀里,温热的鼻息不时扑打脸上。
男人离得非常近,阖眼睡着后,极具攻击性的五官自带了柔光特效显得要温顺许多,鸦睫浓密,下颌分明,唇瓣也是诱人的胭脂色……
不知是他视线过于集中还是对方睡迷糊了,抱着他动两下,两片唇精准贴在他脖侧。
温温凉凉的。
闻归舟霎时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屏住呼吸小心挪开对方搭在腰间的手,起床就去了植物园静心养神。
现在好不容易将那点不能称之为事故的小事故抛之脑后,跨进大门就又撞上扰乱他情绪的“罪魁祸首”,着一身浅色家居服,操控着轮椅过来扯住他袖子。
“是去植物园了么。”明知道他一大早去了哪儿,江渡还是多问了一嘴。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画面再次翻上来,闻归舟有意避开他的视线,垂着脑袋点点,“本来想去浇水,到了才发现有定时洒水装置。”
“那边都是程序远程控制,输入了一些基本指令,浇水这些不需要担心。”江渡坐在轮椅里由下往上,轻易就能看到他眼底的乌青。
“没睡好?”
闻归舟下意识摇头,迎上他眉眼间不加掩饰的担心最终还是点点脑袋,靠近了蠕动嘴角小声保证:“我会尽快习惯的。”
两人在门口,姿态亲密。
林知节扑空后瞧见这一幕,眸色微沉,不过很快扬起纯真烂漫的笑,抱着花自然走到两人中间,面向江渡:“渡哥,好久不久。”
他把花递出去,浅褐色的杏眼亮晶晶的。
江渡先是看向那束洋桔梗,花瓣部分因为缺水已经有些蔫儿了,抬眼疑惑:“你是?”
林知节嘴角一僵。
经纪人杰森刚缓过来赶到门口,看到这么抓马的一幕,尴尬癌都要替他犯了,连忙换上讨好的笑上前:“江总,实在抱歉,这是我们星耀传媒的当红艺人林知节,同样也是此次节目的观察员之一。”
他先自报家门和身份,再道:“您可能不记得了,您之前曾帮过我们家知知,知知呀一直记着您对他的好,这次听说跟您上了同一个节目,高兴的立马跟着来了。”
“林知节……”江渡梅开二度瞥向那束洋桔梗。
嗓音低沉,一个名字都能念出抑扬顿挫感,听得直叫人心生欢喜,林知节眼睛再次亮了亮。
“抱歉。”江渡自嘲一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怎么好了。”
林知节眼中的光又慢慢熄灭。
气氛也由此冷却。
好在经纪人是个会说场面话的,当即又接过去道:“哪儿的话,现在您不就又认识了么。”
他觑向林知节,示意他现在把花送出去。
江渡倒没有拒绝,只是转手后就将那束花给了频频望过来的闻归舟。
闻归舟顿时喜出望外,接过手就问佣人要了个花瓶,“花瓣部分开始蔫儿了,我去浇点水。”
早就瞧他眼巴巴盯着这束洋桔梗,江渡哪有不应的,“等你浇完水,我们一起吃早饭。”
闻归舟搂着快要蔫吧的花点头,匆匆忙忙走得很快。
两人的互动不说有多亲密,却有种旁人无法插足的温馨感。
林知节不满地嘟起嘴:“渡哥,那是我送你的。”
“多谢。”江渡望着走远的身影,头都没有转回来过。
林知节跺了下脚挪到他面前,以为他是没听出来特地重复一句:“我送给你的,你怎么给别人了啊。”
这话一出,经纪人又要开始掐人中了。往日是觉得他娇憨这个人设卖得不错,这会儿怎么就剩蠢了?
视线被挡住,江渡好脸色全无,神色冰冷的好似能将在场所有人都冻成冰块,声音也不及方才一半明亮,“既已送给我,我该怎么处置,给谁,还要经过你同意?”
“当然不用,不过一束花。”经纪人一把拉开还想开口的人,瞪他一眼打圆场,“江总您别介意,知知就是这样,说话比较直。”
“那可得改改了。”闻归舟一走,江渡也懒得继续跟他们周旋。
杰森还能说什么,只好赔着笑目送人离开。
等周围没人了松开林知节,气得只想拿手指头戳穿他脑袋,“你说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就是来见见渡哥啊。”林知节说得理不直气不壮,眼睛眨巴两下躲闪开。
杰森快被他气笑了,“只是来见见?你这都快把人得罪死了!别忘了,江渡不仅是双金影帝,现在还是江氏娱乐的执行总裁。”
他们星耀在江氏娱乐面前根本没法儿看,能借此攀上点关系还好,攀不上也别轻易得罪。
可他倒好,上来就惹得人家不高兴。
“都跟你说了江渡已经结婚,怎么还往上凑?万一被有心人拍到,到时候八张嘴都说不清,你还想不想要你的事业了。”杰森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任由这小祖宗肆意妄为,“我可警告你,待会儿石导和节目组都在,别再给我出乱子了。”
“好好好,知道了。”林知节嘴上应得快。
事实却是——经纪人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十分钟后,堂而皇之坐在了江渡旁边吃早饭。
此时餐桌周边已经被四五台摄像机环绕,直播间从进庄园开始也一直没关过。
当镜头扫过林知节,弹幕就跟疯了似的滚动。
【啊啊啊!是知知,知知小公主。】
【知知怎么也来了?难道!】
【不可能!!!我们家知知还是宝宝啊!】
……
瞥见直播间飙升的在线人数,石天磊拧紧的眉眼总算舒展开。
原本计划行程中,这部分观察员是没必要跟过来的,也是看在林知节如今有点知名度,全网粉丝超过800w,又对江渡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才勉强下了个注。
现在看来,这个赌他打赢了。
有林知节做支撑,不愁直播没热度。
“看粉丝宝宝们这么热情,知知来打个招呼吧。”节目组一旁提醒。
林知节茫然抬头,像是才发现有直播侧身转过来,很快进入营业状态,元气满满冲镜头大方挥手,“大家好,我是《我们结婚啦!》的观察员知知,林知节。现在呢,我们正在渡哥家中做客。”
他身旁,镜头偏一点就是江渡。
相比林知节的活力四射,江渡反应略显平淡,只对着镜头说了句“大家好,我是江渡”,夹着面前一块米糕送到左手边。
镜头却没有跟着转动,只模糊拍到另一只手。
【什么鬼?】
【旁边还有人吧。】
【江渡把那块米糕夹给谁了?】
【还能谁?肯定对象呗。】
【节目组怎么不切镜头啊?该不会真跟网上说的长得丑吧。】
【先不说长得怎么样,那只手好好看啊,拍糊了都又细又长。】
……
接下去几条都是夸闻归舟手好看的。
林知节很隐蔽地瞥向眼角里的发光物,闻归舟的手确实细长,很适合弹钢琴一类的乐器,根根长指握着玉竹筷,突起的关节微微泛粉。
不仅细长还白,比他擦了遮瑕粉饼后还要再白两个度。
意识到这点,林知节不自觉握紧筷子。
“你也要吃?”闻归舟自坐下吃饭就发现有人在偷瞄自己,抬头发现是江渡那位朋友,正盯着他——筷子上的米糕。
林知节迅速收回余光,明明是闻归舟在问,视线却直直看着江渡,回:“想吃。渡哥,可以么?”
闻归舟微怔,赶紧再吃口米糕压压惊。
搞不懂,吃之前为什么还要先问一下?难道是这里的传统?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江渡身上。
“想吃什么随便夹,不用问我。”江渡始终一副不亲不疏淡淡然的态度,说完又给闻归舟夹了一块薄荷绿豆糕,语气明显热络起来:“刚叫厨房做的,尝尝。”
【江渡什么意思?登门就是客,居然对知知冷脸?】
【知知可是观察员,最后可以给他们评分的,懂不懂规则啊。】
【大家体谅一下嘛,人毕竟已经半退圈八年了,可能一下子不习惯吧。】
【再不习惯,我们家也不会这么对客人。】
……
网上的评论总是听风就是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开始带节奏说江渡甩大牌黑脸,哪怕偶尔夹杂一句“林知节也是闲的,直接吃不就完事儿了,还要问”这样的清醒语句,也很快被粉丝刷屏。
经纪人杰森刷了一圈,眼看这节目还没有正式开录就要闹大,连忙眼神示意林知节补救。
林知节也没想到,不过一句无心之言就让江渡成为众矢之的,但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从闻归舟问他的那句话开始的。
肯定是他故意设了个套,叫自己说出那些话害渡哥,好让渡哥厌烦他。
没错,就是这样。
这么一想,林知节更讨厌闻归舟了。
见他很喜欢渡哥给他夹的绿豆糕,作对似的跟着夹,一入口,眉毛都要耷掉了。
“好甜啊。”安安静静的饭桌上发出一声娇呼。
林知节咬一口就将那块绿豆糕放下,眼神毫不避讳地扫向对面,“闻哥,你平常都吃这么甜啊?”
闻归舟正想着早点吃完,好将那瓶洋桔梗带到植物园里去,走个神的功夫听见数道咳嗽声,还有人小声在喊自己。
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已经响起另一道声音,“粥粥爱吃甜食,诸如糕点之类的小吃,我都会让厨房做得偏甜些,你可能不太适应。”
“我,我其实也爱吃甜的。”江渡一开口,林知节就不去想着找闻归舟麻烦了,心思又落回他身上,抱着腮帮哀叹:“可是甜的吃多了蛀牙还长胖,所以我每天都在克制,不像闻哥。”
【呜呜呜……心疼我知知。】
【做艺人就是难。】
【靠!楼上的未免太共情了吧,这就难了?控制一下饮食,就能赚我们八辈子都挣不来的米好吧。】
【来了来了,破防人又来了。】
……
弹幕动不动就要因为某件事吵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也同样差不多冷却,不过是林知节单方面的。
他说完之后,江渡握住闻归舟的手,罕见地笑了:“那你真是太惨了,粥粥每次吃完甜食都会刷牙根本不用担心蛀牙,他也不需要控制体重,该增重,太轻了。”
最后一句是对着闻归舟说的。
指腹轻轻剐蹭他的手背,自然的好像他们真是谈了很久,心意相通后结婚的夫夫。
这让闻归舟不禁想起早上的一幕,脸上莫名有些热,碍于周围都是摄像头,好像还都在工作状态,又不能贸贸然把手抽回来,只能任由他那么握着。
一顿早饭可以说,谁都不大舒服。
顾虑到这点,饭后江渡就向节目组提议午餐和晚餐的两顿就都不用拍了。
“不能拍。”石天磊摆出一脸为难样儿,想了想又问:“那么接下来,分别采访一下二位可以么。”
江渡此前也在圈中,或多或少知道这位姻亲,为了引流无所不用其极,今日特地带着一位观察员上门估计也是同样打算。
要不是事先看过他们的台本,觉得流程还不错,这会儿就已经将他们赶出去了。
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戒,道:“采访我可以,粥粥那边,等他什么时候从植物园出来,你们才能去采访,现在不要打扰他。”
石天磊同意了。
毕竟再怎样,也不会有人全天都待在植物园里。
可惜他猜错了,哪怕是宋家的花房,闻归舟都能在里面待上一整天,实验室里忙起来更是昼夜颠倒,何况品类如此齐全的植物园。
如果不是佣人提醒,闻归舟餐点都能忘记,别提什么采访了。
而就在他们蹲守植物园,想要抓住人时,林知节站在窗口冷眼旁观了一阵,扭头扬起一脸讨喜的笑容直奔三楼书房。
他不信,江渡真的不记得他。
明明八年前从程家小混混手里救下过自己,为此不惜差点废了对方,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时不过是因为闻归舟在场罢了。
他深吸口气敲响书房门,等很久都不见对方出声,又敲了两下,依旧还是没人。
“渡哥?”他小心转动门把手推开。
书房内空无一人。
奇怪,明明刚才问管家,还说人在书房的,怎么会没人?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仰头望向半空中满满当当的书格,正惊叹于其中的藏书量,耳边突然吱呀一声。
左手边靠墙的落地书柜缓缓向外打开,车轮滚动声随之传来。
“谁让你进来的!”江渡没料到竟有人敢随便进入书房,不同闻归舟面前的温文尔雅,忽然涌起暴戾。
林知节被吓了一跳,隐约间只来得及看到暗门后好像是间茶室,正中央悬挂着一副人画像,穿着白衬衫。
“你看到了什么。”江渡转动轮椅靠近。
林知节忽然产生赶紧逃的想法,白了张脸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么。”江渡又笑了。
格外渗人,僵硬地笑。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冷气打得太足,林知节腿肚子开始打颤。他尽量克服恐惧,抱住手臂笑比哭还难看:“渡哥,你真不认识我了么?八年前,你曾救过我啊。”
“救过你?”
“是啊!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演员,被投资方灌了很多酒,是您路过救的我。”林知节越说越激动,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大步上前,“我一直很感激您。”
“感激我,饭桌上三翻四次挑衅我老婆?”
什么?
林知节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人掐了过去,江渡的脸靠得很近,却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我不管是节目组的要求还是你自己,以后见着我老婆夹着尾巴做人,否则——”
脖间的力道一度加重。
林知节呼吸不畅,脑袋昏昏胀胀,脸色通红。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江渡掐死!!!
【主院里是不是出事了?】
【好害怕~】
【是小渡么?】
闻归舟正重新给洋桔梗换水,就听到植物们都在窃窃私语,像是在害怕什么。
它们说江渡,难道江渡出了事?
闻归舟立即放下喷水壶返回主院,急急忙忙问管家,人在哪儿。
“您说三爷?在书房啊。”管家满头雾水,今天怎么个个来问。
“书房,一个人么?”闻归舟还是比较相信那些植物的话,当机立断,“管家伯伯,麻烦您多带几个人来看看。”
闻归舟说着上了三楼,幸好昨天江渡事先带他熟悉一圈,很快找到书房位置。
门并没有关,直接推开就看到——林知节蹲趴在江渡轮椅旁,捂着脖子满脸潮红,眼角还淌着两滴泪,像是被狠狠玩弄了一番。
“先生,三爷出什么事了?”管家到底年纪大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银发都乱了几根,身后还跟着三.四名身材魁梧的保镖。
听到声音,江渡错愕抬头。
“粥粥……”
“对不起,打扰了。”
赶在其他人看见前,闻归舟眼疾手快反手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