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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披萨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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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许久,道具组将要用到的糖果和眼罩送过来后,闻归舟都没能回神,直到石天磊又问一句:“两位谁来猜。”
他局促地看向江渡,希望他能拒绝。
“我嗅觉不是很好。”江渡迎上他求救的目光,突然就看不懂了,“要不粥粥来猜吧。”
这是猜不猜的问题么?闻归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黑色眼罩已经塞到手里。
现在骑虎难下,不做也得做了。
他咬咬牙戴上,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能通过人工耳蜗听到有人在说话。
闻归舟不安地咬着唇,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揪着裤子,忽然一只手覆住手背,嘈杂的环境里传来一句“别怕”。
是江渡。
但现在这句“别怕”丝毫没有抚平他内心的焦躁,闻归舟侧身避开他的手。
下一秒,一股草莓味气息吹到脸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闻归舟更紧张了。
“猜出来了么。”江渡靠近他耳边轻声问。
旁边人跟着起哄。
“这么猜哪猜得出来,要不还是亲一下吧,尝到味儿更好!”
“是啊,亲呗。”
“反正你们是夫夫。”
呼吸越靠越近,闻归舟抓住再次覆上来的手急忙道:“草,草莓。”
“确定?”
含着草莓味道的气息再次扑鼻而来。
闻归舟紧抿着唇僵硬点头。
“答对了。”尾音微往上翘,江渡小指勾着他的掌心,心也好似被挠了两下。
起初的不安紧张稍稍退散,耳边再次响起带着笑意的声音。
“接下来是另一个。”
甜甜的气息梅开二度,闻起来像是秋天树上结满的柑橘。
闻归舟思考了一下:“香橙。”
“不对。”江渡靠近他鼻尖。
闻归舟立刻又道:“橘子。”
“还是不对。”江渡摇头提醒,“味道很接近了。”
可闻归舟闻了再闻也还是橘子味。
他想不通。
“粥粥。”江渡忽然喊了他一声。
闻归舟张开嘴正要应,唇上骤然一热,浓烈的柑橘味瞬间冲入口腔。
没等反应过来,味道又渐渐淡下去,湿热一触即离。
“猜出来了么。”
江渡的声音再次响起,闻归舟磕磕绊绊再道:“橘子。”
“啊——还是不对呀,诶诶诶,江老师,已经三次机会了。”有人制止了江渡的行动。
闻归舟小心勾下眼罩,没想到江渡离自己很近,只要稍稍前倾就能碰上对方的唇,那方才……他赶紧拉开距离摸上自己的唇,脸颊眨眼爬上红霞。
刚才他们是亲了么?
“粥粥,猜错了。”江渡满怀歉疚地冲他眨两眼,将糖纸展开给他看。
同样是柑橘类的糖果——柠檬。
“我没有闻到任何酸味。”闻归舟避开他的视线讷讷道。
“是么?”江渡咂巴着嘴似在回味:“我吃着就很酸,眉毛都要酸掉了。”
“这个我玩儿过,得深入尝几下才行。”与此同时,隔壁组的便利贴挑战成功完成,穆繁星搂着脸也有些烫的人过来,“像你们那样哈气可闻不出来。”
“瞧把你能的。”叶沁横她一眼,捏住她胳膊上的软肉,揪得穆繁星吱哇乱叫。
现场气氛还算热烈,除了闻归舟,再没有人将刚才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放在心上。
短暂休息半小时后,磁铁游戏继续。
这次调换了分组,改由江渡和孟宏达夫妇,叶沁对南寻。
局势完全逆转。
“合着每个人都得挑战一次呗。”穆繁星冲抽到果冻挑战的南寻夫夫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哎呀,这个挑战难度会不会高了点啊。”
“怎么会?”严文宣握住南寻冰凉的手,嘴角含笑:“这个挑战正合我意。”
闻归舟有点不在状态,直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深.入亲吻,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看的人反要比当事人脸还要红,双手抱住发烫的脸颊躲得远远地。
果冻确实要比糖果难猜得多,一连尝了两个,南寻都猜错了,摘下眼罩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竟然从严文宣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嫌弃。
指尖不禁蜷缩了一下。
南寻移开目光,又恰巧撞上那位人际关系学教授,担忧地望过来。
不知道怎么了,心脏突然有些抽疼,急于去抓严文宣的手。
“这个挑战,难度确实高。”严文宣擦过他的手直接起身,笑着问导演:“就没其他挑战了么。”
“当然有。”石天磊也跟他笑,“都比这难度高,严老师要继续接受挑战?”
严文宣一噎,摸了摸鼻子:“那还是算了。”
四组嘉宾里唯有孟宏达夫妇运气好,抽到的是默契挑战,这对相伴几十年的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
一连玩儿了五轮,统计游戏成绩算出排名。
最后两名,穆繁星和南寻两组负责晚餐以及选定明天各个组的约会地点。
***
下午的拍摄一结束,闻归舟立马回到房间。
“粥粥。”江渡后脚跟过来,“下午的事……很抱歉。”
闻归舟半下午都在刻意忽略那个不经意的吻,这会儿被他重新提起,粉白的脸颊再次红透,“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
都怪他没有闻出那是柠檬。
“可你一直在躲着我。”江渡抓着轮椅扶手,失落地垂着脑袋,“节目里惯会加一些五花八门的游戏,是我考虑不周。”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看向闻归舟,言语间多了些真挚:“真的很对不起。”
这么说了,闻归舟的心反而得以平静下来,勉强扬起嘴角:“只说对不起可不够,如果……如果这件事结束后,你能让我继续参观那座植物园,我考虑接受你的道歉。”
江渡一怔,继而笑出声,“当然可以。”
那座植物园原本就是为他准备。
闻归舟小小地松了口气,赶紧揭过这件事,推着他下楼,又听江渡低声喃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小声说的话,离太远他听不见,闻归舟再问。
江渡:“我说……”
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双双停住,就看见原本该在厨房和南寻一起准备晚餐的严文宣靠着洗手台,正跟一名工作人员聊得火热,甚至上手捏了捏对方的脸。
眸光微瞥,看到他们,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那名看不清脸的工作人员埋着头跑远,一身白衬衫,身形格外瘦小。
“石导也是的,到底有什么事还要派个人特地来找我。”严文宣挠了挠后脑勺,嘟哝一句跟着下楼。
回到一楼大厅。
闻归舟一眼找到刚刚还在二楼和严文宣一起的工作人员,此刻正自告奋勇给南寻帮忙打杂。
“那是石导一个远亲。”见他目不转睛盯着那个人,江渡轻咳出声解释,“貌似还是严文宣的歌迷。”
提到歌,闻归舟忽然想起,“他那些歌不都是……”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江渡话一转,“而且这种事也不该由咱们来揭发。”
余光微瞥,吧台附近绅士风度的大教授饶有趣味把玩手里的威士忌酒杯,冷冷看向厨房里和谐相处的三人。
“寻哥好棒啊。”个子娇小的少年满眼倾慕,“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这口气听起来真耳熟。
南寻正想赶走这个碍事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瞥眼远处的摄像头,到底保持住了好脾气。
可谁知,他不搭理,对方反而越说越起劲,做个披萨也要问东问西。
南寻再好脾气也架不住,只得用眼神求助严文宣,“阿宣……”
跟他相反,严文宣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刷上黄油,待会儿送进烤箱,两面大火各烤个十到十五分钟就能出锅。”
“哇!文哥懂得真多。”小个子的工作人员秒变星星眼。
谁知话落不久,就听到附近响起一声不算大但足够人听见的笑声。
厨房里三人同时抬头。
“说这么多。”严回轩放下酒杯,吧台转过来,“怎么不见你动手?”
他直直看着严文宣,就差当众说出他的名字。
原本尴尬的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见状,南寻给披萨饼涂上黄油,端着烤盘拉了拉严文宣,边示意他送进烤箱边道:“阿宣也做了很多。”
哐当——
烤盘应声打翻在地。
连带南寻刚做好的披萨也在地上滚了一圈。
严文宣看也没看,目光始终死死盯着对面,最终冷哼一声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身后。
南寻目光逐渐黯淡。
人负气走了也没有立刻追上去,沉默地蹲下收拾残渣。
不久,一双五指修长的手伸过来。
严回轩帮着他一起收拾,避开远处摄像头幽幽叹气:“有时候真觉得你好可怜。”
动作微滞,南寻难得露出生气的表情,“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说的,我刚才明明在为你打抱不平啊,看不出来么。”严回轩不动声色靠近,不同于严文宣身上甜腻的香气,一股书墨味极其强势地冲淡萦绕四周的气味。
“我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严回轩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问:“难道你自己都没察觉到么?还是隐隐知道了,却还在这儿自欺欺人。”
“放手!”南寻奋力挣扎,直到又一句话传到耳边。
“这里我来收拾,现在回去,看看你那好老公都在干些什么吧。”
南寻慢慢睁大眼,嗓子堵地发慌,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我凭什么听你的。”
地上剩余残渣被人捡拾干净。严回轩起身将脏掉的面皮扔进垃圾桶,卷起衣袖洗了手,再从冰箱重新拿出醒好的面团,摊到桌上用擀面杖推开……
再回头,站在身后气鼓鼓瞪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南寻原本只是怀疑,今天也已不是第一次见那个工作人员,只是之前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起初觉得奇怪还是在下午的果冻挑战上,那个和他有三分相似的人抱着道具一脸不高兴。
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可是后来——
“文哥,你别生气,那个教授也就嘴上厉害。”
南寻刚上二楼,转过拐角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他放慢脚步,隔着拐角处的富贵竹,洗手台前两人正难舍难分相拥在一起。
那一刻,南寻脸色无比煞白。
耳边嗡嗡的,只听那个小个子男生又道:“不过寻哥也是的,都不为你说句话,如果是我的话……”
“行了!”严文宣突然大喝一声,眉眼间说不出的烦躁,捏住男生下巴抬起,“别提那个人。”
男生也不说好不好,眨巴几下眼,故作不明:“可是寻哥跟你是合法的啊。”
“呵!”严文宣眉头皱得死死地,“要不是看他现在火……”
其他的话,南寻已经听不清了,浑浑噩噩,怎么下楼的都不知道,耳边一遍又一遍回放严文宣那些话。
“早知道先不领证了。”
“他哪有你好啊。”
“看他表面清纯吧,内里都被我玩儿烂了。”
……
南寻失魂落魄走下台阶,腿一软险些磕在楼梯上,关键时刻一只手及时拽住他。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平淡冷静的面孔,南寻哭的更凶了。
闻归舟不知所措,“出什么事了?”
“你说的没错,在爱别人之前,该好好的爱自己。”看到他,南寻就想起了早上那句忠告。
原来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只有他沉浸在虚幻的梦境里。那些他认为略带苦涩的美好回忆,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最想摒弃的存在。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看透?非得遍体鳞伤,撞破了头才知道。
他到底又是为什么和那个人结婚?
***
楼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争吵。
严回轩给面皮涂上厚厚一层黄油,反手送进烤箱,摘下一次性乳胶手套。
“要让你失望了。”轮椅驱动声从后方传来。
严回轩不为所动收拾着台面,“失望谈不上,我也没想指望这一两件事就能彻底离间他们。”
“真的?”江渡反问一句。
严回轩疑惑回头,“你对我倒是挺关注的,怎么?对我有兴趣?”
“兴趣谈不上,主要是我家粥粥想揽这个闲事,那我就不得不掺上一手了。”
明晃晃的炫耀听得严回轩十分不得劲。
江渡短暂停顿了下,没头没尾:“咱俩撞号了。”
说完,熟练操控轮椅转出厨房。
刚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附近,不巧撞上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的林知节。
前几天的录制中,林知节有意无意减弱存在感,除非是被节目组或其他嘉宾cue到,恢复营业状态念些广告词,除此之外,一直处于隐形人的状态。
平时遇到江渡或闻归舟也都是第一时间,掉头就走。但这次,他顾不得那么多,克服江渡上回给他带来的压迫和恐惧,匍匐在他轮椅边,哆嗦着往上指。
“严文宣和……”
话没说完,江渡蓦地推开他的手。
林知节回头就看到和南寻一起从外面回来的闻归舟。
八目相对,南寻似乎悟到了什么,气愤地对闻归舟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在场所有男人:……
“粥粥。”江渡率先反应过来,操控轮椅走近,“我到处在找你。”
“我,有点事。”闻归舟迅速瞥了眼旁边的南寻。
林知节手撑膝盖颤颤巍巍站起来,却像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不等闻归舟再开口,直接拉走人。
这一动作,包括江渡都被看懵了。
怎么回事?
林知节力道不算大,拽着南寻却没放开过,直到走出别墅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还要左右看看有没有人。
“你干什么?”南寻主动问。
林知节这才停下,大又亮的杏眼里充斥着对他的可怜,“我刚刚去了二楼。”
“然后呢。”南寻心中本就不悦,再被他这样吊着胃口,忍耐瞬间降到最低。
林知节仍还是一脸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道:“然后看见了你老公和一个工作人员……”
不用继续听下去,南寻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血淋淋的伤口再次被人撕的支离破碎。
哪怕刚刚,他都没有将这么难堪的事告诉闻归舟,现在居然被人看到了!
“他这是出轨啊。”林知节看不出他的脸色,继续道:“你能忍?”
南寻攥紧手心,反问他:“不能忍,然后呢。”
“当然是抓他个现行啊!”林知节唾沫横飞,“你别怕,这种事终归是他没理,大不了离婚!”
他说再多,口舌都干了,也不见南寻表态。
真要是曝光离婚这么简单就好了。
自打官宣后,他们身上捆绑了很多营销,包括眼下这个综艺。
要是能成功离婚了,所签的这些代言要怎么办?别人,他的那些对家又会怎么明里暗里笑话?
这根本不是一句“离婚”就能随随便便解决的。
闻归舟有一点说的很对,别让自己受气受委屈,既然是他先对不起自己,怎么也要净身出户!
南寻对比了两个人的答案,颇有距离感地后退一步:“多谢提醒。”
“哎!”
不给林知节再说话的机会,南寻匆匆回到别墅内,恰逢严文宣下楼。
两人一上一下。
严文宣神色躲闪,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衣领往上拉,“你,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他先发制人。
换作以往,南寻此时就应该凑上去抱住他的腰,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无比恶心。
过往将近十年的青春都他妈喂了狗!
“屋里有点闷,出去转了转。”他从旁边目不斜视路过,又去了厨房。
烤箱里传来阵阵芝士香气。
南寻想起刚才,抬眼往吧台方向看过去,人依旧背对着他们,不时转着那只威士忌酒杯,食指伸进酒液里缓慢搅动。
“好香。”严文宣随后走进来,深吸一口气看向正在运作的烤箱,春风得意地过来抱住南寻的腰,“我老婆就是能干。”
两道轻笑声同一时间响起。
南寻不动声色退出他的怀抱戴上隔热手套,“我刚从外面回来,这披萨怎么可能是我做的。”
“那这是?”严文宣疑惑问道。
吧台的人转过来,和南寻遥遥对望,后者捏着夹子指过去,“当然是这位严教授。”
“没办法。”严回轩一脸无奈,“刚才面团全掉到地上了,吃肯定没法儿吃,只能重新做。”
他以绝对的身高优势逼近严文宣,“你不要,有的是人愿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