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彼此的良心 ...
-
沈无言见我沉默不语，再次与我说道：“看来，想让你对我解除误会，我还是先跟你说说咱们姐妹仨人的故事吧。”
我询问的看着她，不甚明白。
沈无言见勾起了我的兴致，幽幽细语道：“你知道吗，你，我，韵兰，我们三人虽然流着同样的血，却是三人三命。我是最早出生的，比你和韵兰早半个时辰，那时，那个男人以为母亲怀的只是一胎，恨母亲爱的是父亲，恨自己争不过父亲，所以便差人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在后来的岁月里，也不知被转过多少次手，最后流落到江南。
我知道你们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不能说谁幸运还是说谁不幸，但是相比之下你们两个要比我幸运得多。当年韵兰被人偷偷的送到了父亲身边，虽然没有娘疼，但是她有祖母疼，她衣食无忧，过富家千金的生活。而你，更遇到一个有情有义的阿妈，还被尊为‘神女’，享有与准噶尔汗王同等的待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打断她道，“谁说，我到是宁愿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见我如此说微微顿了顿又说：“如果你觉得没过好，问题全在于你自己。”
容不得我多辩解，她继续说道：“你的阿妈阿娇是个好女子。”
听到提到了阿妈，我忙悉心聆听着。她说：“她的故事应该从早年说起。当年她与刚刚从西藏回来的噶尔丹相爱，但是噶尔丹当时并没还俗，这在当时的情况下是不允许的，所以噶尔丹承诺她说，还俗指日可待，要她答应，等他还了俗定会回来娶她。
可是，天总不从人愿，噶尔丹回西藏没几日，在阴错阳差的情况下，他的兄弟僧格竟看上了阿娇的姐姐阿奴，但是阿奴她早与你那阿爸库巴相爱，死也不肯嫁。老王后又是极心疼儿子的，后又有奸人使坏，说你阿妈勾引活佛动了俗念，何不一举两得，让僧格王子娶阿奴，将阿娇下嫁给库巴，她们还让你阿妈的父亲噶勒达玛，去劝说她去做车臣的家奴，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后来，阿娇她辗转有幸结识了我们的母亲，只为‘情义’二字，想将朋友的孩子保住……我知道她能保住两个，已经尽力了，我也知道我不能埋怨，因为这是我们父辈人留下的恩怨，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
可我还是要恨，最恨的便是，为何偏偏最早出生的是我，我若是韵兰该多好。如果回到京城，那么我便可以早些与他相识，如果早一点相识，就不会受那聚少离别苦。我还恨，我和他为何不能同生在三百年后，我恨我们相见得太晚，相知相守的岁月太短。”
我不解的说道：“相识总比不识好，相知相守的岁月再短也总比没有的强吧。你再恨，这也是事实，我就不懂了，你为何偏要从那后世寻到这三百年前来。”
沈无言看了看我，回说道：“应该说我们都是存活过这一世的人，只是因为你曾经离世过，所以对于三百后的你来说这是上辈子的事，但是对我来说，我从没有死去过，一直活到三百年后，因为我只想要我的生活，只想跟我最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能多延长一秒是一秒。”
听了她的话我大吃一惊：“你疯了吗？生年能满百的有几人，我们是凡胎□□，都会死的，你竟然说你没有死去过。”
她早有预感我会有如此神情，对我笑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神仙爷爷，他在道观炼长生不死的丹药，世人总认为那丹药是骗人的，可偏偏就有这么一颗炼成了，而我有幸得了来。”
我惊愕失色，还是不能相信：“可是，可是就算你有长生不老药，你寻你的爱情，你要同心爱的人在一起，对于后世的我来说没有半点关系啊，根本犯不着非将我拉了来，来看你的苦情戏，这根本就不搭边嘛。”
她摇头懊恼的说：“将你扯进来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本不想干扰你的正常生活的，可是，想一切重新回到起∣点，就必须要靠你的力量。”
“什么意思，你说那只玉镯吗？可是你若是想要我的镯子，当时大可跟我讲清楚，我是可以给你的，不必非得将我带来啊。”我问。
沈无言轻叹一口气，不答反问我道：“你可知道在这里我是谁吗？”
我摇头不解：“你不就是沈无言吗，还能是谁？难道你还有别的名字？”见她似乎在冥想着什么，我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她说：“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你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虚报假名，还说什么让我去找你，你说，让我到哪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字。”
她听我如此说，忙辩解道：“不，妹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个样子，沈无言，真的是我的名字。”
我错愕的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在江南那么多年，你也许听过沈宛这个名字吧？”
我点头回说：“当然了，她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妓，虽然才妓通常被这个时代的人们所不齿，但是她却是个例外，才学是真的，我记得那个纳兰性容若的妻妾中好像就有这么一个人物，他与她一见如故，相知相爱，所以对她的事多留意了一些。”说到这里，我深表叹息，“不过他们的结局太过凄美，让人心酸。”
沈无言听我如此说，肯定的回我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江南有名的艺妓，人人都说她是才女，可才女又有什么用，因为她的出身不好，所以她的故事不被世人所接受，她的爱情亦得不到什么好结果。”说到此她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也许是同根同生的关系，哪怕我再下定决心将她一恨到底，这会儿早提不起劲来，只被她的喜怒忧愁感染着。
我劝说她：“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天妒英才有情郎。”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缓缓的说：“后人有诗句是这样说她的，‘十八年来坠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无言即为我，我便是沈宛，沈无言。”
沈宛？沈无言？我哑口无言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表达。
沈无言则继续说道：“我和纳兰的故事想来你已经很清楚，我便不再细说。只是尽管我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去争取，老天偏要与我做对，他有痨病，与我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短了，掐指算来，半年不到，他竟离我远去。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和他回到最初，与他再爱一次，我会治好他的病，与他长相私守。
偶然间我得到长生丹药，更增加了寻治他痨病药物的决心，直到三百年之后，新时代的人类研制出了这个药方，可是我发现，我竟然回不到时间之前，于是我只得再次找寻回来的方法。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位老婆婆那里接触到了锁魂咒，当时很感兴趣，也是因为一次巧合，在一位海外人士手里买来我这只玉镯，老婆婆告诉我说这只玉镯中锁住了某个人的一魂，很可能它的另一半里锁住了一魄。她还曾叹息说被锁魂的是个可怜的人啊。
也因此，我竟然对此咒很感兴趣，所以在后来的不断摸索中意外的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我从没想到我们在这一世竟然是亲姐妹，所以才萌生了这个念头。希望你不要恨我。”
话已至此，我还能恨她吗？当然不能。
沈无言见我没有说话，又问我说：“你可知你为何有晕血的毛病？”
说起晕血，我身边熟悉我的人大多都是知道我这晕血的毛病的。就像五岁那年，初次见噶尔丹时一样，因为达特哈的自尽，我的晕睡疯傻呆迷，着实吓着了他。前不久，再见王焱时，我又因为自己的鼻血而晕倒，因此也让他笑话了好半天，好在那次不严重，我没有睡太久。
虽然如此，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我这晕血的症结之所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总认为是打小的毛病，而且带了两世。
我朝她摇了摇头，她想了想说道：“王老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少一魂一魄的事？”
她越问我越是感到好奇，惊讶的只是点头。她想了想说：“据我调查，你曾经是康熙皇帝的妃子，于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死于非命，而且还被狠心的人下了这锁魂咒，锁住了你的一魂一魄，就锁在这两只陪葬的玉镯里，所以在下一世，也就是三百年后那一世，你体质不好，经常会招东西，只有戴上这玉镯才会暂保平安。就我所知，就是有一滴血，是药引，且是解咒的关键。因为这对玉镯有能回到这个时空的力量，而我那时还做不到将你的魂魄引回正位，你的血引又是打开这时空之门的钥匙，所以只好将你一并带了回来。”
“那滴药引是谁的？”我追问。
沈无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不得知，但是想来，定是你在宫中与什么人结了怨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做。”
“是这样啊。”事情没有答案，我也不想再追根问底。“可是这与你给我镯子让我回去有冲突吗？”
哪知我的问话刚落，沈无言突然“嗵”的跪地。我见状忙拉起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起，恳求我说：“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很自私，可是我还是要说。为了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良心不再受到谴责，妹妹去找那个锁住你灵魂的人吧，让你自己一个完整的灵魂。”
“灵魂完不完整这并没什么打紧的啊，爷爷也与我说，不要那一魂一魄也是没有大碍的。你只要将镯子给我，我能回去就好。”
“不是的，妹妹”她说，“忘记可怜的韵兰了吗？你和韦合德前世今生注定无缘，难道你不希望她代你和他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吗？”
“我……”我讶异的看着她，心思百转，又问她道，“这个你也知道？”
沈无言没有回答我，只是点头，又说：“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韵兰，最后再为了我的私心，进宫去吧，姐姐求你了。”
“这……”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都被弄得好乱，也理不清头绪。
其实我本来就是要代韵兰进宫去的，只是事发突然，现在问题兜了回来，这条路又重新指回到我眼前。我想，冥冥之中的一切也许都是老天提前安排好的，不管我怎么选择，我最终都会选择进宫这条路，为了各自的良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彼此的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