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暗神相爱相杀后[西幻]》呆头鹿不秃

29、二周目

　　清晨的钟声敲响，赛琳的声音准时出现：“小姐，已经七点了，早餐放在了门口，如果有需要，请及时叫我。”

　　切尔西娅“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听到赛琳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才打开了房门。

　　门外地上果真放着尚还冒着热气的食物。

　　切尔西娅依旧将那盘看起来卖相甚佳的食物丢进了垃圾桶，接着走出房门，拿起了大厅桌子上的一块面包，就要往龙焰宫方向走。

　　她刚走了几步，听得背后似乎有人在叫她，于是回头，是一名同样是侍女打扮的少女。

　　“切尔西娅小姐？”

　　这少女有些眼熟，切尔西娅总觉得哪里见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索性不再细想，点了点头，等待少女的下文。

　　“大公爵有请。”

　　那名少女说，切尔西娅这才想起来，在她死亡之前，被叫做伊迪斯的奴仆污蔑纵火的那次，似乎就是这个少女凑到杜拉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才平安无事的。

　　可那次，这名少女是奴仆，现在却成了地位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侍女。

　　切尔西娅无暇想这些事情，她在想，大公爵来的时间和上次一样，多半也是找她一起去调查陆斯恩的旧宅、为他洗清冤屈的。

　　但那次的结果她这辈子忘不掉，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打算去见一见大公爵。

　　如果，西德还念着和陆斯恩的旧情，可以将她送出王宫，那再好不过。

　　于是她点点头：“好，麻烦带路。”

　　.

　　西德依旧同上次别无二致，他站在教皇神像之下，毫无架子地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切尔西娅小姐？我在等你。”

　　切尔西娅弯腰行礼，他笑着制止：“我同陆斯恩是多年挚友，你不必如此。我昨日刚回，就听闻你来了王城，一早我就来找你……他们竟让你做奴仆？真是大胆……”

　　他又镇静下来：“我了解陆斯恩，他断不会做出那般毫无荣誉可言之事，切尔西娅，你不用担心，我会查清这件事情，还陆斯恩荣誉。”

　　即使结果她已经知晓，切尔西娅依旧心中发堵，她摇摇头：“多谢大公爵，但，此事没有查的必要了。”

　　“为什么……”西德蹙眉，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了她几乎是没什么波动的神情后，他叹口气：“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忽然发问：“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切尔西娅不明所以：“我不太明白……说什么？”

　　“没什么，看你如此坚定不再查此事，我以为，是陆斯恩和你说了什么。”西德解释，他看了看远处的天空，那是东方向，在极远的远方，陆斯恩正被侍卫押送着去往流放者之地因艾克。

　　“因艾克之行路途苦寒，且路上多穷凶极恶之辈，你放心，我会派侍卫暗中护送陆斯恩的，只是……”

　　他苦笑一声，“只是陆斯恩毕竟有罪名在身，我不能明面上出手，希望你能够理解。”

　　切尔西娅用力点头，她衷心为哥哥有如此真心相待的挚友而感到高兴。

　　“陆斯恩的旧宅，现在是可以进入的，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陪你去看看。”

　　西德温和笑着说，他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就会显现，但正因此显得他更为宽和。

　　看着他那张和奥德里奇七分相似的面容，切尔西娅忽地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奥德里奇真心笑出来会是什么模样。

　　她也朝着东方向去看，余光扫到了远处一棵古树旁刻意躲闪的身影。

　　莱雅正远远躲着，似乎在打量他们。

　　联想起莱雅曾经对西德毫不吝啬的夸赞，切尔西娅了然，这小姑娘大约是真的很崇敬西德，即使隔着数十米远的距离，她也想暗中偷看。

　　可是这样对莱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切尔西娅朝着西德行礼：“多谢大公爵，有您这样的挚友是陆斯恩的荣幸。”

　　西德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坦然一笑：“你回去吧。”

　　切尔西娅并没有朝着龙焰宫的方向走，而是径直朝着莱雅走去。

　　莱雅躲在那棵古树后，或许是正打算逃走，被切尔西娅从后面拽住了裙摆，于是哭丧着脸转过头来乖乖道歉：“我错了，我不该跟踪你，我这是，我这是听说大公爵找你，是担心你……”

　　“跟踪我还是跟踪大公爵？”切尔西娅问，莱雅撇撇嘴：“好吧，都有。”

　　“莱雅，我只和你说这一次，听不听随你。”

　　切尔西娅说，她忽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不论是莱雅对于昨日的侍卫，还是对于今日的西德。

　　“你可以喜欢侍卫，我不认为你配不上他，我也不会说出去，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不要被他骗得最后一无所有。同时，你不应该对大公爵过分敬仰——至少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将他神话。”

　　莱雅卡了半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她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双手绞在一起，有些无措，双手因劳累而通红，上面有几道新鲜的伤口，只是刚刚止血。

　　“怎么回事？”切尔西娅看着伤口问，莱雅低下头：“也没什么，就是来的时候摔倒……被人踩了几脚。”

　　“上次的药膏还有吗？”切尔西娅问，莱雅有些畏惧地摇头：“……没有了。”

　　切尔西娅心中不知该适合感想。

　　自从她被奥德里奇破格对待后，记忆中的那些刁难均为发生，却在莱雅身上变本加厉。

　　她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就是莱雅替她承受了这些，她本不该遭受这些的。

　　她对待莱雅的感情，或许是最一开始的感激，也或许是现在的怜悯。但这些感情只余，切尔西娅清楚，她是带有了一丝愧疚的。

　　莱雅不是因为她才受到的这些刁难，可这些刁难本该落在她身上。

　　切尔西娅说：“你等一下，我再去给你拿药膏。”

　　.

　　切尔西娅依旧回到了房间，依旧拿到了上次的药膏，而当她走出浪沫宫的时候，一名侍卫慌慌张张走来：“切尔西娅小姐，您快回龙焰宫吧！陛下，陛下……”

　　“他怎么了？”切尔西娅问，如果是奥德里奇快死了，那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侍卫喘着气：“陛下，陛下他要见您……”

　　看这侍卫的反应，奥德里奇多半在发疯，切尔西娅这么想，当她踏入龙焰宫内，看到满地宝石珠玉碎屑的时候，她确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奥德里奇在一楼大厅内，他坐在宝座上，雪白的衬衫半开着，由于情绪激动，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粉色。

　　他坐在宝座上，身后的王座由无数徽章砌成——那是千百年来海曼家族征战四方之时所战胜的家族，莫约数千个。

　　他本是垂着脑袋，看起来颓废极了。大厅是极为空旷，也是极为寂静的，她的脚步声此时响起，成为了大殿内唯一的声音，于是他抬起头来，湖蓝色的眼眸黏在她身上。

　　切尔西娅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没什么怕他的理由，自己的黑魔法或许是目前唯一能帮助他的，那么奥德里奇只要不是疯得无可救药，那就不会对自己做得太过火。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斯恩现在也有了西德在暗中保护，她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切尔西娅仰起头来直视着他，直到走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全程一动不动，就这么冷冰冰看着她。

　　谁知道他怎么了，切尔西娅心中想，难不成是一觉醒来终于想起了昨晚那荒谬的吻，要灭她口不成？

　　她停步，一声不吭看着他，这个过程大约是很久的，久到她手中的药膏外壳满是她手心的汗水，有些黏腻。

　　奥德里奇终于有了动作。

　　“你去哪了？”

　　他问，由于长时间过分的寂静，这声音冷不丁响起，切尔西娅生理性地打了个哆嗦。

　　回去睡觉啊，还能干什么，难不成你睡觉的时候我还要在？

　　她心中这么想，张了张口还未回答，就见他的眼神缓缓下移，接着定在了她的手心。

　　几乎是那一刹那，切尔西娅觉得，他的眼眸，从本是沉寂安宁的无波湖面，霎时掀起了巨波。

　　她的掌心握着药膏，是要给莱雅的药膏。

　　可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奥德里奇皱起眉来，看来他想极力做出不满的表情，但那隐隐上扬的嘴角和明显波动的语气表明，这家伙很是高兴。

　　接着他说的话让切尔西娅眼皮一跳。

　　“……这么关心我？”

　　切尔西娅可以说是疑惑至极，她无法理解为何奥德里奇能如此自然将“药膏”和“关心他”这两件事建立起联系，接着她看到他舔了舔唇，迅速想起昨日那莫名其妙的吻后，她狠狠咬破了他的舌尖。

　　“……”

　　切尔西娅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和他沟通，这家伙不知为何，能将她目前所有行为都与在乎他扯上关系，如果她现在解释，多半他还会认为是她嘴硬害羞。

　　于是她直接放弃了解释，面色如常看着他，看看这疯子还能有什么离谱的过度解读。

　　果不其然，大抵是见她未反驳，奥德里奇面色更和缓了——当然这对于他这样的暴君来说更为诡异——他忽然朝她懒洋洋伸了伸手，看那手势，似乎是要她搭上手。

　　切尔西娅假装没看见。

　　奥德里奇也不恼，依旧心情愉悦，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看那眼神，切尔西娅觉得自己像是被肆意打量的一个物品，一个等待人挑选的漂亮花瓶，瞬间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看起来满意极了，在盯着她肆意打量半晌后，他说：“做我的情妇。”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这是个命令。

　　他带着上位者的趾高气昂，带着王族天生的傲慢，用施舍一般的语气让她做情妇，仿佛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恩惠。

　　切尔西娅皱起眉，假装没听清：“什么？”

　　“做我的情妇。”

　　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用没听清这个理由就没什么可信度了，于是切尔西娅沉默片刻，回答：“我是罪女，有辱您的身份。”

　　奥德里奇忽略她那毫不谦卑的语气挑眉：“谁敢议论？”

　　他只是说谁敢议论，而不反驳她身份低贱配不上他，因为他打心眼这么认为，认为她即使是做情妇也是高攀，他能看上她是她莫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