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立方小时（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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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立案。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江许还在跟秋蝉打电话，身后跟着常夏。他把回执单拍了过去，跟那头嘱咐着：“对，赶紧发博澄清——辛苦你了，好。”
段来意骑着江许的自行车，也不知在红蓝警灯闪烁的自动伸缩门外停了多久。见到他出来后，一双眼明星似得亮着，冲他招手喊道，“这儿——江许！”
“队长……”
“没事，不用害怕。反而是他们该惶恐，才放出证据，我们就晒回执，网友也不会那么着急下判断，没事的。”他拍了拍常夏的肩膀安慰，“我给你打个车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乱想。”
“队长，我没住的地方了。”
江许一顿，“什么意思？”
“我把房子退了。”他挠了挠脸，视线移开，“攒钱来着。”
“那你这段时间住哪儿？”
“酒店。”常夏异常乖巧地回答着：“但是你刚才也看见了，我没钱了。”
江许顿时头疼起来。
“队长……”
“知道了知道了。”他打住，“跟我住一晚，明天再说。”
他笑得有些呆呆的，“好。”
“怎么样？”
“警察说有点难，因为交易都是在线下进行的。不过好在证据比较全面，各种银行流水的记录他都有，立了案，已经通知那边的同志准备抓人了。”
“不是。”段来意摇头，视线只落在他身上，“我是说你，怎么样？”
“我？”
“对，你。”
“我没事。”
“好。”他拍了拍后车座，“走，我带你回家。”
“队长。”
“我给你叫车，你在楼下等会儿。”
“你不跟我一起吗？”
“两个人贵。”
常夏的嘴角向下撇了撇，“好吧。”
“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送走了他，江许下巴微抬，“走吧。”
“呵，真是想不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掉了个头，段来意玩笑似地说着。江许没说什么，坐到后车座上，“走吧。”
“他也太傻了。”
“你知道了？”
“都报警了，我要在不知道，那还能知道什么。”
江许抓住车后座，“网上现在怎么说？”
“开始做公关解释的时候，大众还是有一些议论的。等待会儿晒了回执，应该就没什么了。”他回答着，“还好黄老师谨慎，跟我们说了那些话。不然真要等这黑锅落下来，他才说不清呢。”
“嗯。”
话虽如此，但江许知道，难的才开始。
首先这笔钱是常夏用线下的方式拿给新娱的，在网络上，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加过微信。对方显然也是比较谨慎的，从来没有跟他在电话里谈过交易的事儿，这就导致他们的证据不是特别完善，没有办法完全确定这笔钱是因为什么交给对方的。
新娱完全可以硬着头皮不承认这件事，诈骗的罪名自然不成。
而另一问题，抄袭事件，那就更加棘手了。因为江许的副歌确实是经过常夏嘴里传出去的，宋词不认，掰扯到法庭上更讲不清。何况音乐的抄袭鉴定还要送去专业部门审查，然后在走司法机关。这中间不知道要捣腾多少时间，而等到那时候，网络上的热度也早过去了。
显然，新娱就是要跟他们耗，要跟他们赖。大不了到时候改个公司名，完全不会收到一丝影响。
“困了？”
“有点。”
“吃饭没？”
江许想了想，吃了中午那顿，下午一路都在找常夏，似乎确实没有机会吃饭。刚才又一直在警察局里做笔录，他要是不提自己还真会忘了这回事儿。
但都这个点儿了，也没有吃饭的必要了。摸了摸肚子，江许回答：“不饿，回家吧。”
段来意嗯了声，前面路口右转，带他拐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你有什么东西要买？”
段来意把车停到一边，“没。”
“只是带你来吃饭，仅此而已。”
“……”江许说：“我不饿。”
“我饿。”
一碗关东煮、两碗盒饭，鸡腿、面包、牛奶，段来意买了一大堆回来，铺在他面前，“看看，有没有讨厌的。”
“我真的不是很饿。”
“怎么？你要减肥啊？”段来意扫了他那身板一眼，无语地把盖浇饭拆开，推到他面前，“得了，少跟风学网上那一套。茄子肉末，没放青椒，赶紧吃。”
“我——”
“赶紧吃。”段来意打断他，又拆了一瓶草莓牛奶，吸管对着江许，推过去，“不是说自己困吗？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家，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
江许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眉心轻拧，在色香味俱全的盖浇饭上看了看，问：“确定没有青椒吧。”
“确定，十分确定，万分确定。你今天要是能在这碗饭里吃到一粒青椒，我给你当牛做马一整天。”
江许这才放心。
段来意吃得不怎么快，勺子刚扒拉两口饭，就去把关东煮里的丸子夹起来，放到他碗里，“鱼丸没陷的，你先吃。”
江许刚抬起手想换一下动作，段来意又说：“那两个太热了，放一会儿再吃。不然溅的哪里都是的，烫嘴。”
江许：“。。。不是，我……”
段来意熟练的把手帕纸抽出来，抖开，递过来。
江许：“。”
这时候要说自己只是想抬抬胳膊，似乎是有些不合适。
又吃了两口饭，段来意把稍微凉了一些的鸡腿袋子撕开，用筷子将上面的鸡皮撕下来，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开始熟练的把肉撕成条状，放到他碗边。
“还是奥尔良味的。”
“哦，谢谢。”
“要不要在吃个鸡翅？”
江许看着碗里满满的一盆，“暂时不用了。”
“好。”段来意点点头，“喝点奶。”
相比于他好像抢食一样速度，江许的吃相则斯文很多。水萝卜的味道依旧鲜嫩，鸡肉紧实，稍微置放一些时间的肉丸包裹着里面鲜美的汁水，不知不觉间，半碗饭就下了肚子。
段来意出去了趟，没一会儿，拎着个加热袋回来。江许咽下嘴里的米饭，双唇油亮亮的，像是涂了层口脂，问：“你没吃饱？”
“给你的，最后两根鸡翅。”
江许下意识向桌面看去，那里只有鸡腿的袋子，并没有他回答的鸡翅，说不是特意去买的，没人会相信。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握着筷子的手收紧着，说：“我没说非要吃，不用特地再去买。”
段来意摇头，“你吃就是了。”
“其他的不用管。”
“……”
“香辣味道的。”他说着，将袋子撕开，搁置到一旁散温。右侧，是便利店贴着白色字符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昏黄路灯下的行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段来意忽然一下笑了，“唉，江许，你还记得大二那年吗？那个时候咱们的钱全拿去投资乐队了，特别穷，我们俩，就刚参加完大学生音乐节那次。”
“那次不是车票买晚了吗，咱俩就坐在火车站大门口等。我问你饿不饿，你也跟现在一样说不饿。然后我说给你变个魔术。”
他的手掌合上，卖关子一样搓着，表情带这些卖翘的神秘，又格外放松和怀念，说：“我说巴啦啦能量，乌卡拉卡——”
他把手伸到江许面前，长眉轻轻挑着，示意着动了动手背。江许叹了口气，意外的，没有出声训斥他幼稚，而是轻轻拍了下。
“‘段来意变身’。”
“铛铛铛——”
他张开手，什么也没有，两个人都笑了。段来意撑在桌子上，一副老年人在夕阳下回忆往昔的样子，
“我变出了一袋泡面，2块钱一袋的红烧牛肉面。然后我们进了站，用火车站的热水冲了泡面。万幸当时你身上还带着双铁筷子，然后咱俩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你说头一次感觉这破方便面好吃，连里面的碎葱叶子都变得跟红烧肉一样香，但我还是喜欢把上面的葱叶尽可能的多晃掉一些。最后我们连汤都喝得干净，一点不落。”
如果说人生有什么是会随着时间渐渐忘却的，那么加入立方小时的那两年，绝对可以说是江许人生中最无法磨灭的、刻骨铭心的一笔。
他永远记得那个冰冷的候车室，惨白的灯光，冰雕一样的候车椅。角落里躺在麻袋上睡觉的中年大叔，靠在奶奶腿上的，辫子凌乱的小女孩。
——还有他依靠着的段来意，依靠着的那个足以温暖整个凛冬的炙热怀抱。
苦难好像有着把美好衬托的更加美好的能力，时光更会覆盖上一层柔光滤镜。让江许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掏出来感慨，为什么会这么好，这么温暖。
为什么开到35度的空调就是和当时的温度不一样，亮了满夜的屋头灯也照不开耳边嗡嗡的鸣叫。
“还好，现在还没到冬天。”他露出一个轻轻地笑，柔软的白色发丝被便利店里中温暖的橙光笼罩，“现在还不冷。”
一切都在此刻拨云见雾。
“啊啊啊，说到这里还真是感慨万千呀！”段来意照例将鸡翅上的鸡皮撕下，把肉撕掉放给江许，“快吃吧，在等下去就该凉了。”
“……嗯。”
……
十点半左右到家，江许给他捎带了份盒饭。趁着人在客厅的时候，他去把自己屋里收拾了他。
换洗的床单还没干，他探出身体问：“床单昨天换的，没事吧？”
“没事的队长。”
“不嫌弃就行。”
段来意正准备去洗澡，闻言脚步顿住，“啥？”
他还有点没怎么理解这段话的意思，问江许：“什么意思？他不是睡沙发吗？”
“他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不是？为什么？？”
“他睡觉不踏实。”江许说：“沙发太小。去年来我这住的时候，脑袋磕了一个角。”
“那他可以睡地板啊，地板大。”段来意说着，就要把手上的换洗衣物放到一边，“我给你收拾。”
“得了。这个天睡地板，你也真能想。”
“那让他去我屋里，我睡觉踏实。”
眉心轻拧，“你……”
“不用客气，这就是我的好客之道。”
“随便你，冻感冒我可不管。”
“不行，你不能不管。”
“没人逼你让房间，你——”
“我不管，我不管。”他无赖地打断了江许的话，“我现在可是你队友，你必须对我负责。我要是感冒了，就只能请假。到时候咱们队里没有贝斯，那还有什么灵魂，排练还怎么继续。我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影响整个队伍的排练进度，队长，队长——你要对我负责，队长——”
江许被他烦的没有办法，“够了！”
“你想干什么？”
段来意一副诡计得逞的幼稚模样，装模作样扭扭捏捏地说：“为了表示一下对队友的关怀和做队长的责任心，你怎么说也得给我加床被子吧。”
他眼皮眨眨：“客厅漏风，好冷哦~”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立方小时（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