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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幼稚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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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一阵空调凉风吹过,祁暮鼻子一痒,忍不住扭过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谢宏业放下瓷碗,眉头一拧,嘴巴动了动,可她话还没出口,祁暮就先举起双手作认罪状:“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洗澡换衣服,你不许骂我!!”
谢宏业:“......”行,都会先发制人了。
祁暮把袋子里最后几样东西都掏出来,打开盖子,按包装大小一个个码在谢宏业眼下,说:“你看你要吃哪个,这几个有点冷了,要吃得转转,微波炉在那里,你自己玩,吃好了碗就放这里,等我洗好澡出来我会收拾的。”
谢宏业颔首应道:“行了,我知道,你快去洗吧。”
“啊,还有,啊啊阿嚏...”祁暮偏过头又打了个喷嚏。
“祁暮,我数一二三,要是我数到三你还在这里,我的谢家拳就要长眼睛了,”谢宏业转了转手腕,捏起了拳头,“一...二...”
祁暮眼睛瞪得滚圆,没等谢宏业的“三”出口,一抹残影飞过,厨房里就只剩下谢宏业一个人了。
谢宏业无奈摇头,傻孩子。
祁暮冲了个战斗澡,他擦着头发快步出来,就看到谢宏业支着右胳膊,坐在高脚凳上一动不动,她右手上的筷子还夹着个咬了一半的炸肉圆,等他走近才发现,谢宏业正用左手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打着字,大拇指在屏幕上划拉得飞快。
借处理工作的机会,偷看过谢宏业联系人和聊天记录的祁暮,暂时没发现手机那头有人撬他墙角,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降低戒心,因为撬走谢宏业的是工作,他的小谢师傅可是一个自愿007的超级工作狂啊。
祁暮走进厨房,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自己买的烧饼,丢进盘子里给微波炉加热,然后又去冰箱拿了瓶冰镇鲜奶,牛奶是大瓶装950毫升的,一顿喝不完,得倒进杯子里喝,等烧饼热好,祁暮就拖着高脚凳在谢宏业对面坐下,开始吃,而这期间谢宏业都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
祁暮屈指叩响了桌面,不满道:“谢宏业小朋友,放下你的手机,吃饭就好好吃,一边吃一边玩像什么样子!”
“嗯,等下就好。”谢宏业随口敷衍道。
祁暮啃了一口烧饼,再次叩响桌面:“谢宏业,你的炸肉圆要掉下来了!”
“哦,知道了。”谢宏业手动了动,把炸肉圆送进嘴里缓缓咀嚼,但她的眼睛全程都黏在手机屏幕上,没有片刻的分离。
那半个丸子吃完,谢宏业要去夹第三个,碗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一筷子下去正好戳在了中心,都不用眼睛看,就能把丸子夹起来。
她张开嘴,丸子顺着既定路线向她靠近,但听对面一阵骚动,谢宏业的筷子连手一起被人抓住,待她终于吝啬地分去了一点点目光,便看到她的丸子消失在了某个人的嘴里。
祁暮只用一口就把丸子整个吞进口中,腮帮子鼓得大大的。
谢宏业一愣,清冷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可思议:“你在干什么?”
祁暮这一口塞得太猛太满,他嚼得很费劲,灌了大半杯牛奶,才把炸丸子顺下去。
缓过气后,他才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在抢你的炸肉圆啊,这不是很明显!”
谢宏业很是无语:“我看见了,这是结果。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炸肉圆,你要吃那里还有很多,为什么非要抢我的?”
祁暮拿了张纸擦了擦嘴巴,义正严词道:“因为你不好好吃饭啊!”
谢宏业:“?”
他重重点头,道:“不好好吃饭的人,食物被别人抢走,那不是很合理嘛,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这叫弱肉强食!”
谢宏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祁暮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瞪过去:“怎样,不服来咬我啊!!”
“谁要咬你,我可不属狗。行了,我不看手机了,好好吃饭,这样你满意了吧?”谢宏业终于舍得放下了手机,她摇了摇头,低笑出声,“这么大了还抢人东西吃,还弱肉强食,就属你歪理最多,也不知道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一出一出的全是戏。”
装的都是你啊,这还用问,祁暮在心里回道。
谢宏业把空了的碗往祁暮面前一推:“你吃掉我一个炸肉圆,是不是得赔我一个?”
祁暮脑袋一撇:“不!”
“不?”
“昂!”他说,“今天的炸肉圆份额已经用完了,还要吃,明天再来!”
谢宏业:“......”
“没有炸肉圆,但其他的有,”祁暮给谢宏业续了一碗黑鱼汤,说,“吃这个,多吃点对身体好,炸肉圆太油了,你得少吃,反正都是你的,又不会跑,等你好了你想怎么炫就怎么炫,我绝对不拦。”
谢宏业喝了一口汤,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说:“炸肉圆倒是不会跑,但是有个幼稚鬼会跟我抢,我现在要是不吃,过两天应该连渣都捞不到了。看来我只能下次再去找顾阿姨了,我会告诉她,她给我做的炸肉圆,都被一个叫祁暮的家伙抢走了,我只吃到了两个。”
祁暮被她这话一噎,耳朵都烧了起来:“行行行,给你吃,不就是一个炸肉圆嘛,真是的,太讨厌了小谢师傅。”他放下啃了一半的烧饼,还真的就只给夹了一个丸子拿去微波炉热。
谢宏业抿唇直乐,真可爱。
丸子热好,祁暮坐下继续啃他的烧饼。
谢宏业问:“你怎么不吃菜,光吃饼就够了吗?”
祁暮费劲咬下一口,然后摇头,含糊着说:“你吃你的,这都是人家给你做的,我吃我的烧饼就够了,而且现在很晚了,我得少吃点,保持身材。”
谢宏业放下筷子,一手支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祁暮。
祁暮被她看得全身发毛:“你干嘛这样看我?”
谢宏业说:“我在想象你发胖的样子。”
祁暮立马在她眼前雨刮器式夸张挥手:“不许想,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看到我发福的!!”
“哦,”谢宏业夹了一只奥尔良烤翅放进祁暮的装烧饼的盘子里,说,“你的五官很标志,就算胖一点也不会丑到哪去,而且我觉得,圆滚滚的祁暮好像也挺可爱的。”
这下换祁暮一脸惊讶了,脸上飞起一片薄红:“小谢师傅你?”
“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我可吃不完,帮忙分担一下,可不能光我一个人胖,你也得负责一半。”
“好吧,既然是你主动要求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忙吧。”祁暮嘴角高高翘起,乐不可支地加入了消灭豪华病号餐的队伍中。
他一边吃一边傻笑,小谢师傅夸他五官标志耶,嘿嘿嘿,嘿嘿嘿,所以她肯定是喜欢他这张脸的是吧!
谢宏业:?
她心道,这孩子果然是做美食博主的料,吃饭吃着吃着还能笑开花。
吃上了美味的食物,祁暮就对他的烧饼极度嫌弃:“要不是不能浪费食物,这玩意儿就该出现在垃圾桶,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只买了两个。”
谢宏业很好奇:“这么难吃吗?你在哪儿买的,说一下地址,好让我避个雷。”
“就李家巷外面,”祁暮解释道,“不是先前下雨的嘛,我没带雨衣,正好路边有便利店,我就去买雨衣顺便避个雨,然后便利店旁边就是这家烧饼店,他的店名很牛逼的,叫祁状元烧饼,我一看,多吉利的名字啊,想说他家烧饼肯定也会很好吃,所以我就去买了,也还好因为老板在搞卫生打烊,就剩最后两个,我就都要了。”
他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说:“得亏就只剩两个,将就将就也能吃下去,不然我可能就要捂着良心浪费食物了,真是过分,起那么好的名字,结果就卖这玩意儿,还祁状元呢,跟他共用一个姓,我都觉得丢人!!”
谢宏业眸中带笑,又给祁暮夹了一块老大的红烧肉:“实在吃不下去就别吃了,把食物做这么难吃才是真正的浪费食物。”
“能吃的,配菜吃没问题。”祁暮还是摇头拒绝。
吃掉那块老大的红烧肉后,他胆子都大了,还笑眯眯地调侃起了谢宏业:“至少比你家小老头的黑暗料理好,加柠檬汁的面,咦,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而你居然可以吃他做的东西长这么大,真是太神奇了,我们小谢师傅一看就骨骼惊奇,不是凡夫俗子!”
谢宏业向他飞去了眼刀,还是原来熟悉的配方。
但祁暮已经不一样了,谢宏业的眼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伤害力,他夸张地演上了无实物表演,嘴巴里还配了音:“歘歘歘,咻咻咻,看我,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哟西,接到了!”
谢宏业:“......”
于是祁暮的盘子里又多了一块红烧肉,谢宏业说:“多吃点肉吧,傻孩子,吃肉可以长脑子。”
祁暮疑惑:“谁说的,吃肉长脑子?我怎么没听过?”
谢宏业面不改色道:“谢宏业说的。”
“哦哦哦,我们家小谢师傅说的呀,好的好的好的~”祁暮乖乖坐了回来,夹起那块肉缓缓送入口中,他眯着眼,做出享受的样子,“嗯~哦依稀~小谢师傅给我夹的,就是好吃!!”
谢宏业:“......”
又吃了几口菜,祁暮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地跳了起来:“红烧肉还真的长脑子,我差点就给忘了一件事了!要是那个跟着我的衣服一起下水洗了,小谢师傅就该把我也丢进洗衣机滚一滚了!”
谢宏业眉头一挑:“什么?”
祁暮蹭蹭蹭跑开,蹭蹭蹭又跑回来,他对谢宏业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谢宏业虽不明觉厉,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右手。
他又说:“手摊开。”
谢宏业手心朝上,打开了她的手,随后一枚红色的福袋落入了她的掌心。
谢宏业惊喜道:“这是我的护身符!”
“嗯!”祁暮下巴一扬,满脸骄傲,“我去帮你把护身符拿回来啦,开不开心!!”
“开心,谢谢。”谢宏业将护身符翻来覆去仔细查看,“你在哪里找到的?”
说到这个,祁暮可来劲了:“小谢师傅你知道昨晚大家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怎么说?”
祁暮喝了一口牛奶润了润嗓子,尔后开始了他的表演,他煞有其事地比划开,好似他就是当事人,哦,对,他也是当事人,当事扳手,他说:“不是有天你说护身符找不到了,还发了朋友圈的吗,其实它掉在了团子家里,团子妈妈在团子的玩具里找到的。也就是这么巧,团子妈妈要找你把它还给你的时候,发现大家伙也在到处找你,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你,后来团子爸爸就出了主意,组织了小区里的汪汪队,说让毛孩子们都来闻一闻护身符上面的味道,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找到你,结果别说,还真让他们成功了!嘿,这不就是团子说的,汪汪队立大功嘛!!”
谢宏业把护身符攥进手心里,眸光微动,轻声重复道:“嗯,汪汪队立大功。”她以为大家找到她是凑巧,没想到当时情况竟是这样劳师动众,尽管祁暮的转述很是有趣,但她知道,这过程一定很不容易,大家是真的很在意她,她也是真的好感动。
“也得亏就在李家巷,离他们不远,不然就靠业余的汪汪队,哪能找得到你,也就是这么巧,护身符让团子妈妈看到,哎,小谢师傅,你说,是不是护身符在保佑你啊,就是它主动跑出来,被团子妈妈看到,团子爸爸才想了这个办法,最后找到你的又是团子家来福带的队,这一系列的发生好神奇啊是不是!!”
祁暮分析得头头是道,谢宏业也很配合他,听得很认真,末了还应道:“嗯,我也这么觉得很神奇,这可是我爸上京花了五千块请回来的呢,看来这钱花得很值。”
“什么!五千块?!”祁暮不可思议地指着护身符,“它身价值五千?”
“是的,我爸说是请的得道高僧念的经,香油钱添了五千多。”
祁暮啧啧道:“也该五千,五千能救你一命,确实很值,改天我也去请一个回来,我仇家那么多,还是很需要的,我可能需要请两个。”
谢宏业:“......”
他嘟嘟囔囔着:“不,两个也不够,得十个,我得戴十个在身上,十个才能护我这辈子平平安安...”
谢宏业:“......”
吵吵闹闹下,这顿饭一不小心就吃到了凌晨一点。
吃饱喝足,祁暮开始收拾战场,谢宏业想帮忙,他都不肯,好在身为一个讨厌洗碗的年轻人,他家自然是有洗碗机的,所以只要收拾一下残羹剩菜和垃圾就好了,事情并不多。
谢宏业就在旁边站着,看他收拾,顺便消消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对了,你说你去废品站,你去那里做什么?”
忽然提到这个,祁暮手下动作一顿,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闷闷地回道:“我去找你的钥匙了。”
“找钥匙?这怎么找得到,不是说我会回去找开锁师傅来开的吗?”
祁暮定定看着她,说:“我找到了。”
他洗过了手,抽了纸擦干,然后来到谢宏业面前,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串东西,赫然就是谢宏业家的大门钥匙,上面坠着她的挂件,虽然有点脏,但确实是她的没错。
谢宏业接过那串钥匙,又问:“可是怎么只有家里的钥匙,车钥匙呢,不是串在一起的吗?”
“你的车送去修车铺了,钥匙也留在那里了,说好过两天修好了我再去骑回来。”
“这样啊,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把地址给我。我不能再麻烦你了,这些事应该我自己去做的,你我无亲无故,可你却帮了这么多,虽然一句谢谢无法抵消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声,谢谢你,祁暮,真的谢谢。”
祁暮眉间拧出了川字型,几分钟前还高高扬起的唇角,也垂了下来:“不要跟我说谢谢,我不是为了你这一句‘谢谢’来帮你的,这都是我愿意做的,你应该知道的,谢宏业,我...”
“嗯,一码归一码,”谢宏业打断了他的话,她偏头把玩着自己的钥匙串,“既然有了钥匙,我也该回去了,占了你的床一天,总算可以还给你了,睡沙发不舒服吧,你可以去床上好好睡一觉了。这么多天,没有在自己的床上睡过觉,你应该也很想念它了吧。”
“啊?你说什么?你,你现在就要走了吗?这都多晚了,不许你走,外面多危险,还刚下过雨!!”祁暮一步蹿到厨房门口,展开双臂,堵住出去的路,“早知道我就不把钥匙还给你了,亏我还纠结了半天,想说不能跟你说谎的,早知道你这么快就要走,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的!要是,要是你觉得回去睡更舒服,那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别这样,祁暮。”谢宏业上前一步,“我们该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了,说起来,我还没恭喜你呢,你终于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祁暮慌张地把自己的唇瓣都咬白了,用那双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谢宏业:“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跟你在一起,没有你在,我会睡不着的,所以不要走,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