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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5章 徐长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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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哥,还有多久才有城镇?”李玉章拖着沉重的腿,三人中就他不会武功,走了一日仍不见人家,顿顿吃野果干粮,难免心浮气躁。
“别着急,喏,这不就到了。”徐长卿指着不远处的袅袅炊烟,笑着说:“前面就是阳关镇,是去南岭国的必经之路,别听这名字不吉利,其实是个风景甚好、民风朴实的古镇。”
“阳关镇?”真是躲什么来什么。阳一在这里设了埋伏等凌轲,凌轲会来,那沈玥也一定在,若被他看到凌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要脱身……恐怕难如登天。
凌璟奇怪的看着反应剧烈的李玉章,小声问道:“玉章,怎么了?”
“没事。”害怕凌璟再问,李玉章急忙问徐长卿:“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路可走?”
“没有。要去南岭国,必须横穿阳关镇。”徐长卿话音刚落,只听见前方隐约传来一阵哭声。
“呜呜呜,娘——”
“孩子他娘,你怎么就去了,以后你叫我怎么活啊!”
…… ……李玉章与徐长卿面面相觑,立刻加快脚步。只见一男子一边挖坑一边念念有词,身旁正躺着一名妇人,面色苍白,腹部高高隆起,□□血迹斑斑,一个小女孩正跪在旁边低泣。
一看这情况,李玉章与徐长卿两人二话没说立刻上前查看,一人翻眼皮看瞳孔,一人把脉听心音……
李玉章见她瞳孔已放大,脸与腿都有浮肿症状,心跳弱不可辨,怕是必死无疑,若此刻剖腹也许能救腹中胎儿,于是焦急的说道:“准备手术,一定要剖腹生产。”
徐长卿一边拿出怀中银针一边说道:“剖什么腹,你想害死他们吗?快点给我准备桂枝茯苓丸,必须催产。”
男子见徐长卿开始扒他老婆裙子,立刻上前阻拦,哭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连死人都不放过?”
“你是要名节还是要妻子孩子?现在也许还来得及,你要是再耽搁,就是神仙也难救。”
男子见徐长卿一脸正气,不像歹毒之人,迟疑片刻,将妻子放下,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不然——”
“来不及了,你去取来砂锅煎药,还有棉被,热水……李兄弟,你过来帮我,凌璟帮我看着别让人打扰。”徐长卿吩咐完,强势的将妇人抱到山丘后的草丛里,取粗针在妇人舌尖、人中放血,妇人竟然悠悠转醒。
“大嫂,我现在要帮你扎针催产,多有得罪请见谅了。”妇人侧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抽泣的女儿和抱着东西急急赶来的丈夫,闭眼微微点头。徐长卿回头看着傻眼的李玉章说道:“我现在帮她针灸,你去打开我包袱,取桂枝、茯苓、牡丹皮、芍药……各二两,用大火三碗熬成一碗,快点送来。”
李玉章不敢怠慢,他原来一直以为针灸就是假把式,纯忽悠人,虽然看过很多案例后对中医有很大改观,然而,中医调理治疗慢性病的观念根深蒂固,第一次看到中医用于急救如此神奇。
徐长卿在妇人合谷、三阴交、催产穴(关元旁开3寸)等几个地方插针慢慢捻转,等一碗药下去,再开始推宫顺气……半时辰后,在妇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孩子顺利产下,是个男孩。
“大夫,为什么孩子不哭呢?”男子抱着孩子有些焦急的问道。
只见孩子全身微紫,双手拳头紧握,眼未睁,李玉章暗暗叫声不好,缺氧,这样可能会引起脑瘫,即使存活也可能会影响智力。
“我看看。”徐长卿安顿好妇人,接过孩子,俯身对准小嘴一吸,吐出一口污秽之物,接着提着他双腿在其背部拍了三下——
“哇哇哇!”孩子张嘴大哭起来。
“快把你妻子抱回家中好生调养,四十天内不可受风受寒,孩子身子虚弱多让他爬行,等他过了八岁方可让他直立行走。”
“多谢大夫,多谢!多谢——”男子感激涕零的跪拜在地,弄婆说春花已经死了,孩子也是死胎,救不活。没想到碰到神医,母子平安,真是老天有眼。
“行了,我每次出诊收一两银子,这次是偶遇,也不算正式出诊,那就给你打个折扣,收你八文钱。”徐长卿这话一出,不但让正磕头的男子一愣,也让李玉章大感意外,他以为又碰到了一个医德高尚的医者,没想到……心里顿时有些不快。
男子立刻收起脸上的感激,将银子放在地上,抱起妻子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女孩还回头扮了个鬼脸,一副嫌弃的表情。
徐长卿也不恼,捡起地上的银子放进怀里,收拾包袱,说道:“我们走吧。”
“你——为何——”李玉章追上去有些不解的问。
“为何收钱?还是为何救人?”徐长卿不在意的笑了笑,答道:“医道精诚,自有它的规矩。医者也要吃饭啊,我徐长卿行走天下,面对的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凡夫俗子,诊费统统一两纹银,我治病救人在于我喜欢研究病理,而不是救济天下。我不需要别人记得我,也不想别人欠着我什么,这世间,我只给一个人看病不收钱。”
“谁?”
徐长卿斜眼看了看牵着李玉章手的凌璟,抚了抚衣袖,说道:“我妻子,我只想她欠我越多越好,最好这辈子都还不完,然后相约下辈子……”
李玉章顿时哑口无言,是呀,医者也是人,也会饿也会冷,存有慈善之心固然重要,但是首先应该照顾好自己,不然谈何救济他人?细细想来,徐长卿没有丝毫过错,反而刚才那男子的表现却让人有些心寒。
“玉章——”凌璟见李玉章久久不语,有些担心,学着李玉章安慰他的方式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心,一遍一遍。
“没事。”李玉章有些感动的紧了紧手里的温暖,觉得自己庸人自扰,想那么多又如何,如今好好学习医理,治好凌璟才是。“刚才那个妇人明明已经没了气息,为何你扎了人中舌尖就清醒过来?”
“虽然她脉象虚弱,可腹中还有胎动,而且羊水还没破就出来血水,显然是假死状态,我用针刺放血疗法将她救醒,然后推宫过脉,针灸加汤剂催生……只要胎正,孩子生下来就无碍了。只是以后她若不好生调理,怕是会落下病根,容易出现偏头疼和腰膝冷疼。”
李玉章正听得入神,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唤让他一惊——“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李兄弟,又见面了。”
李玉章立刻循声望去,面前站着两人,一人白衣折扇笑得桃花眼弯弯,另一人虽身着便装,依然难掩尊贵凌厉之气,正是沈玥与凌轲两人。
“李兄弟,你朋友?”徐长卿见双方气氛有些不对,习惯性握住腰间长剑。
李玉章不知该怎么回答,似友非友,似敌非敌,他不经意的将凌璟挡在身后,说道:“幸好命不该绝,见到你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呢?!”
“自然是高兴,他乡遇故知,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啊!”沈玥看着徐长卿,笑得十分灿烂,说道:“这位是?”
“在下徐长卿,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徐长卿回礼答道。
“呵呵,长剑游医徐长卿,长剑若风,凌厉肃杀,一手救人一手杀人,武林排名第六,如果你是无名小卒,让哪些排在你后面的人情何以堪?”金秋十月,秋风簌簌,沈玥还拿出折扇轻轻摇着,虽装腔作势,却丝毫没有厌恶之感,反而有种一派风流俊雅的风情。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玥先生竟然识得在下,真是荣幸之至啊。”既然开诚布公,大家也不装傻充愣了,索性全说开,显露了本性。徐长卿摸了摸剑鞘,有些怀念的说道:“可惜我答应了一个人,此生再不拔剑,否则……还真想见识一下先生的‘移山倒海’。”
“那还真是遗憾!”李玉章见沈玥虽然跟徐长卿说话,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他身后的凌璟,他忍不住拉着凌璟悄悄回退。
“李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凌邪请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红绸’来杀圣子,你以为凭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能护得了他周全?把他交给我吧。”
李玉章心里明白沈玥不会骗他,但是若把凌璟给沈玥……势必再一次卷进权力斗争中,那样的勾心斗角无疑是将单纯的凌璟送进火坑。
“抱歉,这里没有圣子。”
沈玥早料到李玉章会这么说,他将折扇‘啪’收拢,展开幻影轻松来到李玉章面前,低声说:“那就得罪了。”
刚拉着凌璟的手,沈玥立刻感到一股杀气袭来,他不得不撤招自救,伸手一挡,竟然是两根银针,刚才若不是闪得快,右手怕是废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徐长卿,低喝:“你不是不插手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插手?我只说答应一个人不拔剑,可没说不动针啊!况且李兄弟是我朋友,眼见朋友有难,且能坐视不理?”
徐长卿的话让李玉章心暖不已,他看着有些气息不稳的沈玥,显然是内伤未愈,劳淤成疾,刚才又动了武,若真打起来,就算加上凌轲……定是两败俱伤。
“沈玥,阳一早在阳关镇设下埋伏,势必将你与凌轲拦截在此,我们何必伤了和气……先逃出凌鹫国再说如何?”
沈玥回头看了一眼凌轲,又看了眼徐长卿,说道:“好,一切等出了阳关镇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