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玫瑰》霁时安

3、003

　　见大家都没有提出新意见，苏聿景看了看其他三个人，“关于灵南镇这个项目，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

　　“暂时没有。”许佑年说道，阮思瑶和宋暖也摇了摇头。

　　“那我们一起核对一下项目的细节。”苏聿景提议。

　　四个人就着合同上的内容进行核对，待讨论得差不多时已经接近饭点。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资料，苏聿景提议道：“走吧，我们几个难得凑齐，我请客吃饭。”

　　为了等下分开方便，四个人开了三辆车。苏聿景请客自然是大手笔，只不过几个人下午都还有工作，中午也不可能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消耗太长时间。

　　四个人讨论工作倒也还好，坐下来一起吃饭，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在公司不常负责酒局的阮思瑶和许佑年倒也还好，宋暖和苏聿景这种常常应酬的人见不得这种安静的场面。

　　苏聿景闲下来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虽然已经交代了助理去解决，但还是顺便问了一嘴，“瑶妹，林语那个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林语？！林语又惹出什么事了！”宋暖瞬间瞪大眼睛，反应比阮思瑶还大。既怕阮思瑶被她欺负，又怕她一不小心被人抓住把柄挂在热搜上挨骂。

　　“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宋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确定阮思瑶只告诉了自己她想去灵南镇。无论是打算做纪录片还是林语的事情，自己完全没有收到讯息。

　　“已经解决了，”阮思瑶看着激动的众人有些无奈，“耍大牌放在圈子里也有人能接受，只不过我不行而已。我以后不会跟她合作，但是没必要为难她。”

　　又看向宋暖，“以后不合作就好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

　　“这怎么能不是大事呢！”宋暖乍乍乎乎的，全然没有平时那副冷静圆滑的模样。

　　许佑年看着阮思瑶无奈的模样，他就知道她又心软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许佑年都不会对在阮思瑶面前展示恶意的人手软。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许佑年不会针对。只是XR科技旗下的所有项目，林语都不会有机会参与了。

　　有人起了话头，饭局就轻松多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灵南呢？”宋暖问道。

　　“预计是下个月月初。”苏聿景顺手替宋暖夹菜，宋暖也习惯性地接受。“如果阿年那边能尽快确定贺哲的态度，我们就下个月出发。如果不行，就得再看看怎么调整了。”

　　许佑年知道自己是关键，但是也急不来。

　　阮思瑶后半程都在安静的吃饭，偶尔在话题提及自己时回答几句。埋头专心吃饭的阮思瑶并没有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游离。

　　一顿饭下来，本来就熟络的几人联结得更加紧密。没有觥筹交错，却是宾主尽欢。

　　从餐厅回工作室的路途有些漫长，宋暖直到上了车才有时间找阮思瑶算帐。阮思瑶正在开车，宋暖倒也没敢数落得太过分。

　　“瑶瑶！林语的事就算了，你能解决的问题就是小问题。但是，纪录片怎么回事？不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怎么还给自己揽活呢？”与其说是数落，确切地说应该是担心。

　　“灵南镇的非遗纪录片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阮思瑶平静地回答。她对机会的把握一向相当敏锐，对社会风向也有着绝对的洞察力。

　　正如当初阮思瑶力排众议地选择“城市流浪动物”作为自己的第一次摄影展览主题，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从而名声大噪似的，她有信心这个纪录片会相当“出圈”。

　　那次“城市里的流浪小毛孩”主题展产生的强烈反响，当地流浪动物救助公益组织在展览期间收到的善款是往常收到的接近十倍。那次展览之后，阮思瑶更深刻地体会到，摄影原来可以有这么大的力量去改变一些现状。

　　那时，穿着一整套黑色的服装，甚至戴上了口罩。全副武装的阮思瑶背着巨大的双肩包，拿着冰冷的相机在冬日走街串巷寻找拍摄的灵感。看似最冷漠的人却拍着无人关注的流浪小动物。冬日寒风凛冽，偶然窜出的流浪小猫瑟瑟发抖，当它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镜头那刻，隔着取景框，阮思瑶内心柔软的那处忽地就被戳中了。

　　从包里拿出分装好的猫粮放在一处草丛，将遇见小流浪的定位发给自己，内心祈祷下次再来小猫能好好的活着，平稳度过这个冬日。阮思瑶很心软，只是她想养小毛孩也有心无力。鼻炎患者加毛絮过敏，如果将小毛孩放在家里养，估计会要了阮思瑶半条命。

　　那次摄影展，阮思瑶用自己的努力让社会关注这个问题。尝过甜头的她，这次想用i自己的能量让社会大众关注到灵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油纸伞。

　　油纸伞对阮思瑶而言，是承载着她独特的记忆的物品。或许同许许多多在江南小镇长大的孩子一样，油纸伞是他们独特的情感寄托。阮思瑶甚少提及自己的家庭，不是因为自卑，只是因为不幸福。

　　父亲外出采风遇到雪崩身亡，母亲改嫁，年仅十岁的自己被丢给了外婆养大。好不容易自己能独挡一面，外婆却又去世了。

　　对外婆的记忆停留在那座江南小镇里，外婆搂着年幼的她，撑油纸伞，走在烟雨朦胧的青石板路上，东家长西家短，升起的袅袅炊烟，昭告着人间的温暖。

　　思绪回笼，阮思瑶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

　　“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宋暖点头赞成，思路清晰地反问，“但为什么非要选择用之前没试过的纪录片？”

　　“想试试能不能走出现在有点迷茫的困境，”阮思瑶顿了顿，快速地看了一眼宋暖观察她的反应，“况且这个想法很不错不是吗？”

　　对于阮思瑶想去尝试新的东西这件事，宋暖当然无条件地支持，“当然。”

　　宋暖点开了车载音乐，“不过...许佑年在这个项目也无所谓了？”

　　阮思瑶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就当宋暖以为阮思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阮思瑶才缓缓开口，“说没有所谓或者不在乎是假的，只是...我的勇气已经在很久以前消耗完了。他不喜欢我，那我就不再去招惹他就好了，我能妥善处理好我的感情的。我倒也不至于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喜欢的项目。”

　　看着阮思瑶这幅“四大皆空”的模样，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

　　本想着忍一忍，但宋暖还是没忍住，“但是许佑年看你那个眼神真不像是不喜欢你，听到林语欺负你他那个眼神，冷得吓人。”

　　阮思瑶勾了勾嘴角，“别想太多，当初我碰巧听到他说只把我当朋友那段话以前，我也自以为是地觉得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爱意。”

　　宋暖和阮思瑶打从大学起就是好友，但决心一起做工作室已经是两人大三之际。宋暖知道许佑年和阮思瑶的这段过往，但的确不知道具体的细节。阮思瑶的描述和宋暖对许佑年的认知有差距，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你，”阮思瑶透过车镜撇了撇宋暖，“跟苏聿景什么时候那么熟了？熟到夹菜都这么自然？”

　　“诶诶诶，能不能别扯上我。我跟那家伙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肯定熟的不能再熟了。”宋暖急忙打住阮思瑶的思绪。

　　被阮思瑶这么一打岔，宋暖也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头聊起了工作，“下午回工作室后，我们要先去开古城改造那个项目的会议，我们的人在那边拍的宣传片主办方不是很满意，中午你抓紧看看那个片子有什么问题。”

　　“好。你这几天有空也帮我大致安排一下跟我去做灵南镇那个项目的人，不用很多人，五六个差不多了。”

　　宋暖拿出手机一边在备忘录里记下，顺便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

　　许佑年知道阮思瑶确定会参加这个项目后，情绪一直很好。即便是需要根据项目重新安排工作和得知林语“欺负”阮思瑶，许佑年都能控制住自己的低气压。

　　贺哲恰好在办公室，许佑年吃完饭回来就径直进了他的办公室。通常许佑年主动来找他就不是什么好事，贺哲靠在办公椅上，挑了挑眉等许佑年开口。

　　“灵南那个项目打算用动作捕捉做一个关于油纸伞的虚拟现实体验，到时我去现场指导动作捕捉的操作，公司这边出一点人手盯后期合成。完全交给他们我不放心，劳烦学长盯一盯这个项目。”许佑年边开口，边将新的策划案递给贺哲。

　　一听到又多了额外的工作贺哲就头大，不过不外乎是要跟进多一个项目，倒也问题不大。

　　两人合作这么久以来，许佑年极少麻烦自己什么事情。学弟的忙肯定是要帮的，接过许佑年递过来的文件，大致看了看，“怎么忽然新增加了这个，我记得我一开始看的那个策划案里面没有这个内容吧？不过这个想法确实很不错”

　　“刚刚一起开会的时候，阮思瑶新提出的，觉得蛮不错的就加上了。”许佑年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还有，我们公司以后就不跟林语有合作了，知会你一声。”

　　“啧啧啧，碰到她的事你就疯。”贺哲懒得理会这些小事情，不用猜也知道林语肯定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许佑年的小玫瑰，“可以，都是小问题。难怪你对这个项目这么上心，又是因为她吧？”

　　许佑年没说是，也没有否认，不可置否。

　　“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提醒你，喜欢人姑娘就去追，把握好机会。爱是实际行动，但爱意有时也要说出口，靠对方意会指不定哪一步就出岔子了。”

　　一起创业这么些年来，贺哲自认为足够了解许佑年的性格。同样，作为旁观者，贺哲也知道许佑年在这段关系里陷得有多深。当初能放下自己喜欢的乐队转而做幕后投资，选择从零开始跟自己一起创业，或多或少也是受了阮思瑶的影响。

　　也不知道许佑年听进去了没有，许佑年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算是回应，走出了会议室。

　　灵南镇这个项目虽然是XR科技在主导，但负责和政府对接的主要是星索娱乐。许佑年搞定贺哲后，发了消息给苏聿景。

　　搞定贺哲只是第一步，要挑选哪些人跟着自己去灵南镇，又要让哪些人留在这边做动作捕捉的后期都是许佑年需要考虑的问题。

　　还要给贺哲留一些人处理XR科技现在正在推进的项目，此时公司的人手确实有些紧张。

　　作为规模不算特别庞大的科技公司，贺哲和许佑年自认为不算黑心老板。这段时间显然员工需要跟着他们一起加班，该发的加班费和奖金统统管够。

　　只是，短时间内XR科技应该都没法再承接新的项目了。又或者，只能将排期往后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