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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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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睿之于苏凡一直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相处了二十多年,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喜欢对方的心情已经成了一个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然而现在他却要将这个延续了很多年的习惯 ,连根除去,其性质其实跟戒毒差不多,过程很艰难,可却不得不做,苏凡不想着以后的日子里都活在那样的阴影中,单是想想,就觉得胆寒。
他从来都个胆小的人。
想到这些天来的狼狈,连方漠都看在眼里,他觉得是时候该到个头了,他才22岁,以后的岁月指不定会有多漫长,总这么一副被过去束缚着的丑态,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厌恶。
桌上还摆着那男人送来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却没有重样的,苏凡愣愣地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看看又放下,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东西,仿佛连心上都压上了重量。
这突如其来的好心,太过殷勤了,要说前几次那人的举动怪异,这次的行为更是让人无法理解,简直想预谋好了的。
苏凡想着要不要把这些东西给退回去,他虽读书不多,但也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倘若这次一声不吭地统统收下,那以后便也等于欠了人情,万一那人给他下了套,这个人情怎么个还法,谁都说不准。
他见识过方漠的狠辣,亲眼目睹刘致川那件事时,让他的脊背都发凉,所以跟对方相处时,总是会刻意地谨慎些,他虽孑然一身,可说不定还有些利用价值,至于对方的想法,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潜意识里也不得不提防。
毕竟那匪夷所思的殷勤不是白白就能献的。
苏凡想了想,还是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回了袋子里,又到屋子了把那张几乎揉烂的名片给翻了出来 。
那些昂贵的东西他不敢收。
电话不多久就接通了,那头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喂,哪位?”
苏凡握着话筒,手心发烫:“我是苏凡,那个.....”
刚说了名字,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那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略带惊讶地:“哦?是你,有什么事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凡总觉得电话那头的语气掺杂着一丝高兴,不似先前的冷冰冰,这反常的情绪,使得他将出口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转念想想,兴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那个男人高兴地模样,他想象不出来,于是小心地说道:“早上那些东西,我还是.....还给你吧。”
“嗯?”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苏凡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种隐隐升温的怒气,甚至脑海里都能想象出男人皱眉的样子了,然而他还像不怕死似的,硬着头皮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吧。”顿了顿,那头没说话,他又咽了咽唾液,接着道:“或者,你说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苏凡在对方持续的沉默中,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只剩下没底气的心虚,静静地等着那头的回应,手心都出汗了。
方漠没让他等太久,仅仅是沉默了几秒的时间,尔后冷哼一声,压抑着情绪般的,并没有大声吼他,甚至没说什么毒辣的话,只是冷漠地说道:“那些东西,你要是不要的话,就丢掉吧。”
“.......”
“没别的事,我挂了。”语气平淡地没有丝毫温度。
“等等。”苏凡不知怎么,有些后悔拨这通电话,可同时又觉得先前的想法没错,于是十分矛盾地垂着头,喉咙涩涩地说不出别的话。
方漠不耐烦地:“还有别的事?”
苏凡舔舔发干的嘴唇,只好说道:“不....没有了,那再见吧。”
这句话刚说完,那头就挂了,连最后礼貌性的再见也没有说,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苏凡还抓着电话,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挂上了电话,心里有些难过。
其实跟方漠相处这些天来,他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他从没有正儿八经地交过朋友,对方是第一个,可还没等他好好经营这份陌生的友情时,这来之不易的东西就半路夭折了。
他确信自己的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方漠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他了。
与此同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方漠,火大地敲了下桌子,地上还静静地躺着一只可怜的手机,连电池都掉了出来,不知还有没有的救。
这些无一不昭示着他心里跳跃的情绪,可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生气了,简直想掐死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居然胆敢连他的东西都要退回。
他从没一次性地给予一个人这么多好心,对于这种姿色欠缺的男人,更是前所未有。只是上次去那破屋子时,看到那男人脸色苍白,连脸颊都有些凹陷了,不知怎么的就十分顺路地买了些补品送过去,甚至特地起了早,在上班之前就屈尊地送上门。
他觉得但凡换成任何一个人就应该偷笑了,可是现在那个蠢男人连感谢都谈不上。
正隐忍地揉着眉心时,荣山就抱着大叠开会时要用的文件进来了,门自然是不会敲的,一路咋呼地径直走到老板的桌边,将厚厚的文件扔下:“喂,好像辛苦干活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吧,你装模作样地揉个什么头啊?”
方漠也不看他,只将桌上的文件码齐,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早说过张大姐那里有位置,你可以直接上任。”
荣山立刻笑嘻嘻地:“别那么绝情嘛。”
“那你就少罗嗦。”
荣山真就听话不罗嗦工作了,转而说起了别的:“唉,老实说,看你早上来的时候心情挺不错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这副债主相?”
方漠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隐瞒语气不善地:“还不都是那个可恶的小偷害的!”
“上次那个?”
“嗯。”
荣山抱起胳膊,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老板:“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你真看上他了?”
方漠心头一跳,随后吃了苍蝇似的憋屈:“我好像也让你没事儿少放屁了,那种人怎么可能!”
荣山突然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难得正经地:“我看也是,那人跟花孔雀一伙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能吸取教训最好。”随后变脸一样,回复了无赖模样,“擦亮你的双眼吧,我期待着你能找个好人家。”
方漠看着他犯贱的表情,随手就给了他一拳,笑骂道:“你以为我是你吗?”
开玩笑,他方漠怎么看上那样的人,至于这些天的种种只是强者对弱者的同情罢了。
可是,刚刚心里的那些丢失了的底气到哪儿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