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戏被反派知道后》薄雾知秋

46、亏欠

　　苏瑜不知道姐姐恋爱的事，却在看着苏瑶在说出那句“恋爱中苦恼”后，明白了什么，只有为此苦恼过的人，才能说出这句话。

　　恋爱是甜蜜的，是苦涩的，是烦恼的，是痛苦的，是无法割舍的……可无论如何，最终都只能看着它渐渐逝去。

　　苏瑜不知道苏瑶经历过什么，但他明白一定是因为自己，强烈的愧疚感充斥着大脑，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弥补。

　　最终，只是弯腰紧紧地抱住苏瑶，她愣了一下，随即摸摸他的头，苏瑜只能低声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但根本无法弥补。

　　察觉到他在落泪，苏瑶也没说什么，直到他哭了好一阵，再次抬起头时，苏瑜的那双眼睛又红又肿，正撇着嘴巴落泪，一副小孩子的哭相。

　　苏瑶哭笑不得地擦干他的眼泪，“你怎么哭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样？”

　　苏瑜抽噎半晌也说不出什么话，看着他这副样子，苏瑶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她的弟弟是个爱哭的孩子，脸上经常挂着泪水。

　　妈妈总是笑着说，也许弟弟就像《红楼梦》里的黛玉，是为甘露之情，才会偿还一生之泪。

　　可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她这个爱哭的弟弟脸上再也没有了泪水。

　　苏瑜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当他们的父母双亡，成为彼此唯一的亲人后，苏瑜也开始变得更懂事。

　　先是从学做菜开始，到后来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他再也没添过麻烦，也没闯过祸事。

　　她的弟弟是个很乖的孩子，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是个懂事过头的孩子。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曾经需要仰望她的小孩，变得如此高大，甚至高到她要抬头仰望。

　　苏瑜已经很久没哭过了，所以一哭就停不下来，到晚上和段怀瑾视频时，他的眼睛已经肿成核桃。

　　这可把段怀瑾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被人揍了，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苏瑜失落地说：“我没事，只是突然发现，人总是很容易亏欠家人。”

　　段怀瑾了然，爱就是常常觉得有所亏欠。

　　整理好情绪，他又聊起一些开心的事情，段怀瑾就笑着听他讲，时不时附和两句。

　　临近视频结束时，段怀瑾突然说：“工作完成得比预计要早，是明天下午的机票，8号早上就到了。”

　　“那我去接你！”苏瑜兴奋起来。

　　“好，不过那么早，你能起得来吗？”

　　苏瑜肯定地点头，“我要是想起也是能起来的，我一定会准时去接你的。”

　　他此时答应得信誓旦旦，结果8号早上，他还是差点睡过头。

　　4:30的接机时间实在太早，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温暖的被窝中挣扎出来，然后匆匆赶到机场。

　　2月的天很冷，呼出的热气瞬间就能变成白雾，苏瑜裹在一件黄色羽绒服里，他喜欢向日葵的颜色，如此的明亮，如此的生机勃勃。

　　他完全缩在衣服里，像个胖胖的帝企鹅幼崽。

　　买了杯热咖啡，坐在角落里的空位上，小口小口抿着咖啡，欣赏人来人往，像发呆一样。

　　那双剔透的眼睛，几乎如镜子一样反射出每一个人，却没有留下任何代表苏瑜的痕迹。

　　他像是游离在正常之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旁观者，谁也留不下他。

　　段怀瑾从远处看到他，仿佛回到第一次见面时，苏瑜穿着黄色卫衣，他当时就觉得这人像是颗奶黄包，此刻也依旧这么觉得。

　　快步走上前，照例先是揉揉他的小卷毛，苏瑜也很快反应过来，直直地望着段怀瑾，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被那样的眼睛看着，段怀瑾只感觉心在发烫，于是控制不住地将他抱进怀里。

　　被人抱进怀里的苏瑜不知所措，但还是回抱住他，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开心地说：“欢迎回来。”

　　苏瑜的卷发蹭得他的脸颊很痒，就像心尖上被羽毛来回轻拂，让人心痒难耐，他情不自禁地就把人抱得更紧。

　　落后段怀瑾一步的刘助理默默戴上墨镜，他快要被眼前的景象闪瞎了，没想到大魔王谈起恋爱来也像普通小情侣那样黏糊。

　　段怀瑾双手捧住苏瑜的脸颊，皱着眉问：“冷吗？你的脸好冰，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多久，而且不是我的脸冰，是你的手太热。”

　　机场里的气候宜人，只要穿着合适，就根本不存在冷这一说法，实在是段怀瑾的手心太过炙热，所以才会觉得苏瑜的脸颊冰凉。

　　段怀瑾继续捧着他的脸，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让他的脸颊变暖和起来。

　　苏瑜觉得他们站在这里已经够久了，哪怕是刘助理已经戴上墨镜，视线也依旧灼热，再待下去，他脸和耳朵一定会变热的——因为羞的。

　　回家后，段怀瑾让苏瑜睡个回笼觉，他知道苏瑜早上起不来，这次能起这么早去接他，已经是奇迹。

　　可因为段怀瑾回来的这件事情让他太兴奋，所以现在没有半点困意，只想尽可能地和这个人多待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钟。

　　“早上想吃什么？”

　　现在时间还早，厨师还没有上班，段怀瑾就想为苏瑜准备早餐。

　　苏瑜把他推出早餐室后说：“我来吧，你坐那么久的飞机肯定也累了。”

　　段怀瑾也没有强求，他现在的确很累，头等舱虽然能隔开他人，也基本听不到他人的心声，可他就是讨厌坐飞机，让他颇有些坐立难安，根本无法好好休息。

　　要是被苏瑜知道他这么想，肯定又要在心里说他孩子气了，只有小孩子才会没来由地讨厌某一种东西。

　　而苏瑜自己就很讨厌西兰花，但他当然不是小孩子，毕竟他讨厌西兰花，那可是有理有据。

　　西兰花的口感还可以，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味，让他无法接受，所以他每次一看见西兰花就反射性地反胃，好像要让他吃什么黑暗料理似的。

　　苏瑜做完早餐出来才发现，段怀瑾靠在沙发上睡得正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毛毯盖在他身上。

　　盯着他的睡脸，平时冷硬的脸此时却格外柔和，但他眉头紧蹙，眼下也有隐隐的青黑，看样子他这几天真的很忙，才会如此疲惫。

　　摘下他的眼镜，试着自己戴上，想看看有没有度数，果然是无度数的，和小说中描述的完全不同。

　　虽然不想吵醒他，但好奇心太过旺盛，苏瑜试探地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虽然之前就过几下，但和此刻的感觉却有些不同，他没忍住地又戳了几下。

　　在吵醒段怀瑾之前，苏瑜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起太早的后果就是非常容易困，尤其还是做完早餐后，就是又累又困，一连好几个哈欠。

　　要回房间睡觉，可又半点都不想动弹，干脆就坐在沙发另一边，想着小憩一会。

　　心里念着就睡半小时，半小时后一定会醒，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段怀瑾是被人撞醒的，睡熟的苏瑜无法维持坐姿，直直地撞进他的怀里，他这才一下子惊醒，身上的毛毯一定是这个人给他披的。

　　毛毯很大，足够盖住两个人，段怀瑾用毛毯把苏瑜也裹起来。

　　两个人被毛毯紧紧裹住，他有一种躺在羊群里的感觉，到处都是毛茸茸的。

　　毛毯毛茸茸的，苏瑜的小卷毛也毛茸茸的，莫名感觉很幸福。

　　就在这种氛围中，段怀瑾和苏瑜头靠着头，于太阳初升之时，再次陷入睡眠。

　　管家起床上班到客厅后一眼就看见两人，明明他们的动作算不上多亲密，只是肩膀和头靠在一起，却完全是一副彼此紧紧连接的感觉。

　　段怀瑾的表情是放松且幸福的，管家第一次见他的这种表情，只觉新奇。

　　管家让其他人干活时小声一点，不要吵醒两人，随后迅速拍下无数张照片发给段母，他不愧是专业管家，技术堪比专业摄影师。

　　而早起做瑜伽的段母收到这样的照片后，立马把床上还在熟睡的丈夫拽醒，兴奋地和他分享照片。

　　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段父有些神志不清，被妻子拽了两下之后更加晕乎乎。

　　在听妻子分享完照片后，没好气地问：“这又不是他们的结婚照，你怎么兴奋成这样？”

　　段母欲言又止，丈夫真的以为两个孩子在交往，以为他们是真心相爱，但只有她知道其中的缘由。

　　现在眼看着自家傻儿子一步一步沦陷，其中让她兴奋的点，是愚蠢的丈夫不会懂的。

　　可恶！现在没有可以分享的人了，段母突然沮丧起来，准备回去继续做瑜伽。

　　段父却在清醒后指着照片说：“不过小宝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小苏那个孩子。”

　　段母瞬间又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和丈夫说一大堆的话，像只兴奋的雀鸟。

　　而段父在认真听完她的话后，只回几个字：“别再让陈管家给你发偷拍日记了。”

　　他向来了解自己的妻子，这些照片一看就是陈管家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