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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借花献佛 ...


  •   此处是苏府的正门,离此处一百米,又是言淮会去的地方,那无疑是归远轩。

      苏怀瑾有晨起练剑的习惯,依言淮的性情,想必是他夤夜等候,想要趁早告诉苏怀瑾昨日试炼的细节,防止他无意中露馅。

      苏辞沉吟了一会儿,决定趁机前去看看,顺带告知一下林樾崇收徒的事。

      片刻后,苏辞绕到苏府后门,他笑着和门口值守的小厮寒暄几句,随即进了门,不过却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走向了归远轩。

      苏辞悄无声息走进归远轩,因为天色太早,此刻院内万籁俱寂,一路上连晨起洒扫的小厮都没撞见,直到他走近苏怀瑾寝居门口,才看见苏怀瑾的小厮青玉正倚着柱子昏睡,而房间的门大开着,显示苏怀瑾已经起床,此刻极有可能正在竹林内练剑。

      说到竹林,为了让苏怀瑾专心练剑习武,归远轩特意在这寝居后开辟了一片空地,四面围了厚厚一片竹林,照着系统提示的距离,言淮此刻也在那里。

      不愿扰人清梦,苏辞脚步更轻了些,不过却无意瞥见青玉颈后一道淡淡淤青,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是昏睡,而是被人打晕了,至于打晕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没再管他,苏辞绕过苏怀瑾寝居,没一会儿便走到竹林跟前。

      簌簌的竹叶风声中,苏怀瑾的声音刚好传来,隐隐显得急躁:

      “...殿下的意思是,你和我大哥还有卫世子一起参加试炼,虽然赢了,但是却被林老将军看破了伪装,然后他拒绝了你?”

      苏辞立时顿住脚步,他本来没想偷听,此刻却改了主意,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言淮冒名顶替参加试炼的事,苏怀瑾究竟知不知情?

      借着沙沙竹叶声掩映,苏辞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倚墙靠着,双腿悠闲交叠,眉眼懒散地偷听。

      片刻后,那边传来言淮很轻的声音:

      “长意,抱歉。”

      也只有对着苏怀瑾的时候,他的语调才显得不那么淡漠,甚至能听出一丝难堪的自责。

      苏怀瑾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分明提醒过殿下,此举有风险。而且既然是多人试炼,那边不少人认识我,殿下为什么不放弃?现在好了,林老将军肯定觉得我沽名钓誉,特地找人作假,要是传出去...”

      “不会有人知道。”

      即便苏怀瑾语气责怪,言淮也不见分毫动怒的征兆,低低安抚着他,“林樾崇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卫春庭生性单纯,与你并不相熟,至于苏辞...”
      说到这里,言淮停顿了片刻,长睫下眸光微敛,“长意,你和苏辞的关系,这段时间是不是好了很多?”

      苏怀瑾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因为担心冒名试炼的事被揭发,他忍着急切回答:
      “是,不知为何,我大哥他这段时间彷佛变了一个人,与我多有亲近,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不会参加这次试炼,可这次殿下你去了,我担心...哎...”

      沉默一瞬,言淮静静看着他,声音轻却坚定,“长意,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中伤你。”顿了顿,他道,“至于苏辞,你放心,他应该没有认出我。”

      听了这话,苏怀瑾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像是发觉自己刚才语气过重,显得急躁,长长叹了一声,温润苦笑,“殿下,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都怪我自己,要是再争气一些,就不至于麻烦殿下。刚才我说的那些,殿下别放在心上。”

      “不会。”言淮低低道,“长意,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这句话直白而认真,即便是最冷淡的语调,也能听出最浓烈的偏爱。隔着沙沙的竹叶,苏辞抱臂倚靠在那里,闻言挑了挑眉——苏怀瑾他听出来了么?他会怎么答?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听苏怀瑾开口,但不知怎么的,他声音听上去有些生硬:

      “我明白,殿下一向礼待于我,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

      “长意,我...”

      言淮定定看着对方,眸光明亮,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苏怀瑾匆忙开口,像是刻意打断了他,“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殿下,你可否告诉我试炼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我担心要是遇上我大哥和卫世子,到时候漏了口风。”

      又是一阵沙沙的绿竹风声吹过,言淮的情绪像是低落了些,默然道,“好。”

      几步开外,苏辞觉得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他借着竹林响动悄无声息后退,直到走到廊下,佯装拍了拍昏睡过去的青玉,见他并无醒来的动静,才再次靠近竹林,只不过这一次,苏辞的足步声刻意放得较重,边走边喊出声,“怀瑾,你在不在?”

      这一出声,竹林内立刻没了交谈声响,很快,两道脚步声疾步走来,堪堪在门口与苏辞相撞。

      苏怀瑾跟在言淮身后,一见苏辞,他温润的面容上罕见有些慌张,“大哥,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苏辞正要答话,目光看向他身后时,却顿了顿。

      言淮已经褪去面具,换了惯常的红衣,然而就是再奢红金贵的华服、再昳丽夺目的容貌,也盖不住他身上无形的寒峭清冷。

      按照礼节,苏辞要先行礼,是以他面上略作诧然,继而平静地敛袍下跪,道,“参加曦王殿下,适才不知殿下在此,多有惊扰。”

      “......”

      头顶是一瞬的打量,片刻后,言淮淡淡出声,以他原来的淡漠音色,“免礼。”

      苏辞从容起身,看向苏怀瑾,“我才从林将军那儿回来,有个好消息要同三弟说。但我方才路过你房间门口,发现青玉还在打瞌睡,便冒昧先过来了。”

      经由行礼这一遭,苏怀瑾判断出他应该没听到什么,脸上的惊疑褪去几分,迟疑道,“大哥,你说的好消息是?”

      “林将军说,他改了主意,有意收你为徒。”

      仿佛石投入水,惊起一片涟漪,苏怀瑾脸上一片惊疑,忍不住看向他旁边的言淮。

      而自从苏辞出声开始,那道清冷的红衣身影的视线便一直注视着他,于无声中带来一点冰冷沉郁的压迫感。

      然而苏辞仿若未觉,疑惑出声,“怎么了三弟,你不高兴吗?”

      苏怀瑾恍然回神,有些语无伦次,“不是...大哥,怎么会?林将军不是说...”

      苏辞自然明白他在震惊什么,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他顾自从腰间扯下那枚拜师玉珏,递过去,“林将军托我给你带话,说你既然过了试炼,他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三弟拜师态度恳切,林将军思虑过后,还是想要收下你,希望你手持信物,于十日后前去拜师。”

      那玉珏是林樾崇独有的象征,除了一个“林”字,上面还刻着当年大陵军队征战南域时独有的旗纹,苏怀瑾闻言愣了愣,但一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迟迟未伸手去接。

      苏辞见状调侃出声,“怎么,三弟不愿意?你试炼的时候那么拼命,身上险些中上几箭,差点性命不保,这是高兴傻了?”

      听他提起试炼时候的事,苏怀瑾微微色变,反应过来后便很好地掩饰了过去,随后接过玉珏,“多谢大哥,那你和卫世子?”

      “我们资质不行,试炼时并未多出力,所以不能拜师,只是接受教导。”

      “这样啊...”

      苏怀瑾面色略微异样,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尴尬地点了点头。

      苏辞心中敞亮,知道他惊魂初定,需要时间去消化这接二连三的反转,神色从容道,“东西既然送到,那我先离开了。”

      “我送大哥。”

      “还是不了。”仿佛丝毫未察觉眼前温润有礼的苏怀瑾和试炼场上冷若冰霜的黑衣少年判若两人,苏辞眉眼含笑,“试炼过程凶险,你差点受重伤,三弟还是多休息,隔几天再晨起练剑吧。”

      话毕,他目光越过苏怀瑾,径直看向他身侧,颔了颔首,“殿下,苏辞告退了。”说罢微敛眉目,静候回答。

      然而言淮目光深深,久久地没有动静,直到苏怀瑾忍不住偏头打量,他才冷不丁出声,“退下吧。”

      苏辞躬身离开,转身时瞥见那双冷珀一般的墨玉瞳,知道对方已经成功起了疑。

      ......

      好一会儿后,确认苏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归远轩外,苏怀瑾迫不及待转身,手中摊开那玉珏,“殿下,你觉得此物可是真的?”

      言淮从远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玉珏上,“确实是林樾崇所有,他入宫觐见时,曾佩戴此物。”

      苏怀瑾闻言松了一口气,一瞬间难掩激动神情,但很快,他想起什么似的,面有愧色,“殿下,多亏你替我参加试炼,要不是......”他沉沉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自责,“先前是我口不择言,责怪了殿下,殿下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言淮静静看着他,漆黑幽邃的瞳仁中是温暖明亮的光,“长意,我不会。”

      苏怀瑾怔了怔,眼中些许不自然,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快到没有人察觉,他如释重负地一笑,眼神非常关切地上下打量,“殿下,方才我听大哥说,你身上险些中箭,伤在了哪里,可有大碍?”

      言淮摇摇头,温声道,“那些伤不到我,无妨。”

      “那就好。”苏怀瑾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我太忙,疏于和殿下走动。殿下可否允我过两日去曦王府拜访?”

      “你有我的腰牌,随时来都可以,没有人敢拦你。”

      苏怀瑾苦笑一声,“可乌衣侍卫似乎不太喜欢我。上次我特意做了鲫鱼汤送过去,被他拦在府外,他说殿下不在王府中,让我改日再去。”

      “我罚过他了。”言淮沉默一瞬,声音带了细微的尖刺,“长意,那次你带了顾芷月。”

      面色不太自然,苏怀瑾尴尬出声,“芷月没见过曦王府的样子,我只是想带她见识一下。”

      “她父亲是言焕的人,而且,”言淮蓦地抬头,深深看向他,“长意,我不喜欢她。”

      “......”

      被他晦涩幽深的目光看得有些躲闪,苏怀瑾偏过头去,不自然道,“...殿下,芷月与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就像妹妹一样...”

      “只是妹妹吗?”

      “......”

      空气静默了一瞬,仿佛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被挑破了,仿佛又没有。

      言淮静静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唯有指尖掐紧皮肉,暴露了内心翻涌酸涩的情绪。

      半晌,他默然转身,长睫在苍白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低低道,“王府还有公事,我不便久留,先走了。”

      苏怀瑾犹豫了一瞬,“殿下,那昨日试炼的细节...”

      “我会写下来,稍后蓝梧会送来给你。”

      苏怀瑾皱了皱眉,但最终没说什么,只道,“也好。那我送送殿下。”

      ......

      这厢。

      出了归远轩后,苏辞径直回了自己院中,这时候多宝还没醒,所以苏辞也没叫他,顾自回了自己房中。先是洗漱、上药、换了身衣裳,然后在厨房溜达了一圈,片刻后,他提着空荡荡的食盒从后门离开了苏府。

      一夜没怎么睡好,苏辞本想着先稍作休息,再应付接下来的事,谁知道忍了一晚上,肚子倒是先饿了。

      天已经蒙蒙亮,大街上才三两个行人,不过苏辞这几日常吃的那家早点铺子已经开了门——自从察觉苏府后厨的早膳味道不对,苏辞便习惯了带多宝来大街上用早点,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早膳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将它提回来的多宝。

      抛开烦心事,苏辞不紧不慢走到了铺子跟前——胖乎乎的寡妇老板娘在外面支着馄饨摊子,旁边是冒着热气的蒸笼和粥桶,她身后是不大的店面,里面几张干净的桌椅。由于开张太早,现在还没有客人入座,只有老板娘五岁的小女娃迷瞪瞪趴在桌上,嘴角流下一串串的口水。

      苏辞虽然是个庶子,但穿着还是比普通百姓名贵不少,再加上他吃饭总是付碎银,还经常不用找钱,又是逢人都能唠上两句的潇洒性情,胖老板娘早就记住了他,老远便开始招呼,“苏公子,今天就你一人呐?要吃什么,还是老样子?”

      苏辞笑着点头,一边与她寒暄,一边被引着走往铺子里。

      路过那肉乎乎睡觉的小女娃,不知是不是被两人的动静惊扰到,她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孩子生下来不久,亲爹便意外去世,家中的哥哥还在书院苦读,家中无人,所以老板娘卖早点也只能带着她。听见这声动静,老板娘像是习以为常了,并未放在心上,继续热情招呼着。然而苏辞却明白,这咳嗽要是严重了,稍有不慎便是风寒发烧,到时候少不得要折腾。

      思索了一瞬后,苏辞脱下了自己的宽袖罩衫,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胖老板娘人称东娘子,见状一顿,“哎呀,这孩子身体可结实了,咳嗽两声没啥事,您这衣服——”

      “小孩子身体要紧。”苏辞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一摆手,“就是普通的衣裳料子,明日吃早点的时候,我再取回来就是了。您别嫌弃这衣服太薄就行。”

      “公子这话说的。”东娘子眼中笑意真切了些,“那您坐,我去盛饭去。”

      苏辞正要坐下,忽然又听见熟悉的机械提示音:

      【叮!提示宿主,反派在您附近100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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