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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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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惊秋的确被齐见深带走了。
从时遇那离开后,他想到一些事,到小黑屋见齐见深,结果还没说上两句,齐见深忽然扬开手臂,他一时不察,吸入迷魂香,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身处一间屋内,瞧摆设大约是处民宅,而齐见深坐在一旁,听见动静抬头朝床上看过来,一下笑了起来:“大美人终于醒了。”
桑惊秋懒得理会他揶揄调笑,径直问:“这是哪里?”
“东谷啊,至于这屋子姓甚名谁,我不清楚。”见桑惊秋疑惑,齐见深笑道,“我见这屋子不错,便请房主一家先行离开,借我们留宿两日。”
桑惊秋皱眉:“这样大的地方,客栈酒楼不少,你何必打扰旁人的生活?”
齐见深:“我给了银子的,怎算打扰?”
桑惊秋起身,意欲离开。
齐见深忙抬手:“你去哪?”
桑惊秋:“我不习惯呆在旁人住过的地方。”
齐见深嗤笑,也不再多话,直接去抓桑惊秋胳膊。
桑惊秋一掌拍下,齐见深吃惊,再维持不住面上笑意,捏着发红的手腕,问:“你不怕我对你下手?”
“你打不过我。”桑惊秋直言不讳,语气轻飘,全然不似之前温和,“否则不会给我用迷魂香。”
齐见深微眯眼。
桑惊秋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你我之间的事,不要牵涉无辜者,否则恕我不能配合。”
齐见深略一思索,桑惊秋中了迷魂香内力大减,眼下不是他的对手,但若铁了心反抗,也非好事,当即从善如流道:“大美人既说了,我自当听从,就依你所言。”
离开这所民宅后,桑惊秋还特意藏在外面,亲眼目睹屋主一家安好返回,才放心下来。
齐见深在一旁,看得很是好笑。
他闯荡江湖多年,见过无数人,其中不乏心地善良的,但桑惊秋眼下被他控制,前路不知,竟还有心思关心这些小事?
“大美人很善良。”他缓缓开口,“只不过以你性情,怕是无法助鱼莲山一臂之力了罢。”
桑惊秋回过头,不理会他的话:“你想带我去哪?”
齐见深:“你猜。”
桑惊秋:“四平帮。”
齐见深:“聪明人,那你猜,我想利用你来做什么呢?”
“东谷四平帮大本营据点,时遇和莫如玉既接管四平帮,很快便会到来。”桑惊秋冷静地分析着眼前局势,“你带我来这,无非是以我为饵,从中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齐见深听着,不承认也不否认,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
桑惊秋摇头:“可惜你弄错了。”
齐见深:“我弄错什么?”
桑惊秋:“我在鱼莲山人微言轻,你用我的命,是无法要挟时遇的。”
齐见深挑眉:“是吗?”
显然不信。
本来嘛,瞧桑惊秋的身手,放在江湖任何一门派,也大有可为,在名不见经传的鱼莲山,怎可能无足轻重?
桑惊秋知道他不信,但他说的是真话。
时遇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任何妨碍他的人或事,都会被毫不犹豫地剪除。
无论对他,还是对时遇本人。
时遇是看重他,委他重任,可若有一日,他存在的阻碍远远小于其价值,那么,时遇是不会冒着让鱼莲山陷入险境和多年情分的面子上救他的。
说话间,二人已到距四平帮不远的巷子口。
桑惊秋朝那边望去,去年为了查四平帮,他在此呆了一月多,常常暗中观察,那时四平帮常是宾客盈门迎来送往,俨然一副如日中天的模样。
而如今,高楼大门未变,门口却冷清许多,连壮观的守门阵势也不见了。
齐见深在他旁边开口,说:“以大美人猜测,他们何时会来?”
桑惊秋:“我不知道。”
齐见深:“不知道吗?你是不想与我说罢?”
桑惊秋:“你既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齐见深被他讽刺也不生气,正待开口,四平帮的大门忽然从内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正是时遇。
他步出高高的门槛,半旋身,和随后出现的莫如玉说了句什么,莫如玉摇头,回了两句话,时遇听完,嘴角略略扬起。
桑惊秋往阴影处退了两步。
“想不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齐见深在旁感慨,“到底是我疏忽了,以为他们会过些时日,不过既撞见了,我也不欲拖延,这就去会一会他们二位。”
他轻轻扣住桑惊秋的胳膊,“有劳美人与我走这一趟。”
桑惊秋体内尚有迷魂香,走路动作软绵无力,被齐见深半拉着带到四平帮门前,时遇正与莫如玉说话,一扭头看见桑惊秋。
但只是短短一瞬,桑惊秋来不及看清他表情,时遇便已移开视线,望向齐见深。
他面无表情,也不开口。
倒是莫如玉先一步开口:“惊秋无事罢?”
桑惊秋摇头,齐见深则笑道:“桑大侠这样一位美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他,不过我有桩交易与二位掌门谈,外面人多眼杂多有不便,不如进去再说?”
莫如玉和时遇交换了一个眼神,齐见深知道有戏,继续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语气轻松,但到底进了人家的地盘,身边又有莫如玉和时遇环伺,说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想着,不由加重手下力道,桑惊秋被他用力抓住,深深皱眉。
齐见深凑近他耳朵:“还请大美人忍耐片刻,我……”
他话未能说完,因为时遇突然出手了。
齐见深甚至连笑意还留在嘴角来不及收回,就被时遇的掌风摄住心神,他来不及多思,下意识把手中的人朝时遇推去。
高手过招,讲究先机,只要桑惊秋替他挡住这致命一击,他就能反击。
可他料错了。
因为时遇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桑惊秋,掌力半分未减。
他甚至看见桑惊秋被内力扬起的发尾。
齐见深难掩震惊,这个时遇果真什么都不在意,竟视门人安危不顾!
掌风转瞬即至。
齐见深无法,咬牙准备硬接。
千钧一发之际,凌空忽然飘来一人,接住了时遇一掌的同时将桑惊秋从齐见深手中带走。
时遇变换招数,再次攻向齐见深。
齐见深不是时遇的对手,先前在玉华山又受过伤,很快便被打倒,莫如玉命人将其抓住,先关起来,容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到底还是不甘心,齐见深冲时遇道:“桑惊秋好歹是鱼莲山中人,办事尽心以身犯险,时掌门却待他不屑一顾,此种言行,未免令人心寒。”
时遇:“阶下之囚,我鱼莲山中事无需你费心。”
说罢再不理会,转过身,冲突然出现将桑惊秋救走的人深深鞠躬:“拜见师父。”
此人正是时遇恩师,江湖人称“无影道人”的元无影,他人如其名,一生漂泊,无影无踪,除了自己,无人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
自时遇出师,元无影便消失,再未出现,距今已整整十年。
十年,足够一名少年长成。
元无影打量着徒弟,道:“为师路过江南,本想见一见徒儿与惊秋,才知你们离家已久,看来为师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啊。”
时遇将莫如玉介绍给元无影,莫如玉很识趣地去处理齐见深之事,桑惊秋本不想打扰师徒二人,可元无影让他一道进门,他只得拖着隐隐发软的躯壳,跟着往里走。
元无影在前面,时遇和桑惊秋落后几步。
“你身体如何了?”时遇忽然发问。
桑惊秋无言片刻,朝他露出笑容:“没大碍,等六个时辰,迷魂香药力过去便安然无恙了。”
时遇不再多言。
元无影这回来此,本是为了看望徒弟,岂料恰好碰见桑惊秋被一人挟持,当即便出手了。
桑惊秋深深行礼:“多谢前辈。”
元无影笑道:“你与时遇自小相识,我与华山也多有渊源,不妨同时遇一道,唤我‘师父’。”
桑惊秋还未开口,时遇已先一步说:“师父,这不合适。”
元无影:“惊秋,你自己觉得如何?你若在意旁的,我也可教授你一些招数心法,届时你再唤我‘师父’,便无任何不妥了。”
桑惊秋笑着摇头:“多谢前辈抬爱,晚辈资质愚钝,学习华山功夫已花费全部心力,前辈武功高深莫测,只怕晚辈无法笑纳。”
这是拒绝。
元无影也不勉强,跟着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桑惊秋看出师徒二人有话说,便主动告辞了。
一离开屋子,桑惊秋脸上的笑便不见了,刚刚遭遇许多,此时忽然安静下来,手脚的绵软愈发清晰,他走了几步,再也走不动,就近扶住一棵高大的梧桐,缓缓靠了过去。
“齐见深该如何处理?”这是一男子的声音。
“待稍后我与时遇商量过后再行定夺。”这是莫如玉,“看好他,不许他接触任何旁的人,无论任何人要进去,须得万分小心。”
那人道:“是。”
片刻之后,那人又出声:“齐见深此次能够成功,是时掌门之功,若非他有意派桑惊秋过去,让他有机可乘,他也……”
莫如玉:“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