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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为了表达歉意,午饭是夏煜桉做的。
      虽说她是京城千金,从小到大家里都有打理的阿姨,但父母对她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基础的能力还是必须得拥有的。

      简单吃了个饭,夏煜桉便跟着江浔野下楼。今天的青城天气依旧晴朗,她拍了张天空。
      夏煜桉有些强迫症,看见手机软件上的小红点就要点掉,所以干脆把红点显示给关了。
      没想到再次点开INS,在发布新动态前,视线先一步落在消息处几千人的点赞评论。

      之前上综艺被骂惨了,加上家里的事情,便没再多看INS。
      没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人喜爱。
      夏煜桉抿唇微笑,偏偏她最希望得到的那份喜爱,并没有伸向她。
      她准备点开评论区,正想看看是些什么内容,江浔野在那头喊她上车。

      他说:“一会儿我得带着阿茹娜去趟学校,得提前让她了解一下,开学她对环境熟悉起来也快,顺便再看看要不要面个试。”
      夏煜桉睫毛微微颤动着,明亮的眼睛带着傲意,直直地坐在副驾驶,拉好安全带。
      空间内安静得像潭死水,任何小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江浔野把车子发动,似是缓解气氛般转头看她,问道:“你想去吗?”
      夏煜桉故意顿几秒才道:“去。”
      江浔野说好。

      正午时分,阳光洒在草原上。
      汽车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自从离开城镇一路向深处去后,拥挤繁华的高楼大厦逐渐消失在视野,道路两边朝外延伸的是无垠的草原与层叠的山脉。
      眺望远方,偶尔能看见几只马儿在草地上低头觅食,时而高声嘶鸣。牛羊成群悠然自得漫步于草原上。天空中,不时划过几只飞鸟。

      下午到了草原,夏煜桉把之前超市买的东西放进蒙古包,与伊吉简单交代了几句,就领着阿茹娜上了车。
      阿茹娜即将就读的小学在山上,车程半小时。
      建在草原上的学校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学校大多陈旧,工作条件艰苦,师资是最头疼的问题。
      后来有多所大学派研究生前往支教,教师队伍逐渐壮大,质量也不断提高,学校也开始建设起来了。

      公路盘旋至校门口,学校只有单独一幢教学楼,正对着塑胶跑道操场,基础设施还算齐全,只不过外观经过风吹日晒雨淋,变得陈旧了些。
      夏煜桉跟着江浔野进了学校,进入走廊时,发现墙壁上挂了许多照片。
      让她意外的是,里面有许多江浔野的痕迹。
      一张张,都是她曾经遗失的七年。

      照片里有篮球场上和孩子们打篮球的他,有在课桌前弯着腰耐心教孩子们做手作的他,也有帮忙一起大扫除的他。
      在草原的哈丹身上,总有京城江浔野的影子。
      他们分明是同一个人,夏煜桉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感觉他曾经的那些锋芒,被磨平了。

      走廊到头,夏煜桉收回视线。
      她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江浔野抱着箱子:“嗯。把做的一些手作品分给孩子们,留着也是留着。而且我时间多,就想顺便教孩子们点东西,手艺能传下去是最好的。”

      与手作社合作的品牌对作品的需求数量并不多,供大于求,最终大多数的手作都被低价甚至无偿送去各个学校。这已经是江浔野与学校合作的第三年了,这回来学校除了解决阿茹娜上学的事,同样也是送手作品的。

      校长室门口,江浔野停下敲了敲门。
      夏煜桉刚才在走廊的板报上见过,校长叫温禾,是土生土长的草原女孩儿。
      她放弃外地大城市优越的条件,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主动调回草原,五年里始终带着一腔热血,用在外头学到的知识建设学校,不忘初心,始终如一。

      走廊狭窄,只能两两前后走。
      夏煜桉同温禾不认识,怕她认生尴尬,江浔野便与温禾走在前头。
      和阿茹娜走在一起,夏煜桉也能自在些。

      温禾穿着蒙古袍,上面绣有鲜艳的花纹,缀有珠子及绣花丝带。脸上干净没有妆容修饰,淳朴大方。
      她笑着说:“孩子们都格外喜欢你做的动物帽子,保暖又好看,都抢着戴。”
      江浔野:“下次我多带些过来。”
      温禾与他商量说能不能做点猫咪样式的,小姑娘们喜欢。
      江浔野说好。

      夏煜桉带着阿茹娜在后头心不在焉地跟着。
      江浔野似乎和温禾挺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煜桉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仿佛被排挤在外,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此时,阿茹娜拉拉夏煜桉的袖子问:“姐姐,你上次来草原是和哈丹一起的吗?你们现在分手了是吗?”
      夏煜桉回神,坦然点头:“娜娜怎么猜到的?”
      阿茹娜语气轻快:“因为姐姐在吃醋啊,心情看着不太好,一路上都不说话。吃醋,但是又没办法,因为已经没有身份了。”
      阿茹娜虽然年纪小,却成熟得像个小大人。

      像是心事被戳穿,夏煜桉一愣,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其实……也不算是吃醋吧。
      就是有些难受,胸口有些闷。她只想知道,她究竟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别人,他非要这么对她,一声不吭就把她丢了。

      夏煜桉沉默的时候,直爽的阿茹娜往前大迈几步,拉着江浔野的衣袖说:“哈丹,我要跟温姐姐走。”
      温禾感受到两人之间奇怪的磁场。自然明事理,笑着把阿茹娜领到身边,给两人腾出位置。
      认识江浔野多年,这人向来有分寸,每次聊天的内容也都是和工作相关。

      江浔野的视线落在夏煜桉身上,她的呼吸滞了滞。
      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抿抿唇,莫名有些心虚,低下头佯装整理衣物,装模作样地扯扯衣角。
      他现在会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无理取闹。

      走廊在此刻显得漫长,走不到头。而走廊本身就狭窄,于是两人的距离就又近了些。
      感觉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

      她藏不住的低落,江浔野深深注视着她,心瞬间就软下来。
      “我们刚才……”

      听见他的声音,夏煜桉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以前她只要不开心,江浔野就会哄她,她一听他开口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这回,她一时间没敢看他。
      她不知道现在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喊她“桉桉”,她不想这时候落泪,弄得双方进退两难又暧昧不清的。

      所以她咬咬牙,没有给江浔野开口的机会。
      夏煜桉深吸一口气,昂起头,倔强地看着他:“江浔野,你没必要解释,我也不想听。我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她顿了顿,眼中情绪复杂:“比起解释这个,我倒是更想听听,你欠了我七年的解释。我只想听这个。”

      七年前他的不告而别,是她握在手里的一把刀。
      七年不是短短的一句话,是她鲜活的日日夜夜。
      本就是他愧对她有先,她更不愿在和他的感情里处于劣势,一旦在这场情感的博弈中处于下风,她便会竖起刀锋朝向他。

      江浔野深吸一口气,像是没有痛感一样,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掌心被指甲用力挤压着。
      他想靠近她,拥抱她,却自知于她有愧,不敢碰她。
      最终他闭了闭眼,语气低沉,同样将刀刃对准她:“夏煜桉,七年前我给不了你未来,也遵守不了曾经的承诺。你记恨我也好,骂我也好,让我重新选一遍,我还是会在那时决定回来。”

      夏煜桉攥了攥手,将他甩在身后。
      望着她单薄削瘦的身影,他的四肢百骸无一不冷。

      高三的时候,是黎宛精神最崩溃的时候。
      她像疯子一样整天拿着打火机到处挥,谁都不认识。
      她那副模样,至今都如同藤蔓般绞得他喘不过气,无时无刻都在抓挠刺痛他,缠绕着他,像梦魇一般折磨着他。
      他按住她,稳定她的情绪,她就拿打火机烫他。

      在别人眼里,黎宛是疯子,是乡下人,可那是他的妈妈,是他温柔漂亮的妈妈,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女。
      京城不要她,周家嫌弃她,他得带妈妈回家。

      经过时间沉淀,伤口总算结痂。
      早已习惯独自忍受,夏煜桉不知道这些事,江浔野也没打算将伤口撕开。
      本就不该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就让它回到最初的起点。

      -

      学校的学生并不多,大多都是留守家庭的孩子,放假又没人照顾,就留在学校,和同学老师待在一起,也轻松快乐许多。
      音乐教室内学生正在上课,夏煜桉注意到,里面有来自西方的钢琴小提琴,也有草原的马头琴四弦琴。
      学生在唱的应该是来自草原的山歌——是空旷的,是嘹亮的,沧桑却又豪迈坚毅。
      歌曲的感染力总是极强的,经过温禾的同意后,夏煜桉录了条视频。

      温禾介绍道:“虽然条件比不上镇里和别的大城市,但我们也在慢慢靠近,咱们教室里已经安装了多媒体设备,音乐教室的中西乐器都配备,教学活动也很丰富,绘画、舞蹈、唱歌、魔方。”
      比起校长,温禾更像是孩子的朋友。一进门,学生都亲切地喊她“小禾姐姐”。

      刚才往音乐教室走的时候,温禾说,这里每个学生身上都有独特闪光点,他们需要拥有让人生出彩的机会,他们和大城市里的孩子没有区别,他们只是少了机会被发现。

      下课后进到教室里,夏煜桉才理解温禾的意思。鼻子突然一酸。
      教室里的学生,个个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脸上带着笑,自豪地歌唱着家乡草原的歌。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并不会因为自己来自偏远草原而自卑。
      他们打心底对自己民族的文化感到自信。

      江浔野将手作服饰和玩偶放放置在讲台上,有序安排学生上前领。
      跟孩子王似的,一群小朋友围在他身边,叫他“哈丹哥哥”。

      “你应该注意到学生身上的配饰,帽子,头饰,腰带,这些都是哈丹和他的团队做的,很漂亮,学生很喜欢。”温禾感慨道,“不过可惜了,只有我们草原人才懂。”
      夏煜桉吸吸鼻子问:“温禾,你有没有想过,把孩子带出去?”
      温禾是从外面回来的,跟夏煜桉和江浔野一样,深知外头与草原的差距,这不是几天里依靠几个人就能改变的。
      她道:“想过,但太难了,不切实际,只能等将来他们自己闯。”

      “那假如反过来,让别人进草原呢?不是真的来草原,而是把草原人坚守的东西传出去,让他们对草原的民族文化感兴趣,主动了解草原文化。”
      “这很难,看哈丹你就能知道。”
      夏煜桉看向温禾,目光十分坚定:“所以我想帮帮手作社,也想请你和孩子们帮个忙。”

      她只是突然想到早上看见的那几千个赞——这不是单单来自国内的,而是来自世界上不同肤色的人。

      前些天在研究产品推广时,她就注意到直播带货的兴起与繁盛。
      而她在国际性的社交软件上又拥有一些粉丝量。或许她可以试试。

      她不知道那些评论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浏览过的人究竟有没有注意到自拍中她手里拿着的手作玩偶。
      只是一想到草原上那么多人默默的坚守,想到新一代人对民族文化的自信,她就想向所有人说说草原的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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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作者专栏《腕骨》已开:浪漫克制又有心机的年下忠犬vs会喊年下“乖宝贝”的姐姐。男主被女主养大,对女主蓄谋已久,少年感拉满的同时还是个爹系。两人互相救赎陪伴成长,一篇细水长流的温馨故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