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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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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暖阁内。
“咳咳……咳咳咳……”宋北遥从床上起身,手捂着心口,咳得撕心裂肺。
他脸上还布满泪痕,抬手一把抹去。
“宿主,你这是怎么了?”系统好奇询问,“你现在气运值都到-144啦!怎么还这副要死的样子!”
宋北遥大口大口喘气,半弯下腰,头深深垂下,像在浅滩搁浅的鱼。好半天才回了一句话:“特殊情况,刚才哭得太厉害,心脏有点受不了,需要一点时间出戏。”
系统又问:“出戏是啥意思?”
“一种关于演戏的专业术语。”宋北遥终于缓过来,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喝完,“入了戏就得出戏。”
“哦,可要是入了戏出不了戏怎么办?”系统再问。
“入戏太深啊,呵。”宋北遥轻笑一声,走到门边,打开门,望着屋外纷扬的鹅毛大雪,漫不经心道,“那要看是什么戏了,搞不好就死路一条。”
系统:“那你……”
“我?”宋北遥略微挑眉,勾起唇角,“我当然不会,我可是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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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逐鹿九洲》原文中,标志着夺嫡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的重要事件,就是北齐使臣来访大周。
这件事原本应该在一年后发生,届时恰逢大周皇帝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北齐作为九洲强国之一,大周的邻国兼盟国,在这个时间来访,表面是为求娶公主维护两国和平,实则是想一探大周时局,为日后趁乱出兵攻打大周做准备。
而今,皇帝身体变差和北齐使臣来访两件事同时提前到现在。
也就意味着,夺嫡斗争最白热化的阶段已经开始了。
……
第二日卯时,凌风像往常那样早起,在烟暖阁院子里练晨功。
练了没多会儿,只见主屋的门被打开,宋北遥走了出来。凌风顿时瞪大了眼:“你、你……”
“我怎么了?”宋北遥瞧他那一脸呆滞的模样,心觉好笑。
“你平常最早都得到辰时才起,今日怎起这么早?”凌风神神秘秘凑近,“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行动。”
“没有。”
只是往后日子就不太平了,他得稍微锻炼锻炼,真遇到事了,还是得有点儿逃命能力。
宋北遥走到空旷的地方,舒展四肢,拉伸腰侧。这具身体年轻,又有常年练武的底子,柔韧性和肌肉爆发力都相当不错。
他再走到墙边,尝试着抬起腿架到墙上拉伸。刚一上墙,胸肺立马一阵血气翻涌,眼前发黑。他抱着腿缓了一阵子,发现还是不行。身体没恢复好,不能硬来,只得作罢。
往旁一看,凌风正一脸目瞪口呆看着他:“不是,你怎么能做到……”他伸出两只手比划,“那腿就这么上去了??”
“哦,一字马啊,你不会吗?”宋北遥疑惑,这不也是武术的基本功。
“我当然不会!我练这个干嘛,多疼啊!”凌风那双眼有如镭射光将他上下扫视,难以置信道,“宋北遥,你习武的时候还练这个?”
“是,习舞的时候确实练过。”宋北遥笑了下。
他曾经练过九年古典舞,当年如果不是受了伤小腿骨折,无法再高强度练舞,他也不会转头报考表演系。
后来他出道了,从默默无闻到爆红、登顶,无数人想挖出他那段过去,想让他再跳一支舞,他只笑得云淡风轻:“太久没跳,早就忘了。”
无人知晓,那时决定放弃跳舞时,他曾经一个月咽不下一口饭,瘦到脱相。
凌风也不知眼前这人想起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眼眸垂下,神情有一瞬的落寞。
“喂,你怎么了?”凌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宋北遥很快反应过来,又恢复笑意:“没事。凌风,陪我在府里走走吧。”
太子府偌大,实际说起来,他还没好好逛过。冬日的早晨天亮得晚,眼下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四周不似夜晚那般漆黑,也不似白日那般亮堂,什么都能看清,又看什么都黑沉沉的。
府上的下人们已经开始一日的工作。宋北遥走在小道上,那些先前见过他的下人,会直接给他行礼,还有些未见过他的,遇上了先是满脸震惊错愕,眼睛都看直楞了,随后才惶恐不安地行礼。
“怎么回事这些人。”凌风一路跟在宋北遥身后,只觉得莫名其妙,“干嘛都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因为看你长得太俊,没见过这么俊的。”宋北遥调侃道。
凌风摸上自己的脸:“是吗,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他刚要沾沾自喜,又一想,扭头怒道,“好啊你宋北遥,尽忽悠我,你都站我旁边了他们看我干嘛!”
他说着就作势张牙舞爪扑过来,宋北遥轻笑着,也陪他做戏,往前跑了两步。
就在这时,突然“噌!”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从眼前晃过,掀起一阵寒气,径直钉在宋北遥面前的竹子上。
凌风急忙将他扯到身后:“小心!!”
宋北遥一细看,是一柄剑,力道之强,竟一整个将硬竹对穿。对方若有意杀他,必死无疑。显然,这只是一个警告。
“何人擅入殿下练武之地!”
曲岚跟随裴寂的剑从竹林中跃出,正要阻止外人闯入,定睛一看,竹林外站着的人正是侧君。
他一落地,立即行礼道:“见过侧君。”
“这剑是你扔过来的?”凌风眉梢挑起,话声拔高,“你知不知道差点就伤到人了!”
“属下……”曲岚略抬眸看了眼竹林里面,这种时候他也不能把殿下供出来啊,只能硬着头皮道,“请侧君恕罪,属下不知是侧君。”
宋北遥看出端倪,温声道:“无妨,是我不认得府里的路,走错地方,险些打扰了夫君练武。”
他继而对凌风道,“我们走吧。”
正要离开,竹林深处传来低沉的嗓音:“进来吧。”是裴寂的声音。
曲岚心中略一惊讶,殿下习武的竹林从不允外人进入。他很快提醒道:“侧君,殿下让您进竹林找他呢。”
“知道了。”宋北遥不作犹豫,提步迈入。
凌风也跟在后面想进去,却被曲岚一把拦下。
“你这是作甚?!”凌风横眉冷对。
曲岚不答话,心道,侧君这般冰雪聪明之人,身边小厮怎生得这般没眼力见。
“哦,我知道了,想跟我比试是吧。”凌风一把将竹上的剑拔下:“曲侍卫,你武功那么厉害,让我一把剑不为过吧。”
曲岚:“………”
竹林幽深,四周的竹子高大参天,竹叶茂盛,将为数不多的阳光都给遮了去。
一路往里,宋北遥都没见到裴寂身影。忽而风声四起,竹叶沙沙作响,宋北遥下意识感觉到,身后一道寒芒逼近。他刚一回身,剑锋直指他心口,倏地停下,仅毫厘之差便会刺入,他丝毫没有闪躲余地。
宋北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抬眸望去,只见裴寂一袭黑衣,黑发束起随风飘荡,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裴寂若真想杀他,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这是绝对武力值的压制。
“咳咳,咳咳咳……”宋北遥似是突然受到惊吓,捂唇闷咳几声后,竟恍若体力不支,笔直朝着剑尖倒去。
裴寂立即回手收剑,宋北遥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站好。”裴寂伸手就要将人推开,然而怀里的人重重咳了几下过后,却没了声。
他眉心微蹙,宽大的手掌转而抚上宋北遥肩头,垂眸望去。
几缕清早的晨光穿透竹叶泄下,落在这一块区域。怀里的少年不知何时仰起了脑袋,正一脸笑吟吟望着他,眸中露出一丝狡黠:“夫君方才可是担心我了?”
裴寂的视线从他如画的眉眼一路绘下,落到鼻尖,再到噙满笑意的唇,喉间上下一滚:“你故意的?”
宋北遥朝他眨眨眼:“夫君有意试探我的反应,我也试探一下夫君,有何不可?”
“你在试探什么?”裴寂嗓音沉沉。
“在试探……”宋北遥一只手搭在裴寂胸前,声音放缓,一字一句、一脸认真柔声道,“夫君有没有对我动心。”
揽在肩头的手倏地抽走,裴寂头也不回大阔步往竹林外走。
宋北遥惯性往前一冲,立即稳住脚步,扫了眼左下角跳到-135的灰色数字,勾起唇角,匆忙追了上去:“夫君难道没有?”
“没有。”
“可是我分明看出夫君有动心。”
“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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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裴寂比前段时间更忙,宋北遥除了那天早晨在竹林遇见他,往后两日都没碰到人。
一月底的璃都依旧冰寒刺骨,宫宴的前一天晚上,宋北遥坐在主屋门边的火炉旁,温茶赏雪景,凌风在一旁撑着下巴打盹儿。
这时,两名小厮匆匆踏入院内其中,手中都端着长方木盘,上头不知放了什么,用锦缎红绸盖着。
二人走到主屋门外,对宋北遥道:“侧君,这是太子殿下为侧君亲自挑选的衣裳,他让您明日宫宴穿这身。”
凌风在一旁,头狠狠往下一坠,惊醒过来,口中嘟囔:“难怪前两日有人来给你量尺寸。”
他站起身,走到一人面前将红绸掀开一瞧:“嚯,这衣裳……”
“凌风,不得无礼,都端进屋里来吧。”宋北遥又朝两位小厮道,“辛苦二位送来,有劳二位在夫君那儿回复一声,就说我很喜欢。”
“是,侧君。”
待二人离开后,凌风这才开口:“你都没看过,怎知你喜不喜欢?”
宋北遥笑着回他:“无论喜不喜欢,都是别人的一番心意,怎可辜负。”
“啧,臭讲究。”凌风将两个木盘端过来,放到一旁矮桌上,掀开上面的红绸。
他先将一个木盘里的衣裳拎出来。上衣下裳,显然是里搭。“里面这套白色的是没问题。”他放回去,再从另一个木盘里拿起一件暗红色褙子。
“外面这件罩衫,喏,你看看这颜色,跟你一点都不搭嘛!我就不懂裴寂怎么挑了这么件。”
凌风说完,立即看向宋北遥,想获得对方认同后一起吐槽,没想到宋北遥却盯着他手里的衣裳,眸中微微闪烁。
“干嘛,你不会喜欢这件吧?”凌风不可置信。
“拿来给我看看。”宋北遥伸手接过。
质感柔顺,质地精良,这个颜色不似红色那样鲜艳,也不若寻常暗红那般沉闷,恰到好处,端庄而不失轻盈感。袖口和衣襟都以金丝镶边,又点缀了一抹亮色。
宋北遥轻轻将衣裳叠好,放回木盘上。
曾经有顶级时尚杂志这么评价过他,说他是套上麻袋都好看的男人,但唯有酒红色最衬他本身气质。就如午夜绽放的温柔玫瑰,于静谧中散发摄人心魄的幽香。
宋北遥没想到,裴寂竟误打误撞,挑中了这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