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暗神相爱相杀后[西幻]》呆头鹿不秃

5、一周目

　　切尔西娅良久没吭声，奥德里奇也丝毫不急，她能感觉到他那双蓝眸紧紧盯着她，似乎她的一切谎言都将无处遁形。

　　她张了张口：“是，我看见了。”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生涩颤抖，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畏惧奥德里奇。

　　毕竟她和哥哥的性命现在全掌握在这阴晴不定的疯子手里。

　　奥德里奇却没再吭声，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汇聚在她的心口，那块皮肤隐隐发烫。

　　“你见过龙吗？”

　　他忽然出声，切尔西娅疑惑抬起头，对上他湖蓝的眼眸，摇头：“我没见过。”

　　他透着病态苍白的面容丝毫不显得他羸弱，甚至为他的疯狂添了一分色。

　　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疯子会这么问，不明白这怎么又和消失了几十年的龙扯上了关系，世上最后一条龙消失的时候，她压根就没出生。

　　她说完后又将头低下，直视国王总归是有失礼数的。

　　一阵难忍的寂静后，切尔西娅后知后觉，奥德里奇已经离开了。

　　切尔西娅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开，但一阵疑惑又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就这么放过自己？又为什么莫名其妙提起来龙？

　　不过疯子的想法本就是难以捉摸的，切尔西娅只疑惑了片刻，很快她的思绪又被占据眼帘的工作取代。

　　做不完多半不能按时回去，她认命弯下腰，又开始了擦拭。

　　.

　　当切尔西娅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的时候，天边早已黑透，远处的钟声敲了一下，此时已然是凌晨一点了。

　　五点就要起床，她想到杜拉夫人的话，顿觉更加疲惫。

　　夜晚的王宫依旧有守卫巡逻，通明的夜明珠将夜色照亮，除了花园方向漆黑浓稠外，其他地方丝毫不似午夜的冷清。

　　花园。

　　切尔西娅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之时，隐隐约约觉得一阵声响从花园方向传来，起初她以为是太过疲惫导致的幻听，因为路过她身侧的那一队巡逻侍卫毫无反应，甚至还有几名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

　　但紧接着她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花园方向的树木开始摆动，那群侍卫显然也注意到了，其中一名骂了句“真是见鬼了”后，他们假装没看见匆匆离开。

　　切尔西娅总觉得那声音像是在求助，她朝着花园方向迈脚，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就又停住。

　　都在传闻花园中有怪物，万一是那怪物故意发出声音引诱她去送命呢？

　　可是……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求助呢？

　　切尔西娅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接着她决定还是去看一看。

　　如果声音是从花园周围而不是花园的内部，她可以放宽心去查看；而若是从内部传出的，她断不可冒险。

　　花园的范围极大，整个占地莫约有七八座宫殿加起来大，周遭种植着她闻所未闻的奇异花草，而在更深之处，有着一座树木形成的巨大迷宫。

　　无人知晓这迷宫内部是什么，因为那怪物的声音就从最深处传来。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切尔西娅觉得要在四五层楼的高度才能看到它的全貌，但那么高的建筑此处应当只有奥德里奇所在的龙焰宫。

　　切尔西娅在迷宫外停步，她能感到里面的存在也同时感受到了她，因为她每接进一步，那求助声就会清晰一分。

　　“可惜我不能帮你。”

　　切尔西娅站在高大的树木前，在迷宫的入口，看着迷宫内漆黑幽闭的环境，无数树木构成的墙壁在前方只余一条右行的通道，而那通道通往何处她无从得知。

　　“我要先保全我自己，我不知你是善是恶，抱歉。”

　　她说，能感到里面的存在听到了她的话，那存在似是发出一声低吼，但切尔西娅心意已决，转身离开。

　　.

　　回到居所大概又用了她二十分钟的时间，切尔西娅已经困倦到了极致，从进入王宫到现在都未曾进食过的身躯不时发出几声抗议。

　　她和衣躺在床上，酸臭发霉的气息也变得可以忍受了，接着她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片干巴巴的黑面包，旁边附赠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过了十二点就没有面包了，我趁杜拉夫人不注意帮你拿了哦，下次就难啦！”

　　切尔西娅的心忽然一暖，她想过被人刁难，于是从未将那些刻意为难她的人放在心上，他们并不会太过于影响她的心情；

　　可是她并未想到这般恶劣的环境，这般危险的境地，还会有人真心地帮她。

　　她觉得眼眶有些微微湿润，于是深吸一口气，狠狠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将那片干巴巴的黑面包塞进嘴里。

　　切尔西娅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她真的饿坏和累坏了。

　　吃完了她就开始入睡，这一觉睡得很是深沉，她梦见回到了河谷，欧洛德瑞斯早已等候她多时。

　　“你的血液在燃烧，希尔芙。”他说，切尔西娅理所应当地对此表示疑惑。

　　“龙焰会燃尽一切，除了它同它认定的主人。”

　　切尔西娅不理解为何他要提起龙，却见到欧洛德瑞斯指了指她的心口，“你有龙之心。”

　　切尔西娅依旧不明所以，而远处圣殿的钟声敲响，他说：“光明的力量会拯救一切，即使是黑暗神最忠实的信徒。”

　　切尔西娅带着不解醒来，大概是她白日被奥德里奇吓到了，才会莫名其妙又做了和龙相关的梦境。

　　屋外长廊中，杜拉夫人整摇晃着她那刺耳的铃铛。

　　“都起来，已经将近五点了，你们这群懒惰的蠕虫。”

　　杜拉很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显得平静冷漠，像一个木偶，机械地做着日复一日的叫醒工作。

　　“光明神在上，定会诅咒你们这些烂泥。”

　　切尔西娅揉揉困倦的眼睛，换上了侍女装，将乌黑的头发用头巾包起，接着推开房门。

　　密密麻麻的门陆续打开了，走廊上不少同她打扮相同的少女，面容死气沉沉，毫无生气朝着自己应该出现的地方走去。

　　“早啊，切尔西娅。”莱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依旧是活力四射的样子，“昨天给你的面包吃了吗？你也是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昨天吃饭都没见你，知不知道错过了时间就吃不上饭啦？”

　　切尔西娅选择将昨晚去了花园这件事隐瞒，朝着莱雅感激地笑了笑并道谢。

　　“今天是水曜日，咱们两个工作一样，都是去厨房帮忙，走吧我带你去！”

　　莱雅说着，走在前，切尔西娅跟着她一道走出了这压抑黑暗的居所。

　　“最后一条龙……是怎么消失的？”

　　切尔西娅问道，海曼家族有养龙的传统，而最后一条龙于几十年前消失，她并不知道是如何消失的。

　　龙这种能力强大、寿命又极长的生物，是不该这么悄无声息消失的。

　　莱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父亲告诉我，他还小的时候，龙都是存在的，大约是28年前吧，那个时候龙还是先王的坐骑，忽然有一天就消失了，之后再也没出现……似乎就是陛下出生那年……”

　　切尔西娅将这一切归为奥德里奇是个疯子的报应。

　　本该是海曼家族守护的巨龙在他出生那年绝迹，真是光明神赐福。

　　厨房在西方，像她们这种奴仆是不配出入专门为贵族提供食物的厨房的，于是这座厨房只是为下人所建。

　　但由于王宫内侍卫仆人人数极多，且多为贵族子弟，这厨房的规模也很是雄伟。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女孩在了，均和她们穿着打扮相同，正在处理着食材。

　　“我什么时候为陛下服务呢？”

　　一名棕发少女叹了口气，继续清洗手中满是泥土的土豆。

　　“别想了。”另一名棕红发色的少女斜眼瞥了瞥她，“安心做好你的工作，少打这份心思。”

　　“什么意思？我愿意为英明的国王陛下效劳有错吗？！”棕发少女来了气，将土豆往地上一丢，看起来是真的动了怒。

　　刚刚踏入厨房的切尔西娅无法理解这些，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一个疯子服务呢？

　　奥德里奇也就一张脸能看，无论是治国能力，还是个人的品行，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好啦都别气。”跟在身后的莱雅叉起腰来，“梵娜你忘了上次和丽塔拌嘴被发现的事了？你们那次得两天不许吃饭吧？”

　　棕发的梵娜撇了撇嘴，不再吭声，这时才注意到切尔西娅的存在：“来了新人……哼。”

　　她的好态度停止在看到切尔西娅面容的那一刻，接着梵娜立即转身背对着她们。

　　“别管她，梵娜看见漂亮的姑娘就这样，她天天做梦嫁给贵族呢。你是切尔西娅对吧，我叫丽塔，专门负责厨房工作的，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来找我。”

　　那叫做丽塔的棕红发姑娘倒很是热情，招呼她来身边坐下：“我听说了你的事，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定不会这种粗活吧？来我教你，这个皮应该这么削掉……”

　　“丽塔人超好的。”莱雅边说边将梵娜清洗好的土豆切碎，“当然梵娜也很好啦，只是脾气有些大……”

　　“你说谁脾气大？”梵娜转过身蹙眉，莱雅忙道：“我！是我！”

　　丽塔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啦！今天的活干不完都别想回去休息啊！”

　　“我最喜欢安排在厨房工作了。”莱雅拍拍切尔西娅的肩，笑得狡黠，“可以偷吃很多东西，不用挨饿啦！”

　　“你就想着吃吧，魔法最近练习了吗？”

　　丽塔说，莱雅吐吐舌头有些心虚：“没……”

　　“你要抓紧啊！还有两天就要测试了，这几乎是你唯一能摆脱现状的机会了！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帮助你天天念叨的大公爵？！”丽塔有些急，险些切到自己的手。

　　“什么魔法？什么练习？什么测验？”切尔西娅一头雾水，莱雅解释：“是魔法测试啦，光明圣殿你总知道吧，每隔三年，光明圣殿下属的光明学院都会招新，不论身份，所有人都可以测试的！如果有魔法天赋并完成当天的考试内容，就可以进入光明学院，也就有了进入圣殿的机会！天哪，我做梦都想进圣殿……”

　　“莱雅有水系魔法天赋的。”丽塔说，语气难掩羡慕：“你快控制一下水让切尔西娅看看！”

　　“我会的很少啦……”莱雅不好意思笑了笑，手抬起，梵娜盆子中的水忽然升起，自空中汇聚成一团，在光下泛起光辉。

　　“太神奇了……”丽塔感慨，接着下一秒那团水洒了梵娜一身：“喂！你！”

　　“我我我还不熟练……”莱雅涨红了脸，小声嘀咕：“所以才需要进光明学院修习嘛……”

　　“真希望我也会魔法。”丽塔说，“莱雅，你进入光明学院后一定要好好修习，如果表现得好又进入圣殿的话，出来就是尊贵的圣殿骑士，这可比当贵族高贵多了，圣殿又不受各族势力左右，到时候，谁还敢低看你？”

　　“我知道……哎等等，我还没进光明学院呢！”

　　圣殿骑士的地位远超人类贵族，即使无法进入光明圣殿，光明学院的学生也是不受任何家族势力所左右的。

　　切尔西娅低下了头。

　　若是能进入光明学院，查清哥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可惜她的天赋是黑魔法，若是被发现，只会让她白白送命。

　　“真希望我能顺利通过，进入学院后修习，如果能进圣殿最好，不能的话……总之！能有机会为大公爵大人效劳，我就很满足了！”

　　莱雅眼睛眯起，一脸幸福。

　　“好了好了，别惦记你那大公爵了，你要真想为公爵大人效劳，就赶快完成工作，回去好好练习！”丽塔的语气重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对莱雅过分敬仰大公爵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知道了……”莱雅吐吐舌头，转头对切尔西娅说：“大公爵超级好的，不仅体恤民众，而且对我们也很好，之前和你哥哥走得也很近，但是……”

　　她想了想，似乎在纠结是否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切尔西娅，我知道你相信你的哥哥，但是，你要知道，一年的时间是足够改变一个人的。”

　　切尔西娅正在削土豆的手顿了顿，摇头：“他不会。”

　　莱雅咬咬唇，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