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1章 蓝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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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聚贤楼已是晌午时分，吃完午饭虎子说去打听消息，李玉章只好要了三个房间，与凌璟各自回房休息。
李玉章放下包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除去，为还没复原的脸上药。从进凌鹫国，掉下悬崖，遇见老和尚，到百合楼的虎口脱险……他的身心就没一天放松过，好不容易有张舒服的床，他突然觉得其实幸福很简单。饿的时候有饭吃，渴的时候有水喝，累的时候可以有床躺……寂寞的时候有人陪，人生不过如此。
想到有人陪，他忍住住侧头望着内墙，墙的那边住着凌璟，那个对他怀着依恋、全心信任的孩子，哎……真是一团乱麻。这段时间，琳达与凌璟两个人交替出现在脑海里，将李玉章搅得心烦意乱，最后干脆什么都不想，放松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 ……
李玉章惊慌的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虚无，欣喜的看见前面有道蓝色的门，不知道为何突然心慌的厉害，他走上前握住门把，发现自己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
他吃惊的低头看着自己四十二码的大脚与结实的腿，高兴的想：难道我又穿回去了？不对，这里一片虚无，该不会灵魂出窍吧？！这么一想，李玉章惊出一身冷汗，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不管到了天堂还是到了地狱，总归是要面对。
一用力，本以为沉重的门轻巧的被打开，李玉章环视着门里的风景，愕然的发现正是他美国的家，此处正是他与琳达的卧房，他怀念的抚摸着白色的书桌，桌上还放着琳达没读完的书《豁达的爱》。
天蓝色的窗帘轻扬，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明媚的艳阳天，李玉章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记起这个房间里的回忆，那是他曾经的幸福。
“亲爱的——”
低声的呼唤让李玉章一震，他僵硬的转过身，望着坐在床上微笑的女子，一股难以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也许是狂喜到极致后的平静，又也许是绝望到没有期望后的安然，他没有立刻奔过去拥抱她，也没有大叫着她的名字疯狂的吻她，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你怎么了？”琳达穿着浴袍，俏丽的短发带着湿意，她起身走到李玉章面前，亲昵的揽着他脖子，亲吻着他的颈项，低喃：“有没有想我？”
熟悉的感觉，安心的温度，这是他多少次在梦里的奢望，李玉章紧紧抱着琳达，将头埋进她衣领，嗅着柠檬的香味，哽咽的说道：“有，每天都想。”
李玉章才说完，惊讶的发现怀里的琳达渐渐变成一具白骨，漂亮的紫瞳被空洞洞的两个窟窿所代替，性感的嘴除了剩下两排阴森森的牙齿外，别无他物。
骨骼在李玉章怀里辗转着，大转子骨与小转子骨轻轻摩擦着，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只见她砸吧砸吧了几下牙齿，语言流畅的说道：“亲爱的，你还爱我吗？”
李玉章咽了口唾沫，忍着本能的恐惧，不自然的说道：“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
“呵呵。”
琳达发出咯咯的笑声，如果上下牙的碰撞能称得上笑的话，那么她确实笑了，她用鸡爪子般的手抚摸着李玉章的脸颊，用一种咏叹般的语气说道：“不要被自己的誓言束缚了，你现在明明就很害怕。你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质疑，你的心已经动摇了。”
“琳达！”李玉章傻愣愣的看着面前这具骨骼，尽管它失去了美丽的躯壳但它还是琳达，那个理智聪慧的女子。
“嘘，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琳达以她恶作剧时特用的天真语气说道：“你寂寞了，遇上了凌璟，他有一双跟我一样紫色的美丽的眼睛，你动心了，可又觉得对不起我，于是只好逃避。你害怕他没有你无法生存，他需要你，所以你拼命学医术寻找治好凌璟的办法，因为只有治好他，你才能放心离开。”
“琳达，对不起。我对凌璟……只是怜惜。”琳达总是能看穿他，李玉章愧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爱她的心从没变过，可是心里又装了另一个人，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两人爱情的背叛。
“傻瓜。说谎可是不好的行为哦！我的玉章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不要让我死不安心好吗？”
“琳达，你——”这是要我另结新欢吗？
“不要为难自己，顺着心走吧。”琳达说着渐渐恢复人形，美丽的脸上带着捉狭的表情，说道：“被我吓着了吧？嘿嘿，你刚才脸都白了。”
李玉章扶额，感觉自己有点神经错乱，无奈的唤道：“琳达！”还是那么贪玩，一点也没变。
“亲爱的，难道你不奇怪自己好端端怎么突然去了九州大陆？你记得对我的每一句誓言，可是你却忘了曾经的理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好好想想。”琳达叹息着吻了吻李玉章，就在李玉章想伸手挽留时，她又推开他，退后两步，微笑着说：“亲爱的，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幸福，我想要你幸福。”
李玉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惊恐的发现琳达的身体变成了五彩缤纷的花瓣，他急忙跑上前，喊道：“琳达，别走——”
“想想我们的第一次相遇。还有，勇敢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琳达，不准走。琳达……”
李玉章大叫着，猛然睁看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聚贤楼的客房里，他喘息着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雨滴打在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他披衣下床，推开窗户，天已经黑了，外面疾雨如箭，间或闪过一个闪电，将整个院落照得通明。
琳达……你想告诉我什么？李玉章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靠在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很想见凌璟。往往行动比思想更快，等李玉章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凌璟门外了。
嘎吱！李玉章犹豫着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纱帐低垂，隐约可见床上鼓着个小包，看来凌璟已经睡了。他刚要转身，隐约听见被子里传来低声的呜咽，他不确定的走近，小声的喊着：“凌璟？凌璟——你怎么了？”
李玉章想起凌璟有毒在身，这几日奔波劳累，该不是……忘了吃药毒发了吧！这个猜测让李玉章惊慌失措，他急忙拉开被子。
“凌璟，你怎么样？”
“呜呜。”凌璟一听李玉章声音，急忙抬起头，俏脸通红，李玉章一摸他的手，冰冷、汗湿。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冷吗？为什么不叫我？”迭声的责怪带着浓浓的关心，凌璟瑟瑟发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他喘了口气，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手这么凉，满头大汗……”
“我……只要碰到打雷下雨的天，都这样，天亮就好了。”凌璟将身子往李玉章怀里靠了靠，忍着不适安慰着看起来快暴走的李玉章。
打雷下雨天就这样？这是什么怪病？李玉章小心替凌璟检查，除了脸色苍白，不停出冷汗外，其他还算正常，根据杜仲《药典》里的记载，应该是受了惊吓，导致心神不交，正气不足而出现的虚证。
凌璟这情况按西医讲应该是心理疾病，可李玉章学的是外科，对心理学了解不深，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信任杜仲的理论，他决定试试。
李玉章定了定神，脱了鞋上床，小心抱着凌璟，轻柔的问道：“记得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吗？”要找到病因，才能知道怎样对症下药。
“嗯，好像是嬷嬷去世那天。”凌璟的声音很平静，清清冷冷，带着一种淡然，就像李玉章第一次在废院遇到他时候的感觉，空灵，彷佛没有灵魂。
“那天的雨好大，嬷嬷说要我杀了坚，他说坚是我的仇人。他因为贪图我娘的美貌，密谋杀了父皇。可是……除了坚偶尔会来看我外，再没有其他人，我害怕安静的树林，害怕一个人吃饭……嬷嬷很生气，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李玉章深深明白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他紧紧的抱着凌璟，心如刀绞。
“坚说嬷嬷去远游了，要我以后自己照顾自己，可是我明明就看见嬷嬷躺在床上。我想肯定是嬷嬷的灵魂去远游了，我不知道嬷嬷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偷偷守着她。那天晚上，好大的雷，我怕嬷嬷找不到路回来，就在院子里点了灯。可是，半夜，我看见坚带着两个黑衣人把嬷嬷扔进一个大箱子。等两个黑衣人把箱子埋进土里后，坚突然大声喊：有刺客，黑衣人就被赶来的侍卫拦腰砍成了几段……坚的样子好恐怖。”
凌璟死死抓着李玉章的衣襟，尽管已经过去十年，他对当时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后来只要遇到打雷下雨天，他的脑海里就会重新回放一遍，每一次都刻骨铭心。
“凌璟，没事了。”尽管凌璟说得乱七八糟，李玉章却能想象当时的情形，他轻拍着凌璟的肩，在心里将凌坚骂个狗血淋头，那个家伙最后死不安宁，算是报应。
“玉章……陪我。”
“好，我会陪着你。快睡，我就在这里。”
“嗯。”
李玉章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摇晃着手臂，甚至哼起了儿时母亲哄他入睡的曲调，窗外下着大雨，吹着寒风，屋里却温暖异常。怀里的人睡着了，李玉章低头看着他安详的脸，突然想起刚才的梦，顿时豁然开朗。
琳达，我会来到这里，是你安排的吗？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我已经颓废到让你愤怒了吗？琳达，你说的第一次相遇……
李玉章忍不住想起：二十五年前，在哥伦比亚大学某楼的天台上，有一个男孩拿着一本《医生其实是杀手》的书，对着天上的明月发出豪言壮志：我要整顿腐朽的医疗制度，我要成为真正的医神（生）。而在他身后正站着一个拥有美丽紫瞳的女孩，听说拥有紫瞳的人都有魔力，看来有些传说不尽然是杜撰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1章 蓝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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