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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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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一直用刀抵住后心送出去的遭遇可不好受。
出了树林警报解除之后萧长离果断发射信号弹喊自己的人手过来,然后谨慎地往回走。
不可能就此离开,也不能回去给她添乱。
就在这时,大片的飞鸟从树林中飞出,显然林中有什么异状惊扰了他们。
萧长离当即加快速度往回赶。
他已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还是忍不住手抖。
想找的人很好找。
林子里的中央突兀的空缺了一大块,无论是高耸的树木还是低矮的小草,全都消失了,化作一地焦黑。
不寻常得好像这里出了什么能惊天动地的大邪物,刚出世就遭受了天雷的轰击。
焦黑之上有些许白粉,描绘着风的痕迹。
华浮生正躺在焦黑的中间。或者说,那一片焦黑就是以她为圆心延伸出去的,半径足有十余米。
别的人已经不见踪迹,而她就在那,手捂着眼睛,胸口的衣服破了个口,在心脏的部位有大片红色。
萧长离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脏骤停,立刻就要冲过去。
“浮生!”
可当他刚迈入那片焦土的时候,无形的空气墙突兀地出现在他前方,将他撞了回去,反震的力道让他一下子摔坐在地。
中心人物举起左手,竖起手掌,是一个制止的手势。
华浮生右手还捂着眼睛,揉着额角,觉得自己头痛,耳鸣,眩晕,半死不活。
熟悉但脚步声告诉她谁过来了,于是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交代道:“我没死,你别过来,不然死的就是你了。”
被冷不丁撞倒的萧长离觉得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仍然悬着,揉着额头望过去:“你……怎么样了?”
“没多大事,死不了,要躺一会,你回去吧。”她有气无力地说。
也就是星星在脑子里开聚会,外加很多幻影出现在面前罢了。
一时半会是坐不起来了。
“我不回去,在这陪你吧。”萧长离在跌倒的地方坐下,伸手,空气墙已经消失了。
他观察着,确定华浮生还有呼吸,偶尔还有动作,才稍稍放下一点心来。知道她不舒服的时候更喜欢自己呆着,于是保持着安静。安静之余,伸手摸过周围的土地,沾上灰烬,有了隐约的猜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华浮生终于感觉好些了。
她坐起来,脸色算不上好。
萧长离立刻站起来试探着往她的方向走,这次没有被阻拦,他走到了她跟前,蹲下看她。
面对关心,华浮生的语气态度算不上好:“靠这样近做什么,看不出来我很危险?”
“不要紧,我打小就不怕鬼,也不怕妖,人也不怕……你还好吗,我能不能帮你什么……”萧长离回答道,“我这条命本身就是你救的,大不了还回去,死了算我活该,你别有负担。”
他的回答取悦了她,华浮生低低笑出声。
萧长离站起身,递出一只手,她顺势拉住,借力起身。
随后华浮生按住他的肩膀,转个方向背对着她,然后跳到他背上:“累了,背我回去。”
“好。”还有点懵的萧长离下意识接住她,手不知道怎么放,就轻轻地用手背托住她的膝弯,一边握住她垂下来的一只手的手腕,防止掉落。
华浮生的另一只手环绕在他脖颈,血气和灰烬的气味带着他的心跳加速起来……当兢兢业业工作的心脏加快工作效率,它就从默默无闻的变成可以听到响声的存在。
萧长离想要深呼吸来避免被发现异样,却已经被察觉。
他背上的人带着调侃的语调道:“心跳好快啊……”
他试图转移话题:“你心口……你心脏是长在右边吗?”
这样或许可以解释心口被扎后人还能活着的事情。
“并不是呢。”华浮生否认了。
“啊……那你真厉害。”萧长离干巴巴道。
当事人心情倒是不错,又笑了。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心口被扎刀,感觉非常的新奇。
回想起刚刚,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像是走马灯,只不过灯里的内容有些离谱又严谨,一时半会都想不明白。
刚刚,好像看见了谁来着?
啊呀,那好像不是梦。
她还被迫答应了一个什么条约。
不过现在感觉真累啊,困难的事就不要想了吧……漫长的一天,事情总算迎来终结,苦为难自己。
“我只是很难死掉而已,哎呀……”她饶有兴致地逗眼前的人,“又被你发现了一个秘密了,要不要灭口呢?”
面前这位的回复总是很合她的胃口:“留着我吧,我还有用,让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华浮生一边想着事,一边犯着困又睡不着,一边聊着天,说话都有些不经大脑:“不错,那你到我这来当长工吧。”
“……好,没问题。”
“嗯……答应得这么快,没意思。”华浮生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肩上,仍然觉得某人的心脏特别有存在感。
疲倦降低理智,直觉脱口而出践行着华浮生想要验证判断的念头:“都叫你离开了还回来找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问得太突然,萧长离的心跳骤然快两步。
这是在开玩笑吗?要不要说谎?
不,她不喜欢。
也许这是个机会。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是……你呢……会觉得我烦吗?”
“怎么会,”她的话也没有停顿,“我也挺喜欢你的。”
身前的人的呼吸似乎重了一些,脚步仍然稳稳的。
“是……哪一种喜欢?”
“嗯……看你顺眼,呆在你身边觉得开心,会觉得认识了你很幸运。”
“……我也是。”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盯着他脖子上的一颗小痣,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不过呢,我觉得你只是好奇而已。无所谓了,这里距离京城也不远,打算什么和我告别?”
“不,才不是。”萧长离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话,又不好突然激动,只能弱弱地反驳,“我的好奇心已经被你第一次不告而别而扼杀了……记得吗?”
“哦,果然还记挂着这件事。”
“没……”
又沉默了一阵。
华浮生昏昏欲睡。
萧长离却觉得一些话要藏不住了:“你知道吗?人会恐惧不熟悉的事物,就像井底的蛙,习惯头顶那一片天,不晓得可以出去。你是掠过井口的飞鸟,若不是你,我不会知道外面的天地,不会知道我还能出来。我向往你,也有在改变自己……我知道你可能要走,去我到不了的地方,但我实在想留住你……能吗?”
身后长久地没有回应。
萧长离最后问了一个藏了很久的问题:“你还是选择离开吗?”
背后只有清浅的呼吸声有规律的撒在他的肩头。
没等到回答,萧长离便以为是默认,心情更沉重了一些。
心事重重地走了许久,他偏头,才意识到她已睡着。
松一口气的同时带着惆怅,萧长离然后默默地将她垂下来的另一只手抓住,稳稳当当地防止人滑下去。
真拿她没办法啊……
返程路上,终于有人来接。其实这些人更可能是忠于他的长姐,而非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动用。
萧长离对接应的人轻微摇头,示意其推开到周围警戒,同时忍不住地反思,她是不是还是想他回到该有的位置去。
事到如今,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平时疏于培养人手。
但是……可是……
回到住的地方,给她放好,换下外衣——中衣是不敢动的,打水净面擦手,整齐地盖上被子。
期间华浮生有短暂醒来过一次,看见是他,才再次闭眼躺好。
而萧长离,坐在床边,就着昏暗的烛火看了她许久。
他仍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使她停留。
多一瞬也好。
忍了又忍,最终他没有忍住,上手掐了一把熟睡之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