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那天陈敏联系上许晖，说他们回国了。但其实在这之前，他们和许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联系了，期间也一直没有找过许晖。
之后几天，陈敏可能是没找到什么共同话题，但又想和他说话，便问及他的工作以及婚姻状态，得知许晖没有女朋友，还想着帮他介绍一个，被许晖婉言拒绝了。本来许晖当时还在想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对象是个男性，如何让他的父母接受，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他一会儿来接我，我先走了。”许晖也不管身后追来的母亲，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本来计划好的是，见到他们，一家人吃个饭，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交流，后来发现原来自己和奶奶居然是被这样抛弃了的，如此的真相，倒是也没有得知的必要，于是着些年的伪装脱落了，面具下狰狞的面目暴露出来，楷模那挺拔的，百虫不侵的树身被撕裂了，露出里面腐烂的脓水。
“许晖，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是不是因为妈妈的原因，才让你不喜欢女生的。”陈敏一时无法接受儿子正在远离她的现状，只是胡乱的扯出几个可能会导致这种结果的理由，企图去解决。
“妈，不是这样的，如果非要说因为什么，我只能说，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配成为一个父亲，也无法为女方提供正常的情绪价值，就连现在这个和我在一起的人，我都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许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
“许晖，妈妈对不起你。”
陈敏眼看着泪水又要流下来，许晖看着心烦。
“妈，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我不怪你们，我再怎么也是被你们赚的钱养到这么大的，你们只是在还没有准备好当父母的时候就把我接来了，所以既然现在积攒了大把经验，就好好养那谁吧，不要再跟过来了，我已经长大了。”
已经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长大了，已经不会再只拿着一根融化了的玉米雪糕责备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了，已经不会再带着假面去讨好抛弃自己的人了，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真正的自己了。
陈敏看着许晖的脸，失落的垂下眼，没有继续挽留他。
许晖出了门，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路上灯火通明，就连一些阴暗的小巷里也装上了明亮的路灯，好似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被隐藏一样，路过夜市，许晖终于掏出手机，给谢礼川打了电话，拨出去就被秒接了。
“喂，晖哥。”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本来沉到谷底的心也浮了起来。
“谢礼川，你现在忙吗？”
“不忙。”谢礼川清理好设备，关了电源，锁上门。
“出来逛夜市吧。”
等谢礼川到的时候，许晖已经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了，他今天穿的很好看，灰色的长风衣，里面是件奶白色的毛衣，下装是条比较修身的裤子，只是看起来又瘦了不少，本来就小小的一张脸，现在更是多的一点肉都没有。
“买这么多啊。”谢礼川上前接过许晖手上的一部分东西，接着大方的牵住了他的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冰凉。
“晚上没怎么吃饭，打了那通电话之后突然就饿了，看见什么都想吃，不知不觉就买了很多。”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 “这两天还在忙吗？”
“还好，和平常一样。”
“其实我今天回家了。”许晖垂着头闷闷的说着， “我父母他们回来了，之前那通电话就是他们打来的。”
这是谢礼川第一次从许晖口中听到关于他家的事情。
“嗯，但是你应该不是很开心吧。”
“他们带回来一个孩子，很大了，一直瞒着我。我跟他们说了我不会回去了，而且告诉他们我对象是个男的，我妈哭的很伤心。”许晖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所以我今年中秋可以和你一起过吗？”
“可以。”谢礼川握着许晖的手紧了紧，他也只剩一个人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成为彼此的唯一的，这样的想法真的很无耻，但是现在开始，许晖真的就是他一个人的了，阴暗的藤蔓如愿以偿的攀上了阳光下纯净的花朵。
“你好像很开心哦。”许晖笑着说。
谢礼川却不会再有被他戳破心思之后的那种尴尬难安了，只是偏头迅速地在许晖额头下落下一个吻， “我是很开心，可你很难过。”
“我也只是暂时很难过而已。”许晖抬起头，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快点回去吧，这些东西凉掉该不好吃了，而且我还忘了喂小白，它现在恐怕该饿得偷零食吃了。”
“好。”梦果然是相反的，许晖没有独自扑入滚烫的火池，而是选择牵住他的手。
“过两天买一整箱绿色心情回去吧。”
“好。”谢礼川微微一笑。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一点也不坦率的人，用着甜蜜的谎言诱骗别人，毫不留情的假装不经意的抓到别人的痛点，然后抽出来供人观摩，却又总是十分矛盾的把温柔与善意投注到别人身上，他一直都为此感到十分痛苦吧，但是这一次，他毅然撕下面具，开始接纳自我。
临近中秋，每年都回家的宋宜没抢上回家的票，所以准备留在这边过节，但是这个借口太可疑了，毕竟宋宜老家就是隔壁省的，坐长途也能回，而且近段时间他都表现得心神不宁的，包括但不限于打翻水杯，摔碎试管等等一些小问题。
谢礼川问他发生什么他也不说，直到中秋何凡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想来找许晖他们过中秋，顺便带上他的新对象，谢礼川才知道原来宋宜这小子是恋情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所以谢礼川硬是给宋宜买了很多他爱吃的云腿小饼，以示安慰，而宋宜则是有些感动，但有点不明所以。
许晖虽然嘴上说着无法原谅那样的父母，但在谢礼川的劝阻下，也顺带买了中秋礼盒寄到父母那边。中秋前夜，许晖的妈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来，想让许晖回家一起过节，但许晖拒绝了，紧接着中秋那天上午，许晖就收到了一个装满大闸蟹的同城快递，许晖于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接下了。
小白调皮硬是要去把绑螃蟹的绳子咬开，结果是被狠狠地夹了一下嘴，顿时叫得十分凄惨，中秋节没有几家宠物院开着门，于是许晖和谢礼川只好在多方鏖战下撬开了蟹钳，用他们不甚熟练的方式为小白止血上药。说句不好听的，也多亏了夹的这一下，小白就不会在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转来转去了。
两人也就赶在何凡和他对象来之前收拾干净了屋子。
敲门声响起，谢礼川去开的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宋宜!
“我去，是你啊礼川，那何凡那个弟弟难道是许晖学长了?”宋宜也吓了一大跳，手上那几个礼品盒也差点没拿稳，但马上镇定了下来， “也是，毕竟上次你就说认识何凡来着。”
“不对，等等，你这几天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是失恋了，你什么时候跟何凡在一起的?”谢礼川讶异。
“我没和你说吗？也许是忙忘了吧，我这几天主要是担心这要见何凡的家人来着，没想到还是许晖学长，那我就更害怕了。”宋宜缩了缩脖子做出害怕的样子。
“害怕?害怕什么?”许晖探头出来，他这几天体重慢慢又恢复正常了，那张端正的面庞更加美丽，乍一看把宋宜倒是弄了个大红脸。
“许……许晖学长你好，我是宋宜，礼川的同学，何凡的对象。”
“你不是害怕嘛，怎么现在又是这幅模样了。”谢礼川揶揄着他。
“再害怕那也是曾经不知道多少人的男神，看见了还是会生出一股膜拜之心啊。”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快进来吧，何凡呢？”许晖没看到何凡的身影。
“我在这呢，刚刚有提饮料忘拿了。”何凡出现在楼道口，穿了件黑大衣，眉眼弯弯的带着笑。
几人坐在一起没想到能聊的东西还挺多，磕着瓜子，敲着核桃，撸着小白，一不留神就到下午了，才想起还没准备团圆饭，又赶紧都挤到了厨房里，期间还把净帮倒忙的何凡赶到了客厅角落剥大蒜。
天色暗下来，万家灯火通明，近几年来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五六层的老小区自然是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想必是看不见那圆亮的大月亮了，宋宜中间起来打了次电话回去，他老家那边每年中秋都是一个大家族的过，二三十号人，吵吵闹闹的，隔着听筒都能听到人气。
等他准备返回厨房帮忙准备拿碗筷时便见谢礼川正笨手笨脚的抬蒸笼，险些烫到，许晖一咂舌，把他手上的蒸笼抢过来，数落他的不是，谢礼川也就是憨笑，像极了在一起几十年的恩爱夫妻，宋宜看着他们这样，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搂住他，他也没有被吓到只是回头对身后的人笑了笑。
“别搂搂抱抱了，上菜吃饭啦。”许晖数落完谢礼川对着外面的两人喊道。
宋宜这个厚脸皮遇上了许晖倒是被磨薄了不少，急忙推开何凡。
何凡倒是看着他觉得好笑，在他红扑扑的脸上亲上一下才回应许晖说： “知道知道。”
谢礼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高兴，往常滴酒不沾，竟也跟着喝上了几杯，等送走了何凡和宋宜才发觉自己脚步有些许轻浮，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和许晖一起收拾厨房，洗碗时也不由自主的盯着许晖看，说实话，不论是从前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还是现在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他都不敢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许晖。
许晖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耳根发红，但也没管他，洗完最后一个碗，谢礼川突然就凑了过来，头靠到许晖脖颈处，本来浅淡的酒气似乎也变得浓郁起来，许晖差点没拿住碟子，只好用手肘拐了拐谢礼川。
“重死了，累了就去休息。”
“不累，想靠着晖哥。”谢礼川好像在撒娇，但语气又不像。
“你等等，我把碗筷放一下。”许晖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像哄小白一样拍拍他的头。
“嗯。”
谢礼川直起身子，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有些暗淡的厨房灯，漆黑的眼眸却是亮晶晶的，许晖心下一动，不禁一只手勾住他宽厚的背，吻了上去。谢礼川顿了一两秒，立刻反应过来，过于热情地勾住许晖探进来的舌，顺手将他手上的盘子放在架子上，不轻不重的声响把原本已经睡着了的小白吵醒了，但看到发出声音的是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主人，便也安心的又闭上了双眼。
“去里面吧。”许晖哑声制止住已经把他按在门上的谢礼川。
后半夜，一抹月色悄然探入幽暗的房间，谢礼川拥抱着累得快要睡着的许晖，拉起他的手一同去触摸那片皎洁的月光。光从不会吝啬，只要坚持不懈的去等待，去探索，祂就一定会照到每一个渴求祂的人的心中，驱散那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