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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看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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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雷?
闻归舟回头看向窗外,正巧窗帘缝隙间划过一抹刺眼亮光。
他迅速把头转回去,身体不自主躬起蜷缩着,又见江渡的手机上打了一句:可以么。
闻归舟强压下突突跳的心,点头。
原本只是虚虚搭在腰间的手又往腰另一侧伸了伸,像是抱住了他。
越抱越紧。
看来外面的雷打得挺大的。
闻归舟近乎贴在他怀里,鼻间萦绕着不甚浓烈的须后水味,温热鼻息喷洒额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有些热。
哪怕像这样同床共枕已经几天,闻归舟还是不大能适应。
正想翻身背对着,又一抹亮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内,雨水沿着窗户玻璃蜿蜒流淌。
那一瞬间,甚至闻到潮湿雨季里车内散发出的腥臭味。
上下颠倒的车厢,一滴滴水珠匀速落到脸上,浑身像被人痛揍一顿的疼,睁开眼,窗外恰巧划过一道闪电,刹那照亮顶部满脸血的女人。
一滴滴咸湿的血珠悬到她下巴尖滴下……
闻归舟立马翻回去,紧闭着眼缩的比之前更厉害,摸索到旁边热和暖炉,迫不及待将自己塞进去。
直到一只手覆住眼睛,彻底陷入黑暗,这种症状才有所缓和。
巨大的喘息声响彻整个房间,江渡隔着手背吻住他的眼睛,另只手攀上后背轻轻拍打。
屋外响雷阵阵,闻归舟听不见,没什么好怕的,但有闪电划过依然能感觉到。
他害怕闪电,惧怕黑暗中一瞬的亮光会让他看到什么可怖的画面。
江渡之前叫人仔细查过,二十年前,闻归舟父母雨夜中车祸丧生,他当时就在同一辆车上。
小时候经常生病发烧,导致对这段记忆已经模糊了,但一遇到特定的事好比闪电、雨夜,就会诱发他埋藏深处的记忆。
白天他注意到,闻归舟总会有意无意去观察海岸边的游客,尤其是一家三口。
他不知道,他在看向那些人时有多羡慕。
诚然宋家对他是不错,但也无法代替早逝父母的位置。
他不说,是不想那些爱他的人担心。
又一轮闪电降落。
江渡将他抱得更紧,下巴抵在蓬松头顶,明知他听不见依旧拍着背道:“别怕,我在这儿。”
许是他身上过于温暖,怀里紧绷的躯体不知不觉舒展开。
过了将近两小时,屋外雷声总算停了,江渡这才松开覆在他脸上的手,脸色还有些发白呼吸已经平稳。
江渡环着他,拇指轻轻蹭着咬出牙印的唇,低头凑上去。
刚碰上,一道巴掌声清晰地从隔壁传来,间或夹杂隐忍的呻.吟。
南寻犹如破布娃娃趴在床上,身上到处都是牙印和掐痕,有些痕迹甚至已经发紫,他双眼迷离想要爬起来喝水,一条领带从后方套住脖子。
“阿宣,我好累,今天不要了。”他气若游丝地乞求。
身后的人反而又开始新一轮撞击,一手扯住领带,另只手掐住他手臂往后拉,湿热的气一个劲往耳朵里钻,吐出的话却跟眼下正在做的事毫不相干,幽幽的格外渗人:“你今天跟那个教授说话了。”
“只是……正常的交谈。”南寻被迫昂起脑袋解释。
下一秒,掐住他手臂的那只手移到脖子上摩挲着:“你们说了什么?”
南寻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道:“没,没说什么。”
“没什么,他离你那么近?”严文宣忽然加大手里的力道。屋外雷电一闪而过,映出他狰狞似恶鬼的面孔,俯身贴住汗津津的脸颊边,“宝宝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骗我的人什么下场,你最清楚。”
想起昨晚他不过晚回来了点,南寻不禁抽搐。
但其实严回轩真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谢谢他昨晚的解酒汤,可这话如果说出来,阿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忍住害怕,扯出一抹虚心的笑,“怎么会骗你呢?我真没跟他说什么。”
脖间力道减轻,严文宣像是相信了他的话。
然而没等他松口气,一道清脆的巴掌应声落在后方,领带再次收紧。
“跟他没说什么,跟那个闻归舟呢?”严文宣好歹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了几年,他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你以为将他拉过来,今晚就不用惩罚了么。”
肩头被狠狠咬了一口,南寻痛到近乎失声,疯狂摇头:“我当时只是看他一个人,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你信我,你信……”
后面的话被撞得七零八碎。
直到雨停,严文宣彻底发泄够了,这才放过他。
南寻趴在床上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嗓子也火辣辣地难受,动一下就跟被碾碎似的疼,声带嘶哑:“阿宣,我渴。”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南寻又接连喊了两声,身上实在疼的难受只能自己爬起来,捂着肚子独自去卫生间清理。
照镜子时才发现,除了脸,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而这还是因为明天要拍摄。
南寻望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人,忽然觉得好陌生,明明以前完事后阿宣都会帮他清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忙,床上也越来越粗鲁,甚至好几次都出血了还要继续。
温热的水从头淋下,眼眶有些热。
南寻慢腾腾洗了将近半小时,出来人早已呼呼大睡,他走到床边迎着窗外月光,一时间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曾经他掉一滴眼泪都要紧张半天的人,去哪儿了。
“今天也睡不着么。”
南寻喝完一大杯温水,刚放下就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吓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严教授!”想起严文宣之前的话,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后腰直直撞上冰凉的吧台台面。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严回轩伸了下手,伸出去觉得不妥又立刻收回,玩笑着道。
南寻没有接话,低着头努力去遮露出来的痕迹,耳边再次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还记得前两天你刚来的时候。”严回轩边说边从口袋掏出一小罐药膏打开后挖出一小块,用指腹轻轻揉搓开,“那时候,你满脸幸福,容光焕发,就像太阳一般。”
微热的指腹落到脖间,南寻像是刚反应过来,随后又听对方一声叹,似是不解:“怎么变成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样子?
外人看了都在怜惜他,为什么阿宣……
南寻一个激灵躲开对方的手,牢牢握住衬衫衣领,“谢谢你的药,时候不早,早,早点睡吧。”
“这个药,”严回轩及时拉住人手腕,将那一小罐药膏放进他手心,“效果很好,拿回去慢慢涂。”
“不用……”
“明天还有拍摄,光靠粉饼盖不住的。”
南寻一下子泄了力,依旧埋着头,声音些微哽咽:“谢谢。”
***
雨到后半夜就停了。
早起打开窗,一股雨后草木气扑面而来。
闻归舟照例先给角落里的万年青喷一点水,听它在脑海里欢呼雀跃顺带吐槽。
【昨天雨可真大。】
【不过再大也大不过隔壁的声音,大半夜吵死了。】
【那人不会真被弄死了吧。】
【应该不会,听声音后来好像还开门出去了。】
闻归舟足不出户听八卦,下楼给其他植物浇水,果然又看到南寻裹着毯子半躺在客厅沙发里,听见脚步声赶紧坐起来向他打招呼。
即便脸上化了妆,依旧能看出眼底的疲惫。
他的情况比昨天更严重了。
“南寻。”闻归舟不自主放轻音量,“你……吃早饭了么。”
南寻此地无银三百两往上拉了拉衬衫,摇头。
“我给你做吧。”闻归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这样打岔,“我会煮粥,冰箱里好像还有些速冻的糕点,你介意么。”
南寻再次摇头,本想站起来帮个忙,牵扯到某处狠狠皱眉。
“你歇着我来,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察觉到他的难处,闻归舟在他起身前拦住。
早饭做的极其简单,除了白粥就是蒸的一些速冻包子和米糕,闻归舟另外还煎了两个蛋,可惜没掌握住火候,有些焦黄。
南寻倒也没嫌弃。
闻归舟一边搅动滚烫的粥一边观察对面,只稍微动一动,就能看到他脖子下的痕迹。
结合听到的植物心声,昨晚似乎也经历了一场。
他这样下去吃得消么?
虽然江渡叫他别多管闲事,闻归舟还是忍不住担忧,“……早饭一定要吃,否则一上午精神都不好。”
南寻抿了口淡而无味的白粥,顺着他的话点头。
闻归舟又接着这个话题,继续道:“我之前其实挺不爱吃早饭的,还是被姑姑硬逼着,如果哪一天我忘了早饭,她那天中午就不吃饭。”
美其名曰,陪他饿着。
闻归舟哪里舍得叫姑姑饿肚子,久而久之,吃早饭的习惯就慢慢养回来了。
“你跟你姑姑关系真好。”几口粥下肚,胃里暖和不少,南寻也总算开口搭话。
闻归舟毫不掩饰和姑姑的关系,“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爸妈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他的成长里几乎都是姑姑姑父的身影,他们其实和爸妈没有区别。
但闻归舟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捏着瓷勺,梅开二度看向对面,意有所指:“这么多年,姑姑只教会我一点……在爱别人之前,先好好的爱自己,重视自己,保护自己。”
瓷勺哐当落回碗中。
不等南寻做出反应,楼上啪嗒啪嗒下来一道娇俏的身影,手上还拎着手提箱。
“哦!小叔叔!”江苒捏着手机匆匆忙忙跑过来,看见桌上蒸熟的米糕,拿走一块,“我……今天没录制计划,我先躲……先离开,要是谁来找我,就说没这个人哈。”
“谁来找你?”闻归舟疑惑。
“哎呀,甭管谁,就说不认识,我先走啦。”江苒又顺手带走一块米糕,瞥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急急跑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