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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老乞丐 ...

  •   七杀竹林——浮碑台界林
      浮碑台地处西南,临近巴蜀。以七杀竹林为界,竹林外是蜀南地段,竹林内……自古至今,无人得知其所在。
      说是竹林,覆盖范围极广,幽林深篁、烟波浩淼簌簌作响,风急翻涌无边无垠……
      既称七杀,必处处杀机。
      有人曾试着探寻。竹海外围还算安全,只要踏入竹海深处,接天青碧,便连阳光都透不进去,一片昏暗。如无浮碑台准允,无人接引,便会踏入各种各样的恐怖杀阵。使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不慎便丢了小命,曝尸竹野。
      过了七杀竹林,才算真正进入了浮碑台。
      施家众人被浮碑台护着,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些银丝手套的围杀,又解决了几批奔着藏花贴来的恶徒。这才有惊无险的入了七杀竹林。
      仇云是看着他们进去,才现的身。
      扶着身旁一颗斑斑泪竹,竭力忍着内伤不适与臂膀上传来的锐痛。
      看着不远处再次浮起的滚滚烟尘,不禁咒骂道:“他娘的,这些臭鱼烂虾怎么杀不完。”
      上次遭那些银丝手套围攻,他受了不轻的伤。又一路隐身帮施家庄解决那些觊觎藏花贴的江湖人士,仇云早已不堪重负,现下不过是凭着意志力强撑。
      也不知他冥决司的帮手何时能到。
      不会当真要靠他撑到藏花会结束吧?真要等到那时候,哪怕那帮没良心的来了,也只配给他上坟了。
      远处树影晃动,遥遥逼近。
      仇云敛息,一个拧身上纵,两个脚尖便点在两根临近的竹子之间,打高处看着来人。不由苦着脸,这是天要亡他啊!
      来人绝非江湖杂鱼之流,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心中免不得生出一丝哀怨,感叹当人下属着实不容易啊!吐完胸中这口气,不得不认命般再次从怀中掏出面巾蒙上,准备再次投身战斗。

      虎啸堂的老大带着人,是一路追着施家来的。中途因着冥决司的事,不得不临时改了计划,分了些人出去,便耽误了些时候。
      没成想快到浮碑台了,才追上。
      如果让施家当真过了七杀竹林,那他之后再想夺贴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贺丘虎带着人,正打算加把劲追上去,将人在七杀竹林的外围解决喽。
      却突然从竹林中飞下一人,拦住去路。
      来人张口便是讥讽之言,看着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虎啸堂既然都做了这上不得台面的事,又何必蒙个面,自欺欺人呢?”

      贺丘虎这边确实也蒙了面,毕竟他虎啸堂在江湖也算的上一号。贺丘虎再糙一个汉子,也知道维护羽毛。
      至于冥决司的事情,纯属凑个热闹,众人都去抢,谁也说不出谁的不是。他不去抢,不就亏了。
      而且借着这件事也好转移众人视线,方便他这边暗度陈仓。
      可就这样,都能被认出?
      那只能说明来人对他虎啸堂甚为了解。可这个档口,又着实猜不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显然是帮着施家的。
      如今这个事态,帮着施家,那就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贺丘虎也懒得跟他废话。说多错多,还不如直接动手来的省事。
      “既然小兄弟执意拦路,打便是了。”
      仇云本想靠嘴皮子上的功夫,挑唆着贺丘虎与他一对一。哪成想,这个莽夫!居然聪明了一回,不按套路出牌。
      实在没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仇云的剑本是杀手的剑,是夺命的剑,他的剑极快,快的几乎眼前一花,便夺去了几人性命。
      贺丘虎这才反应过来,来人不一般。心下这才认真对待起来。一双铁护臂,当真如山中猛虎,威猛凶悍。仇云的剑划在护臂上,愣是震的受伤的那只臂膀一阵发麻。
      仇云甩了甩手,再次将剑握紧,重新拉了姿势,心中虽已演练了好几种杀人的方法。可以他现在的状况,能实施的却没几种。
      内伤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速度。
      看来只能冒险一博了!
      仇云故意漏了个破绽给贺丘虎,引他来攻,余光却瞄向身后一根斜插入土的粗竹。
      几十招之后,猛然转身。在身后的竹径上刷刷几剑,粗竹顺势爆开,劈成细锐锋条。
      一只脚发力踹在竹子根部,竹条整簇朝着他发力的方向倒下去。紧接着以一个极端诡异的身形避过竹枝,竹子借着韧性,被拉到极致后,猛然泄力。
      锐利的竹簇如同万箭齐发,瞬息回弹。
      一切发生的极快,待贺丘虎发现,已经来不及后撤了。锋利的竹条将他与冲上来的兄弟一并抽飞出去。身上、脸上满是红艳艳的血条,看起来甚为恐怖。
      要不是几个兄弟帮他挡了部分力道,或是那竹条恰巧戳中要害,这一记绝杀当真能要了他的命。
      这下算是彻底激怒了贺丘虎。
      待他站稳,一双怒目已然泛红。额上青筋暴起,将内力全部灌注于双臂,一个飞身跳起,猛地将带着汹涌内力的一拳砸向仇云。
      看着迎空而来的一拳,仇云知是躲不过了,臂膀上的伤已然裂开,隐隐感觉似在淌血。
      人是整个被轰飞出去的,愣是滑出去三四米,直到撞见身后的竹子。
      也尝试了一把被回弹的滋味。
      可却没有贺丘虎那么幸运,有人帮忙分担力度。
      加之本身伤重,竟被一下抽昏了过去。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仇云,贺丘虎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一双铁臂再次抬起……

      忽地,一根长棍破风而来,势如破竹。
      贺丘虎下意识警觉到危险。
      果然……
      长棍于他身周画了个弧线,不止将他周围的兄弟一一撂倒,最后竟去势不减,朝着贺丘虎去了。
      贺丘虎忙用一双铁臂去挡。
      刚刚还连剑都刺不动的铁臂,此刻却好似泻了气力,被那棍子的力道生生带出半米。整个人屁股朝后,直直的摔了出去。
      砸在地上,如同仇云般,再没爬起来。
      没一会儿,一双破旧的草鞋,出现在贺丘虎视线里。然后是一只脏兮兮黑不溜秋的手,捡起掉落在他身前的棍子。
      草鞋的主人道:“小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
      ————————————————————————————————
      光,一缕一缕的透过睫毛的缝隙射进来,明晃晃的,让人不想睁开眼睛都不行。
      仇云感觉很累,眼皮很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瓦蓝蓝的天空,飘着几多白云,纯净的想让人感悟人生。
      可浑身上下传来的痛,又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四肢没动,整个人却在动。手脚处更是不知道被什么摩擦着,有些灼热,能听到唰唰的响动。
      动了动眼珠,废了好大的劲儿,他才看清四周的情况。
      他正被人搭在一个简陋的草蔑筏子上,拖拽着前行。身上的各处伤口似乎也重新包扎过。
      至于灼热感……
      四肢过于修长,拖拽他的筏子又短小,便有一部分留在外面,跟地面紧密接触着。
      怪不得热辣辣的,还有点疼,再被拖下去都要磨破皮了。
      “喂……”
      刚一张口,嗓子干的便似黏住了。
      前面拖着他的人,听到动静停了下来。
      一个略微暗哑粗糙的声音响起,似是十分高兴,“呦,醒啦!看来阎王不收你小子啊。”
      人蹲到仇云面前,仇云才看清,那是一个老乞丐,面上乌漆麻黑的只能看出大概五官,头发零乱的能直接给鸟类抱窝。
      呲着一口牙,正嘿嘿冲他乐。
      仇云心道,牙到挺白。
      老乞丐将手里拖拽的绳子随意撇开,“怎么着,感觉如何?要我说年纪轻底子厚,应该问题不大。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吧,也不好总麻烦我老人家拖拽着你。”
      仇云侧身,勉力从筏子上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才算站稳。
      下意识的摸他腰间吃饭的家伙事,一蹙眉,就听老乞丐道:“在找这个吧。”顺手将剑抛给仇云。
      仇云接了剑,道了声谢。
      可因为嗓子发干,又没力气,说话都是断续的,“前辈,相救之恩,在下铭感五内。以后定当,咳咳……结草衔环……”
      老乞丐一摆手打住,拿棍子戳了戳他胸口,“少说些没用的,要报恩就来点实际的。”
      “咳咳……”仇云被戳的一阵轻咳。
      仇云当杀手多年,早不是随意相信别人的年纪。
      在这个江湖中,什么救死扶伤,恩情大义,看得多了便知晓大都不堪一击。但是面对那些拐弯抹角,说不定什么时候算计你的人,反而这种直来直去的让他放心。
      他没来由的对这老乞丐升起一丝好感。
      何况……
      这老家伙能在贺丘虎手中救下他,定然也不简单。
      将剑插回后腰,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伤重,略显得狼狈了几分。
      “行啊,说吧,想让小爷,怎么报?”
      老乞丐晃着一口大白牙,笑得越发开心,斜身杵着棍子,“怎么着也点先请我老人家吃顿好的吧!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酒!”
      酒自然是好东西,仇云出任务,也是好久没碰了,自然也馋。
      可是……
      他看了一眼四周。景致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仇云实在不知去哪里能弄酒。
      老乞丐似看出他的意思,道:“若当真有诚心请客,就跟我来。这世道,有银子,难道还愁买不到好酒。”
      说着边带路边继续念叨,“快跟上,老人家我都闻到酒香了。”

      那老头确实鼻子好使,闻到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才走没多久,大概也就一里多路,绕过一片荒凉土丘,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仇云都惊了。
      那是一个城镇,虽夜色已近,确仍人流往来熙攘繁盛,市井叫卖不绝于耳,其中确实不乏掺杂着酒饭香气。
      城内不远处甚至可以看到一处明显建筑,高耸入云,奢华堪比京中大镇。更让仇云吃惊的是,有不少武林人士,在城中佩剑而行。
      问题是在他印象中靠近浮碑台的地界,七杀竹林外,附近百里不曾有过如此城镇。
      那么,这城镇是哪?难不成是凭白用妖术变出来的不成?那老乞丐莫不是妖怪吧。
      老乞丐见他不动,又神色怪异的瞅着自己,顺手就打了他一棍子,一脸嫌弃地指着镇前的牌坊上道:“真是乡下来的小子,没见过世面,看见没?浮碑台!”
      仇云被打的“嘶……”了一声,抬头就看见,那奢华的牌坊上斗大的三个字,满眼震惊,“这是浮碑台?”
      浮碑台界内,很少有人进入。浮碑藏花会更是二十年一届,以他的年纪不可能参加过,不知道显然再正常不过。
      他刚刚一直以为老乞丐拖着他是往回走,没想到老乞丐竟是把他拖进了七杀竹林。
      过了七杀竹林,竟毫发无失。
      仇云看老乞丐的眼神越发难解。
      “老头,你到底是谁?”
      老乞丐白了他一眼,“是谁?你恩人!赶紧的,说了请喝酒,还罗里吧嗦的,半天不动。怎么,想要反悔不成?”
      仇云被他噎的不知说什么,只好老实跟着进了城。

      这老头可当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打定了注意要狠狠敲他一笔,在城里选了个再奢华不过的酒家。
      仇云看着那飞檐雕角,绿瓦青椽,耳边还能隐约听见楼内莺歌燕舞之声。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钱袋。
      迈入酒家的步子,似乎沉重了不少。
      老乞丐确像到了自家似的,一屁股坐下,就喊小二上酒,还点了最贵的。
      仇云坐在他旁边都觉得肉疼,这救命之恩报的,还不如叫他去杀人来的痛快。
      老乞丐看仇云脸都快纠结到一块了,似乎终于良心发现,不忍坑孩子钱,“瞅瞅你那个铁公鸡的样子,我又吃不穷你。你若是实在心疼钱财,等会儿咱们找别人付账就是了。”
      “这还能找别人付账?”仇云说完又想了想老乞丐的性子,应是玩笑之言,“算了算了,本就是我要报恩,再贵能贵哪里去,还是我来吧。”
      仇云满心想着破财便破财吧,眼一闭,心一横的事。可当他见对面一桌客人结账的时候,这个想法立时就烟消云散了。
      惊叫道:“这地方是吃饭?还是吃人啊!一桌饭百两银子?”
      仇云这回是真长见识了,他冥决司也不穷,何至于到此,他便好像穷的跟这老乞丐一样,能去要饭了。
      只好觍着脸又道:“老头,你刚刚说的,找别人付账可是真的?”
      老乞丐嘿嘿一笑,一脸的阴险狡诈,“自然,以前不好说,藏花会期间,冤大头可多着呢。”
      仇云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听老头的意思,两只眼睛立时也闪烁着坑人的光芒“怎么说?”
      老头看他那副奸险的样子,知是同道中人,也乐意给他解释,“看到这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了吗?他们来浮碑台自然想换些好东西,若是手中没有什么看家的宝贝,那就只能砸钱。既然要砸钱,身上必然带着不少银钱。”
      仇云似乎领会了老头的意思,“您是说,讹他们来给咱们付账?”
      老头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讹个屁,你就不能说好听点,那叫请客。”
      仇云捂着脑袋,呲牙咧嘴道:“你说的轻松,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哪里那么好讹……不是,好请客。”
      老头嫌恶的看了仇云一眼,“你小子是不是连带脑子也伤了。你不会用点计策。”
      说着酒家门口正好有人走进来,老头眼神一动,朝仇云努了努嘴,暗示道:“这不,请客的来了。”
      仇云朝那边瞥去,就见几个穿着儒衫的公子进门。面上倒是文弱儒雅的很,但不知为何却莫名带着一种挥金如土的气质。
      将两种本身矛盾的气质,扭曲的结合在一处,这特征不要太明显。
      正是他之前在夜半见过一次的商洛寒子,只是当时可不止他们一派,应该还有万和山庄和琉璃堂。
      果不其然,万和山庄的人紧随其后,只是没有琉璃堂那些姑娘的踪影。
      眼睛还留在来人身上观察,仇云开口道:“喂,老头,他们人可不少。”
      老乞丐完全无视仇云的提醒。
      “看我的。”说着摸起桌上小二刚端上来的酒壶,就着壶口喝了好几口,又倒出些,掸在身上。这才站起身,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然后……
      一个没站稳晃将出去,便踩在了正巧路过的某人脚上。
      就听一声嚎叫,响彻整个酒家,连鼓乐之声都遮过了。
      仇云一边鄙夷老乞丐招数老套。一边下意识同情被踩的人。这老头是下了多狠的力气?
      这一下子想不骨折,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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