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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到了夜里,璃都再次下起大雪,第二日院中便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坑。

      冬日严寒,花草凋零,烟暖阁的院子里,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松树矗立不倒。

      宋北遥的伤口已经从里到外全然结痂。这个身体更加年轻,早前又有练武的底子在,伤口愈合速度挺快,再加上用的都是上好的药,已经能穿上宽松衣裳,下床走动走动了。

      可他再瞧瞧凌风,完全跟没受过伤一样,拿扫帚扫雪,搬东西,收拾屋子,一点儿都不费事。

      终究是真会武功,就是不一样。也不知等他气运值刷高一点,身体都痊愈后,能不能跟在凌风后面学个几招,以后回现代拍古装戏,兴许还用得上。

      凌风正左右忙活着,冷不丁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扭头一看,宋北遥正盯着他,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他悄咪咪握了把雪,晃悠到宋北遥面前,一把撒到他身上:“盯着我看什么呢!”

      雪很快从衣服上掉落,宋北遥悠悠道:“幼稚。”

      “切,不就大我一岁,说我幼稚,那你呢!”凌风不服。

      “我比你大……”六岁不止。宋北遥突然意识到,按他原先的年龄来算,他和裴寂其实是同龄人,穿书后变成十八岁,一下小了裴寂五岁,倒是被这厮占了便宜。

      “想什么呢,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的。”凌风蹦跶到跟前。

      “在想……”宋北遥瞧了眼四周,指着与主屋相邻的那间屋子问,“你现在是不是住那间。”

      “对啊。可舒坦了,终于不用跟你挤一张床了!”

      “那旁边那间空屋子,就收拾出来给我做书房吧。”宋北遥道。

      凌风瞥他一眼:“你少来使唤我,要收拾自己收拾。”

      “凌风,我这不是还伤势未愈嘛。”宋北遥扯了下凌风衣角。

      “那等你伤好了再自己收拾。”凌风撇开。

      “凌风弟弟。”宋北遥声音软了许多,音调也较平常更清脆些。

      凌风耳朵蹭一下就红了:“你,你给我好好说话。我帮你收拾还不行嘛!”人立马就跑开了。

      宋北遥看着凌风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倏而笑开。原来这就是撒娇的威力吗?

      ……

      晚膳过后,天色便黑了。

      裴寂离开膳厅,径直来到烟暖阁。院中三间屋子内都亮堂着,寻常守在主屋前的小厮不在,曲岚问道:“殿下,是否要属下前去敲门?”

      “不用。”裴寂扫了眼主屋略微敞开一条缝的屋门,“他不在里面。”

      转道走向最边上那间屋子。刚到门外边,屋门从内被打开了,小厮端着一只瓷碗走了出来,从门缝中泄出几声闷咳。

      李莲生刚关上门,扭头看到裴寂,吓得一哆嗦,赶忙行礼,正要开口时,裴寂抬手打断他,轻声道:“他在里面。”

      李莲生点点头。

      裴寂摆摆手,示意他下去。曲岚守在门外,裴寂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边放了一排书架,上面是空的,中间摆了桌椅。桌上仅有笔墨纸砚,宋北遥正站在桌旁,提笔作画。

      他的长发很随意地半扎成髻,剩余一半垂在耳侧。整个人聚精会神,垂眸凝视纸面,笔尖有如龙蛇游走,细细勾勒出一棵覆雪的劲松。

      俨然正是烟暖阁院中那个松树。

      他听到开门动静,并未抬头,只柔声道:“怎么了莲生,还有事吗?”

      未听到回音,他点缀完枝干后,轻呼一口气,抬起头来,一眼见到高大硬挺的男人,眸光幽深地盯着那幅画。

      笔啪嗒一下掉在纸上,墨迹横扫,很快染污整幅画。裴寂掀起眼帘,看到宋北遥瞬间惨白的脸。那张脸上不再像之前那样满含笑意望着他,而是带着恐惧、惊慌,又强装镇定。

      裴寂甚至能感觉到,宋北遥的眼睫都在不可控制地轻颤。心中倏而升起一丝烦躁,裴寂很快将这抹情绪压下,并将此归因为,没在那张明媚昳丽的脸上看到应有的神情。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面容越发冷硬。

      宋北遥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无措地低头看了眼突然被毁的画作,再抬头看看裴寂,嘴唇也没了血色,半张开嘴,只说了一句:“殿下。”

      “何故见到本王如见恶鬼一般。”裴寂嗓音极为低沉。

      宋北遥缓缓地眨着眼,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明显不如从前面对裴寂时那般自在。

      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慢吞吞开口道:“我怕太过随意,又惹殿下不开心。殿下现在还怀疑我是,是……咳咳,咳咳咳……”

      话到一半,他捂着唇咳嗽起来,转眼就咳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缓回来。

      裴寂见他这般,神色稍有缓和道:“那日是本王错怪你了。”

      宋北遥捂着胸口,干涩地扯出一抹笑:“没事的。”

      裴寂虚握了一下拳,深吸口气:“你的礼物本王收到了。”

      宋北遥神情一瞬惊愕,很快眸中闪过羞涩,又慌张地垂了下头,随后有些期待地抬眸,小心翼翼问:“殿下……喜欢吗?”

      他的小表情一一落入裴寂眼中,裴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那个木雕,你是在哪儿找人刻的?”

      宋北遥垂了下眸:“是我亲手刻的。”

      裴寂目光在宋北遥面上凝了一瞬,很快又看向旁处:“你用心了。”
      喜欢还是不喜欢,一字未答。

      宋北遥苦涩地笑了一下:“是我唐突了,还在底座刻上那样的字,忘记殿下不喜我唤你夫君了。若是方便的话,请殿下将木雕给我一下,我将那两字去掉。”

      “不用。”裴寂沉声道,“你想如何称呼本王,是你的自由。”

      宋北遥眸中忽然浮出一抹欣喜:“殿下意思是,我能唤你夫君?”

      直到此刻,裴寂才像在宋北遥身上看到一丝以往的模样。
      他面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宋北遥像是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包裹,开心地原地蹦了一下,很快又重重咳出声,身体直往一旁倒下。

      裴寂两步上前,将他扶住。宋北遥的脑袋顿时抵在裴寂脖间,他的呼吸急而喘,每一下都喷洒在裴寂脖颈之上。

      裴寂的喉结上下滚了一遭,将人打横抱起,冷漠道:“身子不好就不要硬撑。”

      宋北遥虚弱地扯住裴寂领口,唇抵在他耳边道:“夫君,那个木雕我刻了整整四个时辰,所以才会那般晚回府。”

      他的嗓音软而柔,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手指都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夫君可喜欢?”

      淡淡的药香混着血腥味、还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钻进鼻腔,耳边微弱的呼吸一下接一下。

      这份迟来的解释,用这样的方式诉说于他,裴寂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泡入了温热的水里。

      半晌,他嗓音有一丝喑哑道:“嗯,喜欢。”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他低下头,见少年不知何时睡着了,脑袋枕在他肩旁,青丝散开。那双素来妖孽的眸子紧紧闭着,整个人看起来乖巧许多,就连眼尾的泪痣瞧着都有些楚楚可怜。

      裴寂收回视线,将人抱出书房,入了主屋放到床上后,他目光在宋北遥身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开烟暖阁。

      外面依旧在下雪,裴寂一路无言,在太子府的雪道上走着,却不进屋。

      曲岚跟在主子身后,轻声询问:“殿下这般,可是出了什么事?”

      “曲岚,本王先前差你去调查宋北遥,你调查得如何了?”裴寂道。

      “回殿下,召国宫廷画师给的画像已经到了。”

      裴寂脚步一停:“如何?”

      曲岚回道:“属下看过,画像上的召国四皇子确实是侧君无疑。画像目前还在属下那里,属下这就拿给殿下。”

      “不必了。”裴寂继续往前走,“先放你那处吧。”

      “是。”曲岚有些犹豫道,“殿下,探子还汇报了一事……”

      “何事?”

      “说是,四皇子自幼体弱多病,七岁时曾被送出宫,具体在宫外做了什么不知,似乎到十五岁才回宫,回宫后身体就变好了。属下以为,侧君如今这般病弱之躯,许是旧疾复发。”

      裴寂略微颔首:“知道了,继续派人打听,他在宫外都发生了什么。”

      “是,殿下。”

      ……

      裴寂离开后,宋北遥缓缓睁开眼,左下角的数字变为-184。

      “宿主,我好像开始理解你说的放长线钓大鱼是什么意思了。现在看起来,确实蹭气运快了点。”系统的语气不像先前那般崩溃。

      宋北遥趴在床上,脑袋搁在手臂上,闭上眼睛懒洋洋道:“这才哪儿跟哪儿。”

      他身上伤势未愈,新疾加旧病,今晚属实演得有些累了。方才在书房里被裴寂抱着,他当真差点睡着了。

      “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你的崛起了!”系统兴致勃勃道,“你不会最后真的要和裴寂那啥吧?”

      “哪啥,上床啊?”宋北遥挑了下眉,“如果情况需要,不是不能接受。”

      系统小声道:“宿主,你要知道,我这里检测出来裴寂都已经很强了,实际情况更是……你不怕到时候真被他,上啊。”

      宋北遥笑了:“你不是也说了,得气运值正100才能跟他上床。到时候我身体康复,说不定能压他呢。”

      系统:“……还想着压他呢??”

      “实在压不过我也能跑啊,两条腿长着干嘛的。”宋北遥声音满是倦意,“不说了,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宋北遥这一夜睡得很沉。
      他梦到自己刚出道那会儿,没名气没后台,只有脸和身材,不少资本想潜.规则他,都被他拒绝了。

      最狠的那次,他把在厕所摸他屁股的男投资方打断了几根肋骨,差点被抓进去,后来是那个人救了他。
      他欠那个人的,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

      醒来时,眼前一片朦胧,一时间分不清梦中还是现实。

      “天呐,宋北遥,你这是哭了?”耳边是凌风的声音,宋北遥摸了下眼睛,掌心确实是濡湿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正常流过泪了。即便情绪有积压,几场哭戏一拍,也能释放掉。

      床前,凌风一脸稀罕盯着他:“你睡个觉都能哭,梦到什么了?”

      宋北遥不习惯自己这副失控的模样被人看到,将头转向床内侧,他对凌风道:“你先出去吧,凌风。”

      “切,好吧。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明日是裴寂生辰,方才有侍卫来通知,让你明晚去膳厅用晚膳。”凌风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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