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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男人身形颀长,直肩阔背,夹烟的手自然垂落。
      指侧猩红闪烁,衬衫挽折了几下,露出一截明显有锻炼痕迹的小臂。

      身后,他以风雪为幕,有种老港片中,纸醉金迷燎尽下的萧条感,一地零落烧灰。
      可那把火,明明是他点着的。

      温盈却来不及感叹此人身上的电影质感,她呆怔哑声,望着门廊下的另一人。
      ——那个医生。

      江明宗沉声:“你可以走了。”
      温盈却扭头就走。

      “不是你。”

      ……
      她又不情不愿地正过身,可该走的那人纹丝不动,神色和她同样错愕。

      温盈却很难形容医生的表情。
      一种……她马上要被杀人灭口的怜悯。

      凛凛寒风争相挤进室内,刚捋好的头发又被吹乱。裙摆翻飞,底下两条修长笔直的小腿,冻得苍白,像马上要结出霜来,在那克制倔强地抖着。

      江明宗给医生递去警告的一眼,关上落地窗,随后返身。
      他捻灭了烟头,平平的语调:“还不叫人?”

      温盈却抿一抿唇,双唇呼出蓬蓬白气:“小叔叔。”
      她手下意识往后藏了藏,毕竟女明星公众场合赤脚,一手还勾着鞋,称不上得体。

      此地无银三百两。

      察觉后,江明宗目光游移到她裙摆上,鸵鸟毛质感蓬松,还在轻微摆动着,软毛似有若无地拂过光滑的小腿肚。

      两人隔着稍远的距离,他问:“车呢?”

      “来的路上。”
      男人抬了抬下颌,“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温盈却:“……”

      她可没打算这样出去,不过鞋子被红酒弄脏了,穿起来很不舒适。外面冰天雪地,赤脚踩上去,非得弄成皮肉分离不可。

      但温盈却不解释,只是又不情不愿地挪到墙边,手扶着,一脚伸进鞋里,翘起,手指勾住后跟。

      没成想,江明宗笑了一声,“我问的是,你穿这身衣服进来,又打算穿这身衣服出去?”

      北城傍晚,体感温度也冷,但至少太阳还挂在山头,这晚上过了十点的光景,天寒地冻的,流浪猫都有好心人搭的窝过冬。
      偏偏那么大一女明星,连个来送衣服的助理都没有。

      但温盈却只觉得他不安好心,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事她经历不少,何况那巴掌还没落下来,现在就想给枣了,说明后面有得她疼的。

      她动作自然,一声不吭穿好高跟鞋。

      鞋跟触地,清脆磕哒两声,微塌的肩背也挺了起来,像套上了什么战甲。
      “今天看见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您放心,我先走了。”

      温盈却一秒钟都不想多待,更不想打听什么不该她听的事。

      走了两步,离拐角半个身位的距离,一句话遥遥递来。
      落地窗外风声长啸,听得心头难安,却将他声音修饰得更为气定神闲:“门在这边。”

      温盈却拧身,仰了仰头,不知这傲气哪来的,语气断定:“这边也能出去。”

      “一晚上上四个热搜的女明星,要走正门吗?”

      她表情滞了下,思虑半晌,只能第三次不情不愿地把身体摆回,若无其事抬步。
      碰上他,没哪件事是情愿的,可还都不得不做。

      不用江明宗解释,现在正门肯定一堆尽职尽责的记者在蹲守。这条沾了红酒的裙子,怕还能给她送上今晚第五个热搜,附送个爆字。
      最重要的是,若是硬着头皮这样出去了,她等保姆车从偏门开过来,真会冻死的。

      活着为重,这个念头支撑着温盈却神色不动,一步步靠近江明宗。

      错身而过的那息,男人的手微微抬起,和她腕心碰个正着。

      一触即收,如风缠过。
      脚步凝住。

      江明宗侧过身,目光往下打量,仍是冷淡的、情绪莫辨的声音:“你很怕我?”

      这句话像把钻子,直直旋入温盈却耳中,脑袋顿时警铃大作。

      她抬起卷翘羽睫,露出双冷淡的灰黑眸子,“小叔叔,我是晚辈,该敬重您的,不叫怕。”

      温盈却那双内眼角偏尖的桃花眼,往上看人时有轻微的下三白,配合她五官和骨相看,并不显厌世颓气,反而像只野性难驯的小狼。

      用这么一双眼睛,说这么一句话。
      江明宗听的是阴阳怪气。

      他不言,温盈却索性也移开眼,直勾勾盯住他领口。

      哑铃式的单根金色领针托起温莎结,使得领口轻微内收,显挺括,也更贴合裹实了他的颈。咫尺之遥,喉结凸出,有微弱起伏。

      半晌,江明宗慢腾腾沉出声笑,语气比结了冰的玻璃来得还要寡淡冷硬:“敬重也好,怕也罢,别昏了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事。”

      温盈却站得板正,答了和之前服软一模一样的一句:“我知道了,小叔叔。”
      这回,她没像面对江麟友那样拘束谨慎,而是径直离开。

      江明宗没留,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个年纪的女孩,虽是饱练世故的,也早在戏中体会过世间轰烈情爱,可铅华洗尽后,袒露出一颗缺情少爱的玲珑剔透心,就极易被江胤吾那种人迷惑。

      雅正秉直,浑金璞玉。
      看得他生厌,可她会生羡。

      生羡,就会被吸引,不自觉靠近,最后被爱情冲昏了头,跟他玩起阳奉阴违、外顺内悖那套。
      他可不想被俗世男女情爱,坏掉好好一盘赚钱的大棋。

      彼时,江明宗想的还是那盘棋。
      他还不知,以后要为这句昏头,自甘拨乱棋盘,也追悔莫及。

      -

      这几日,北城没再下雪,藏了刀片的冬风又干又冷,流窜在宁谧的梧桐道上。撞到枯枝时,积雪便纷扬落下,太阳光一打,空中似飞起大片金粉。

      季茸茸给睡在月亮椅上的温盈却披了件毯子,啪嗒一下,不松不紧捏在手里的剧本,一下掉到地上。

      她醒过来,直起身子,“到我了吗?”
      “没有,你再睡会吧。”

      温盈却捡起剧本,凝神看了会上面歪斜难辨的字,叹笑摇头,“茸茸,和思思到外头那家咖啡店,买点喝的给大家,再带杯冰美式给我。”

      谈思思是《炙热寒冬》剧组的生活制片,伶俐细心,最适合带着茸茸。

      她的助理季茸茸,是边缘智力障碍人群,平常交流沟通无碍,但临场反应极差,且终身伴随有学习、阅读障碍,至今都学不会小学乘除法,日常生活是真要掰手指头数数的人。
      但她还是坚持把茸茸带在身边,当最需要临场反应的生活助理。

      迄今为止,温盈却觉得自己做过最伟大的两件事,一是还在孤儿院时,供茸茸读完特殊学校;二是这几年辗转于各个剧组、节目,她都把茸茸保护得很好。

      等到了《炙热寒冬》里,她才第一次把季茸茸的情况告诉了别人。

      可能因为名字都是ABB的缘故,谈思思特别照顾茸茸,会带她熟悉剧组的日常工作,聊些拍摄的趣事、黑话等等,给她减轻不少压力。

      譬如现在,小姑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鹿眼,一本正经地说:“盈盈,既然男一号飞页了,该通知你一声的,昨晚三点才睡,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在这发呆。”

      飞页指的是导演临时给某个演员增加、修改戏份,多出来的纸就叫飞页。
      换做平时,可能是资本咖在作怪,但《炙热寒冬》的资本之一是她,不存在这样的情况,是导演为了让剧情和角色更生动,才做的调整。

      温盈却没刻意夸她又懂了个新词,而是卷起剧本,敲了敲那颗黑黝黝的蘑菇头,“今早临时飞的,怎么通知我?你不讲道理。”

      茸茸左右摆了摆脑袋,微噘起嘴,“我听不懂道理的。”
      随后,又趴到她膝盖上,“但人累了,就该休息。”
      越说越小声:“盈盈,你很累了。”

      温盈却摸着她细软的短发,没有说话。

      到她的戏份时,谈思思和季茸茸搞了个三层推车回来,上中下各两个纸箱,里面装满咖啡奶茶。

      没人敢喊“谢谢小温老师”,因那头,执行导演中气饱满:“全场安静!Rolling了,摄影的!”
      摄助答:“开机。”
      “录音!”
      录音老师:“录到。”

      各得到一句回应后,板爷快步到掌机对准版前,举起小板,“87场1镜1次。”
      啪,打板。
      执行导演:“开始——”

      温盈却饰演的女主应禾,赤足踱步到阳台外沿,桌上有一个仅剩一半的苹果,果肉氧化发黄。她拿起,轻咬一口。

      镜头外,她左手边举了黑旗,遮挡住多余光线,画面以右侧光为主,面上明暗界线模糊,整个人阴郁极了。

      下一幕,男主饰演的沈卫明出现,一把打掉苹果。
      “应禾,你怎么这么恶心?我吃过的东西你也要吃?”

      应禾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粉糯果肉在口中捣成汁。她踩住沈卫明脚上另一端连接床板的脚链,伸手环住他腰腹,眼睛张大,是坏小孩主意得逞后的天真疯狂。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你疯了!”像沾上什么脏东西,沈卫明后退两步,“把我关在这,不让我工作不让我出去,还让别人抢走我的角色,你竟然还想我跟你说话?”

      “沈卫明。”应禾微微歪头,面部肌肉因极限忍耐,而有轻微搐动。
      水波纹红卷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你害死了我妹妹,折我手里,是你活该。”

      “那你杀了我啊!你不是很爱你妹妹吗——”

      “Cut!”大监后的导演边月喊道。
      坐在摇臂上的摄指DP立刻接话打趣:“青哥,你穿了,你也想当明星是吗?”
      工作人员入镜,有穿帮,这条便重来。

      谈思思挽着季茸茸,站在打扰不到拍摄的地方,嗦了口奶茶后说:“这个角色也太带感了,高智冷漠的天生坏种,假装为妹复仇,却爱上害妹妹自杀的男主,可实际上,她不是姐姐,而是妹妹……如果能在国内上映,该多好啊。”

      茸茸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想到又挨了一敲。

      “你点啥头,这片子过不了审的。”谈思思十分惋惜,“虽然前期已经定好海外发行了,但要上映和去电影节的话,就必须过审,不然咱们导演的职业生涯就危了。”

      季茸茸听远处台词听入了迷,张嘴接了句没头没尾的:“她会赢的。”

      “赢什么?”谈思思尝试解读,“你是说小温老师这部电影会顺利过审,入围电影节,最后赢下影后桂冠吗?哎呀哪有这么容易,我和你说……”

      谈思思开始分析起《炙热寒冬》这部电影母胎里就有的劣势。
      但季茸茸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那么复杂。

      茸茸只听到了温盈却的电影上映很困难,可她这一路走来,但凡有一次,困难真挡住过她的路,都到不了今天。
      和别人不一样,她输不起,没有跌倒重来的机会。

      所以不管前方有什么困难,她都能赢。
      哪怕像电影中的应禾一样,不择手段。

      温盈却的野心有多大,季茸茸十根手指用上也算不清,迟钝心灵中为数不多的敏感,全部用来感受、分辨她在电视剧和电影拍摄的状态上了。

      电视剧中,她是十足十的学院派,表演无可挑剔,台词、形体、演技都大璧同期演员。可只有在电影里,季茸茸才能依稀想起,当初拍出道作《风月记事》时的温盈却。

      那种生动的、热烈的、呼啸而出的,属于人的本能。
      你能感受到山岗上拂过的风,河边流过的水,雨后闻到过的青草湿腥气,就能感受到电影镜头下,温盈却的本能。

      季茸茸坚信,镜头下那个不叫温盈却的人,是活着的。
      或者说,曾经活过。

      因为温盈却的灵魂,与角色达成了同频,她全部的神经,都在感受、演绎这份来自宇宙深处的珍贵共鸣。

      电视剧里,她在饰演某个角色。
      电影中,她活成了那个人。

      这是季茸茸第三次看到这样的她。
      第二次是——

      “我想起来了!小温老师有一部叫什么……”谈思思抬头望天,“叫、叫……”
      季茸茸很快答上:“《勇敢者的玫瑰》。”

      “对!”谈思思说,“不是已经入围柏林电影节了吗?但提名名单还没出,这届竞争太激烈了,简直神仙打架!而且柏林哎,我们好几年没出过柏林影后了。”
      “不过毕竟是林庚重的作品,一个角色都千金难求的国际大导,拿不到影后,影片拿个金熊奖也好啊!反正已经入围了,到时候能不能让小温老师带我去柏林看公映啊!”

      “咕咕咕咕……”一阵像鸟叫的电子音乐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季茸茸接起,黑瞳左瞧一眼右看一下,渐渐耷了头,“展姐,盈盈在拍戏……”

      “你不给她接,我就打给边月了!”
      “不是说熬夜拍完那个采访,这两天都没通告了……”

      林展不停呼气吸气,压抑住吼这个笨蛋助理的冲动,吼了,温盈却还要跟她急眼的。

      “现在不是通告问题了,你搞清楚。”
      “她要不接这个电话,拍完这部戏,就回家抠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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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前世我离婚了,前夫联合小三报复我,净身出户还侵占了我财产和两个小孩,我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重生归来,准备开启复仇计划,这一次,我一定要赢,点击专栏收藏下一本《暴徒游戏》,我给你详细讲讲我的复仇计划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