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兔子岛》舟肥家润

9、第 9 章

　　“不合格？”陈俞诧异道，“为什么还会有不合格的选项。”

　　之前提交的树枝和木料，系统并没有规定尺寸标准，陈俞交的时候还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特地被兔子们修得短的树枝通过了系统，本以为只有重量标准会相对好过的材料之一，出了岔子。

　　“细沙为什么会不合格呢……”陈俞托着下巴自语，又转头盯着服务终端。

　　“怎么了，客人？”在系统发出提示的下一刻，小温就走向门口去，它要向椰子询问细沙的收集地点。

　　还没问出结果，小温就看人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嗯……我在想不合格的沙子它要是也一样吐出来，那这个机子我们还是别要了吧。”陈俞犹豫片刻，走到门边才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在系统发出几声喷气声后，并没有同她所想一般，直接把沙子吐到半空。

　　陈俞试探往前走几步，看见屏幕上写着：

　　【不合规材料已回收，请重新提交。】

　　“啊……竟然回收了。”陈俞一挑眉，嘟囔着“不会是因为我吐槽它吧。”

　　“这样是不行的。”门口传来一个慢吞吞的声音。

　　陈俞走出服务处，顺手把门关上，抬头一看，广场上的兔子们干完活都离开了。

　　只剩下小温、椰子、还有被迫留下的印年，和另一只不认识的兔子。

　　和印年一样，这也是一只白底的兔子。但印年头上两大块黑斑，背后还有两块黑花，放在猫咪身上就是纯纯奶牛猫。

　　这只白兔子，只有眼睛上方有两块灰色的毛毛。

　　看上去像眉毛一样，整张脸表情更加人性化。

　　它正举起小温记录清单的本子，眯着眼睛对着光一边看一边说：“这样是不行的，你们年轻兔啊，就是没经验。”

　　椰子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甚至看不出它有没有在听，小温听完之后没急着追问，它很了解明阳的性格。

　　果然，陈俞走到兔子们身边的时候，灰眉毛兔子明阳又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你们这些年轻兔啊……就是没经验。”

　　“请问你看出什么了吗？”陈俞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你好呀，我是陈俞。”

　　灰眉毛兔子将目光从清单上移开，它视力似乎有点问题，喜欢眯起眼睛看东西。

　　“您好，我叫明阳。”语气也慢吞吞的。

　　面对人类少女伸出的手，明阳思索一会儿之后，慢吞吞伸手将本子放进陈俞的手心。

　　“年轻兔……年轻人，你对这份清单有什么想法吗？”

　　陈俞没等来兔子握手，只好拿起清单假装看看。短短一个照面，灰眉毛兔子的性格暴露无遗，陈俞足足等了五分钟才开口道：

　　“这些大都是建筑材料，还有水泥的配方。”

　　这几分钟里，椰子已经沉着脸走掉，不知道是不是去逮印年了。小温在不远的地方找了棵树坐下，靠着树干，闭目等待。

　　只有明阳对这个速度非常满意，灰眉毛兔子摇晃着脑袋，很是赞同：“是的，没错。那么……”

　　它说到一半又停下，眯起眼睛看看树下的小温，“你们这些年轻兔啊，就是没经验。”

　　离着十来米，小温郁闷的心情都快实体化成乌云飘过来了，陈俞失笑。

　　笑完，她灵光一现。

　　“椰子不会是在沙滩取的沙子吧？”陈俞不是学建筑的，但作为一个从小就对杂学感兴趣的理科生，她对边边角角的很多知识都有所涉猎。

　　“是的呀，”闻言灰眉毛兔子点点头，双手煞有其事地背在身后，就差一件正装一只带把搪瓷杯就能完美复刻老干部神态，“这些年轻兔呀。”

　　不理会它的长吁短叹，小温悄然来到陈俞身侧，“客人，椰子的确是在沙滩取的沙，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明阳没说吗？看到代理兔长毛毛都蔫了，陈俞还是没忍住要逗它一下。

　　小温纯黑的毛毛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客人，它所有的话您都听到了……”

　　最后代理兔长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中。

　　第一次见小温的时候，陈俞还以为代理兔长是兔子居民中的领导者，短短两天相处下来，陈俞明白了。

　　“看来代理兔长这份工作很难做啊，”陈俞打趣它，“不知道兔民代表这份工作难不难。”

　　打趣完，陈俞也不忍心再捣乱，拉上还在陶醉的明阳，两兔一人来到小温刚刚做的树下。

　　小岛上有一片金黄的沙滩，陈俞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探查探查，但她上次路过在沙滩边坐了一会儿。

　　“海沙里有太多杂质和氯离子，无法很好的保证建筑的稳定性，甚至还会更容易腐蚀其他材料。”陈俞给小温解释。

　　海沙不是不能用于建筑，而是不能直接用于建筑。未经过处理的海沙，除了包含贝壳云英之类会降低粘结力的杂质，还因为长时间的海水浸泡，导致离子含量超标。氯离子会腐蚀建筑中的钢筋机构，影响建筑的寿命。

　　“这样。”小温点点头，低头把陈俞说的话都记在小本本上。

　　旁边的明阳也不知听进去多少，总之在状况外就对了。

　　“但是，”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的代理兔长提出疑问，“我们之前，就是在山洞里造墙，用的就是沙滩的沙子呀，这么说那些墙是不合格吗？”

　　“嗯？”陈俞算是知道为什么兔子们直接挖了沙滩的沙子就去替自己交任务，她沉吟片刻。

　　“也不是不合格，你们用的沙子，真的没做任何处理吗？”陈俞问，“你说你们之前不会出来活动，那沙子是谁带给你们的？”

　　“是月兔大人。”小温顿了顿，“我问过大人，她说沙子是沙滩上取的。”

　　“偶尔早课的时候，她也会给我们讲岛上的资源，让我们安心生活。”

　　安心生活，有什么在陈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没抓住。

　　想半天没有结果，面对代理兔长亮晶晶的黑豆眼，陈俞试着去讲解：“我记得处理海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静置，或者说堆置。”

　　“只需要堆积一定的高度，静置一段时间之后，杂质和氯离子会下沉。一般人类取样合格之后就会直接用。除此之外就是水洗和混合了。”

　　陈俞摊手，“既然你说是月兔带给你们的，那你们应该没见到她处理……”

　　“我知道了！”小温兴奋地说，“那些沙子的确是静置过的，因为月兔大人是带我们在山洞仓库里取的沙子。”

　　说完这句话，小温挠挠头，“真是失礼，打断您说话了，真对不起。”

　　“没关系。”陈俞摸摸它的头顶毛，代理兔长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她还以为这是只天生老成的兔，看来老成只是它的保护色。

　　“有个老师曾经和我说，永远保持好奇心，才是探索世界的钥匙。”

　　微风带来青草的香气，陈俞腿边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明阳靠在她腿上睡着了。

　　罪恶的人类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把兔子搂进怀里享受这宁静的时光。

　　“我，”小温刚一开口，另一边的明阳就咂咂嘴，发出一声哼哼，代理兔长立马收声。

　　探头观察，确定没有把灰眉毛兔子吵醒之后，它才压低声音重新开口：“我一会儿去仓库里看看，不知道之前建筑剩下的沙子还有多少。”

　　体谅它踮起脚往自己耳边凑，陈俞侧身附耳。气流吹过她的耳朵，略有点酥酥麻麻。

　　人类脸上保持严肃认真，对着代理兔长点点头，也压低嗓门凑到它一只长耳面前回答道：“谢谢你。”

　　代理兔长也板着脸点点头，但陈俞看到它耳朵不自在地晃了三四下，就连毛毛的爪爪也攥成了一个球。

　　没撑几分钟，小温就爬起来跑掉了。走之前甚至不敢和人类客人再说一句话，好在没忘记轻手轻脚走远几步再跑。

　　今天真是失礼。代理兔长快步走在去后山仓库的路上，一路都在心中唾弃自己。

　　不就是客人的手很温暖、被客人摸毛毛很舒服、和客人说悄悄话耳朵痒痒吗！怎么能控制不住害羞呢，这样怎么做好代理兔长，真是太失礼了。

　　留在原地的陈俞，并不知道代理兔长纠结的心绪，她环抱着明阳打了个盹。

　　只是睡醒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灰眉毛兔子……是兔子居民的老年版吗？

　　这想法一出现，就萦绕在她心头。之前看兔子们热火朝天工作的时候，陈俞没太注意明阳的位置，现在回想起来。

　　这只浑身雪白只有眉毛是灰色的兔子，一直都在角落里做最轻的工作，冉冉提的篮子都比它重。

　　它好像是，动作迟缓，思维缓慢，比其他兔子有更多经验，但也多了点啰嗦的小性子。

　　此刻，它依旧睡得很安详。陈俞靠在树干上，看着天空。

　　童话和现实的交汇点，居然是从一只疑似老年的兔子身上出现的。

　　只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小温提到月兔的叮嘱，陈俞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一时想不到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