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一两文钱

42、第四十二章

　　苏凡被折腾得够呛，虽说中途也确实有着强烈的快感，但是到最后他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了。

　　过度的劳累使得他没过多久就习惯性地蜷起身子，昏昏欲睡，可当他刚闭上眼睛，就被身边的男人恶意地摇醒了，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就见一只盒子无比放大到自己的眼前。

　　“这是什么？”

　　方漠拿着一只小巧的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块手表，精美不再，只剩碎裂的道道痕迹，显而易见的，正是上次他送给对方的那一只。

　　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块手表自然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然而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令这个老实的男人说了谎。

　　看男人一脸惊讶又疲惫的样子，方漠也只轻轻地推推他，重又小声地问了句：“你没有拿去修，那怎么？”

　　“.......”

　　苏凡先前也只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而已，那种情况下，方漠都已经先入为主地那么说了，他总不会还去特意解释，怎样都好，反正心意到了便是，其他的也都不是很重要。

　　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合理，然而方漠却不等他再开口，就将盒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背对着他有些犹疑地问道：“那.....那块表是你买的吗？”

　　“嗯，是啊。”

　　这样当面承认，苏凡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当他悄悄抬起头，想看看对方脸上的表情时，那张英俊的面孔上面并不是料想中的欣喜。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对方此刻看着他的样子，怜悯抑或是失望。

　　他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哪有人收到礼物后会是这样的表情呢，于是在本能地挪开身体后，又小心地凑了过去，将手放在对方赤裸的腿上：“你怎么了？”

　　方漠看着他，隔了半响叹了口气：“其实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啊？”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倘若真是那样做的，我不一定会领情，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

　　苏凡越听越糊涂了，可又不知该从哪里打断对方，于是也爬起身，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是不喜欢我买的东西吗？”

　　明明片刻还在做着那么热情的事情，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怎么现在又变了另外一副模样，温度降得也太快了些，按道理来说买的礼物不是更有诚意吗？

　　虽说金钱并不能衡量感情地轻重，但是最起码也是表现情感的一种有力方式，这是他迄今为止想得到的最满意的惊喜，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料想到最后的结果，前两天沾沾自喜的小计划，好像又失败了。

　　可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对方无理由的挑剔让他觉得有些委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我是很喜欢，只不过我希望你是用另一种方式。”

　　方漠说的足够婉转，他希望苏凡能够明白，虽说并不太愿意相信对方还在做着那样的事，可是他想不出来一贯节俭的男人突然花费一大笔钱买礼物的缘由，先不说这笔钱的来源问题，单就撒谎这一点，足够让他觉得可疑。

　　他不会说得太明了，只希望彼此心照不宣。

　　苏凡依旧是一脸的茫然：“什么方式？”

　　“.......”

　　也许是厌烦了对方的顽固不化，于是方漠只好冷着脸说道：“我不希望你再做从前的勾当，哪怕理由是为了我，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在苏凡的脑袋里走了一圈后，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那只漂亮又昂贵的手表就在客厅的桌子上，然而突然之间那时候花去自己所有积蓄时，期待又开心的心情怎么也想不起了。

　　他知道对方口中所谓的“勾当”指的是什么，于是在沉默一会儿后，终于咽了咽发紧的喉咙为自己辩解：“那个....真的是我买的，我自己的钱。”

　　过去钱来得容易的时候，他也过得很节俭，然而现在真正自己赚钱后，辛苦了数月的积累，仅仅是为了给那人一个惊喜，就毫不犹豫地统统送了出去。

　　但是对方却不见得会领情。

　　他这么说了，可方漠还是一脸的将信将疑，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只缓缓吐出两个字：“真的？”

　　短短二字等于是将问题又抛给了苏凡，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点头，类似于审贼一样的态度让他觉得很难过。

　　他觉得自己改好了，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在心里暗自庆幸了多少回，觉得自己真正过上了常人该有的生活，甚至是比常人还有幸福的生活，方漠赐予了他这一切，然而他竟从没有想过自己在对方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现在他有点明白了，方漠兴许在心底从来就没有将他摆放在一个普通人的位置上，再怎么样，过去的那段记忆，他也无法强行从对方的脑袋里抹掉。

　　他好像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见苏凡不说话，低头抿着唇毫无回应的模样，方漠有些慌了，忙摇摇他的肩，语调也放柔了许多：“你怎么了？说话啊。”

　　“喂.......”

　　“那个。”苏凡抬起头，泄了气一般的表情，“我没有再做那样的事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一些，然而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很温暖，此时竟觉得有些寒冷，连刚才说话时的语调都微微地发颤，于是也不管对方相不相信，他只想再躲到温暖的被子里去。

　　方漠疑惑地看着苏凡掀开了被子，直到男人连同整个脑袋都裹了进去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就想扯，可是里面的人也紧紧地拽着，较劲一样的力道。

　　其实他现在已经在心里后悔了，哪怕是怀疑，自己也不应该那么冲动地说出来，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补救。

　　越是老实的人，生气起来才越是可怕。

　　方漠只好在鼓起的被子旁躺下，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句嗡嗡的话。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方漠只伸手隔着被子环住苏凡，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