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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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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正式开始的适应期都有躲不掉的阵痛。
郁金本周还有三天时间出诊,夏霄和袁航只跟了两天,就忙到头脑发昏眼神浑浊了。
“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会更忙。”
到了周五中午,趁郁金去接电话,阮茵小声提醒着两人。
“我都饿过劲了...”袁航对着屋外密集的等候人群苦笑着。
他虽是中医院毕业,但实习期从没跟过接诊量这么大的医生,这两天见过的病例都快比得上之前一周的总和了。
“我这几天在减肥,要不然你们先去,我留下。”
夏霄大致数了数门外排队的人数,按郁金接诊的速度,几乎是要连到下午的第一号了。
“算了,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看完还有时间。”
能跟在郁金出诊时学习的机会太少,谁都不想浪费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时间。
稍稍休息了几分钟,郁金很快重回诊室,三人又投入到了观摩记录中,一个小时后,上午加号的病人总算全部接诊完毕。
“心内那个小孩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准备起身冲去吃饭的三人又随着郁金的问题默默坐回了原处,“我们昨晚去看过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ICU每日的探视人数有限,他们三个轮流换了几次,但不论谁去,小梦基本都是一言不发。
她的手术日期定在了下周,如果术后情况恢复得还不错,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出院了,到那时,他们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更不必提解开心结这种事了。
“今天下午夏霄留下,小阮你带小袁先去趟ICU再来。”郁金安排道,听到门外护士经过,稍停了一刻,等听不到医生和患者的话声,又补充了一句:
“可能小梦会有亲属探视,到时候,你们可以先在邻床等一会儿。”
她没说全,但两人都听懂了后半句的意思。
看来今天,是能有新收获了。
小梦入院十多天,仅有两位亲属来探望过,每次停留时间极短,听说只给心内的护士留了一张银行卡,治病和几次抢救的费用从没落下,只是连通电话都很少给她打。
若说她的家庭没有问题,谁都不会相信。
“我之前查到了她母亲的一些情况,今天下午由我去比较合适。”夏霄尽量说得委婉,没有讲明事情始末。
其余两人没料到她敢反驳郁金的安排,起身的动作做了一半,又生生压了回去。
“安排已经决定了,请夏医生遵守规定。”
郁金还是没有回头。
夏霄盯着那个背影,声音又升高了一些:“所以郁主任做决定总是如此一意孤行,从不考虑别人的意见对吗?”
对前后因果一无所知的另外两人屏住呼吸,先后向窗外瞥去,妄想着一秒内逃离战场的可能性。
上午郁金才接诊了一个因节食脾气变得特别暴躁,半夜把楼下夜宵摊砸了赔偿三个月工资的病例。
当时两人还当是那人是在为冲动找借口,没想到这么快又能看到一个鲜活真实案例。
从入职开始就极有耐心,一直很温柔的夏霄都敢说这种话,可见不按时吃饭会有多大几率惹怒上司。
“你们先出去。”
如释重负的两人立即瞬移到了门边,没想到夏霄也敢跟在身后。
“你留下!”
从未听过郁金这种语气的那两位险些喘不上气,识趣地抢先一步挡在夏霄之前,还贴心地把她关在门内才安心。
真刺激,还去什么游乐场啊,这不比过山车的体验感强无数倍。
郁金靠在椅背上,等走廊的声音都消散,终究还是看了眼时间,无声地叹了声气,对门边的背影温和道:“去吃饭吧。”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这次能办好这件事呢?”
夏霄不想在这里和她吵,极力压低了声音。
她当然知道女人为什么不让她去ICU,无非就是怕她再被那个武总纠缠。
但她已经不是她们相遇时的年纪了,很多事情不再只有郁金一个人能查得到,她同样能看出那晚在别墅,孟女士的车很可能不是无意撞到她们门前的,更能感觉到武总或许隐瞒了很多秘密。
她不再是小孩了,在国外遇到的各种问题都可以自己解决,为什么一回到这里,就还是不能被足够信任?
尤其是在同事面前,她很不愿意接受这种特殊的照顾。
“你知道孟女士出现失忆症状了吗?”
冷不丁的问题暂时熄灭了愤怒,夏霄转过身,愕然望去,“什么?”
她当然知道脑溢血后会出现影响记忆的情况,但那天去中心医院签同意书时,她不仅和主治医生沟通过,也和孟女士本人沟通过,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失忆的症状。
郁金蹙眉问道:“她那天有告诉你之前不愿签字的原因吗?”
“当然,我问了很多次,她一直说是因为太忙了没空去签字,还说自己对手术方案很满意,只是之前没有时间了解,以为女儿的病情没有严重到需要做手术,所以才没有来医院...”
不等说完,夏霄猛然意识到了问题。
不对,那天心内的人曾说过,在小梦刚来住院时,就和家属提过必须尽快考虑手术,但她的家长并未同意。
原来孟女士在签字之前的记忆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刚才心内打来电话,中心医院告知了他们孟女士现在的具体情况,如果在她女儿手术之前还是无法排除失忆的症状,很可能手术会推后。”
郁金注意到她眼中的光点正渐渐暗下,虽不忍,却还是继续道:“武总下午会来医院,很可能会去ICU。”
提早就被夏霄预料到的原因公示在两人之间,又激起她未平的怒意:“所以如果我今天没有留下,这些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从那天被明确告知以后不必再查武总后,她在安颐内外几乎所有的时间就被郁金用各种工作任务占满。
假设今天她听从了女人的安排,不再主动过问,那就不可能有机会再亲自帮到小梦了。
“等事情有了结果,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郁金对她的质问并不在意,继续整理着桌面的东西。
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总似北风呼啸,将夏霄训练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全然清灭,“已经八年了,我还是你满足控制欲的工具对吗?”
略带哭腔的诘问总有能将时间回溯的法术,郁金的动作在听到疑问的某个瞬间微停,兜兜转转,那阵寒风又吹进了自己心中。
更不留情。
缄默是最会纵容痛楚滋生的选择,趁还算清醒,她避开已蕴满水光的眼睛,“你总是想太多...”
“我想太多?”彻底被激怒的夏霄再无所顾忌,“你下班后等到十二点都要和汪主任见面,提前一个半小时出家门只为去一趟中心医院查监控,难道这些,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幻景吗?!”
不过半秒,委屈之外的理智拼命叫嚣,感受到视线中模糊的那人又转来的目光,夏霄鼻尖与眼尾的淡红迅速晕染至各处。
等等,她好像,讲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