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港城大佬的暗恋对象[八零]》南梦君

68、68.回去

　　深夜，海边，天空飘起了雨丝。

　　夏锦抹了一把脸上黏腻的小水珠，甩了甩手，她和晶晶两个人蹲在草丛里，时刻警惕着。

　　晶晶的小脑袋一直看着地上，夏锦则望着远方的海岸。

　　一个在防蛇，一个在找船。

　　“船来了，我们过去。”夏锦拉了一下晶晶的手臂，晶晶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激动地看向对面的海岸。

　　果然，海面上有个黑色的小点。

　　她们两个离海岸还有点距离，头顶有棵树，下面的草正好，能挡一挡她们两个的身子。

　　过完平地，下面是崎岖的弯路，夏锦原以为晶晶需要她的帮助，谁知道晶晶趁着自己身子小，快速地往下面钻，如履平地，身子一点都不晃。

　　晶晶羞涩地抬着头对她说：“姐，这路我之前经常爬，习惯了。”

　　她还伸出小手要来牵着夏锦，夏锦哪能真的让她牵，挡住她牵过来的手，扶着旁边凸起的石头，“你别扶我，路不平，小心我们两个都掉下去。”

　　晶晶用手扶住旁边的石头，学着夏锦的模样，一点一点往下面去。

　　两个人走到下面，这旁边都是礁石了。

　　老周的船越来越近，今天晚上他依旧是带着人过来的，夏锦不由得咂舌，按照老周开船带人的速度，他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肯定比她多，她一直在花钱，也没见钱进账的。

　　“老周。”夏锦朝着老周挥手。

　　老周的船上有两个人从船上下来，用着衣服裹着脸的，一男一女用好奇的目光望着夏锦。

　　夏锦友好地朝他们点头，晶晶也学着她的模样打招呼。

　　“来，上来。”

　　老周对夏锦伸出手，夏锦首先把晶晶抱了过去，她再借力一踩，两个人就上去了。

　　那两个人还没有离开，老周对着他们小声说：“到了，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下雨了，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男的上前一步，对老周说：“老周，我们人生地不熟，能给个指点吗？”

　　夏锦问：“你们带钱了吗？”

　　男人和女人互相对视一眼，踌躇着，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夏锦觉得很正常，才来到港城，面对着又是陌生人，自然不想把自己的底细露出来，万一她和老周是个黑吃黑的，他们两个不都完了吗？

　　“你们身上带钱了就好说，从这里往上面走，无论你走哪条路，很快都能看见村庄，你拿着钱进去租半个月或一个星期的房子，暂且先住着，港城的钱和我们的钱不一样，你应该知道。”

　　基本上来港城的人都会对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

　　果然，男人对夏锦说了句谢谢，搂着女人往前走。

　　天上的雨变小了，飘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竟觉得舒适几分。

　　老周的船不算小，她和晶晶走到船屋里坐着，夏锦把随身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条毛巾，一条卷在自己脖子上，一条给晶晶。

　　她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绑起来的马尾在滴水，她将头发拆开，开始用毛巾吸着头上的水。

　　老周穿着蓑衣在外面晃来晃去，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起来，时不时用手敲着床板。

　　“老周，今天晚上还有人吗？”

　　“不清楚，等等看，你们要是困，里面铺了床，你们先睡。”

　　下着雨，船屋里面也是潮乎乎的，老周说的床是铺在地上的，上面铺了一层干草和草席，夏锦推了推晶晶，示意她去睡觉。

　　晶晶摇摇头，用毛巾吸着头上的水。

　　她们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幸亏湿的是雨水，不是海水，不然得难受死。

　　不睡也好，免得睡着了冻感冒。

　　夏锦带着的毛巾不小，是她自己特意准备的，能盖住半边身子，她还特地给自己和晶晶多带了一套衣服，她全部拿了出来。

　　“进去换了。”夏锦把门掩着，又对着门外的人喊：“老周，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和晶晶换一下衣服。”

　　“好。”老周在外面应了一声。

　　她换衣服很快，几秒就换好了，换了短衣和裤子，她身上都清爽多了。

　　晶晶也换好了。

　　夏锦过去把门打开，和老周一起望着海边。

　　等待太无聊了，夏锦和老周开始唠嗑。

　　老周原本是站在船边的，一直没人来，他也无聊，于是跑到船屋这边抓了一把瓜子和夏锦聊了起来。

　　“老周，婶子的病咋样了？”

　　老周说：“就那样，现在身子还行，但是人有点疯疯癫癫的，医生说是精神崩溃，一时接受不了，等时间长了，可能会好点。”

　　老周挪了挪凳子，“你呢？”

　　“老样子，不好不坏，这边不好待，以后可能长时间在家了。”夏锦嗑着瓜子，一脸惆怅，眼睛一直看向港城那边，瞧着模样，还是舍不得离开港城的。

　　“也不一定。”

　　“怎么说？”

　　“你进货难道不来了？阿吉他们是港城人，他们也要回家的，到时候请你回家做客你不去了？我见过好多人，都是来港城的，有些人在港城混得真不咋地，都说自己不来了，后面还是自己跑去了，我瞧你这样，和港城是有缘分的，以后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老周咧开嘴笑了笑，“我知识不高，每次都是开船过来，没进去过港城，但是我也知道，在那里比在我们那边容易发财多了。”

　　夏锦用毛巾裹紧了自己，她也笑着说：“老周，你这是攻心。”

　　老周瞬间哈哈大笑，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他右手还在轻拍着大腿，“我毕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你看我，都是靠去港城的人发财的，你说这么一个好地方，你舍得不去，我是不信的。”

　　说完，老周看向船屋里面擦着头发的小女孩，问夏锦：“她是谁？”

　　“可怜，捡过来的，当妹妹养着。”

　　“我还以为是你妹妹，你们两个眼睛长得真像，水汪汪的。”

　　夏锦不自在地往晶晶方向看了过去，她说：“比我妹妹还差了点儿，我妹妹以前和我是一个模子长出来的。”

　　“俗话说，小时候越像的姐妹和兄弟，长大以后不一定有陌生人像。”老周一下接着一下嗑着瓜子，对上了晶晶的眼睛，他脸上的褶子笑得和朵菊花一样，他对晶晶友好地摆手，“来来来，一起嗑瓜子。”

　　晶晶学着夏锦的动作，把毛巾裹在身上，跑了出去，哒哒哒来到夏锦身边，得了夏锦的同意，才向老周伸手。

　　老周给了她一把瓜子。

　　“谢谢老周叔叔。”晶晶细声细语地道谢。

　　“乖，多给你点。”老周慈爱极了，又给了晶晶一把。

　　晶晶顿时看向夏锦，夏锦笑着说：“没事，他愿意给你接着就行。”

　　这种一看就是两个人非常熟悉了，晶晶心中那种紧绷的感觉消失了大半，老周对她很和善，但是她仍然不敢太靠近老周，和夏锦靠得很近。

　　接连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人来，老周把自己从家里准备好的鱼干拿了出来，全部都是嘎嘣脆的。

　　“老周，你行啊，随身还带着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鱼干是经过煮熟晒干的，鱼身上撒了盐粒，他们经常会拿来拌饭吃，夏锦特别喜欢吃鱼干，无论是拌饭吃，还是当零食吃都不错。

　　老周还算大方，给夏锦抓了两把。

　　“吃吧，吃完了我们走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身上的蓑衣被雨丝打得哗哗响，船面上都被打湿了，今天运气不好，雨有点多，可能都没人来了。

　　老周都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在鱼干快要吃完时，来了几个人。

　　都是年轻男人。

　　“请问，一趟多少钱？”

　　老周嘟囔着：“这群人看上去没什么钱啊！又要亏本了。”

　　他对着船下面喊：“你们给的哪个地方的钱？”

　　“老家的。”

　　“一个人五块钱，坐不坐？”

　　饶是老周说这个价格，他们都在犹豫。

　　老周叹口气说：“算了，就当我是做好人好事了。”

　　夏锦笑笑，老周就是这样，有人说他的船坑，有些人又觉得他好，全是因为他的船不是按照标价走的。

　　看着有钱他就多收一点，没钱的话老周也会带，就和她之前一样，甚至还会不收钱。

　　说他是个好人吧，也就那样。

　　说他是个坏人，其实也算不上。

　　“老哥，贵了，我们身上总共只有二十块钱，可以带吗？”那人说。

　　一共有六个人。

　　老周犹豫了半天，最终大手一挥，还是决定带了。

　　那六个人一个个爬上来，夏锦把自己和晶晶提着的箱子放到一边，鼓鼓囊囊的背包放在自己的腿边，让晶晶坐在上面。

　　老周开着船往后面走，船嘟嘟嘟了几声，船身开始后移。

　　晶晶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船看，她用手摸了摸外面的雨水，然后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里。

　　“没味道。”晶晶惊讶道。

　　“雨水是没味道。”夏锦还在嘎嘣嘎嘣嚼着鱼干，她吃东西慢，不像老周和晶晶三两口就吃完了。

　　进来的六个男的很老实地坐在另外一边，旁边放满了箱子，他们似乎是一个人提着一个箱子上来的。

　　其中说话的那个，鞋子是很普通的黑色凉鞋，裤子是军绿色的，裤腿处那里已经起了毛边，线头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了。

　　手指粗糙肥大，那双手洗不干净，裂开的缝中沾了点黄黑色的泥土，手指甲里面也是黑色的。

　　几乎所有人都面露沧桑，有些个一直在捂着自己的肩膀，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干的，脸都被晒黑红了。

　　船开了几分钟，老周才在船里面喊着：“还没过年呢。”

　　意思是为什么现在就回家了。

　　那六个人垂头丧气的，连连苦笑，对在驾驶室里面开船的老周说：“没办法，我们是真没办法，港城什么都要身份证，没有身份证还要被抓，步步都难哦。”

　　“哎哟，那不就麻烦了，我记得以前他们去港城，自己去登记身份。”老周说。

　　男人挂着苦涩地笑，连连摆手：“那都是以前，现在没有了，现在什么都难。”

　　他不想说了，沉默下来，几个男人围在一起愁眉苦脸的，不是这个叹气就是那个发呆，各有各的忧愁。

　　夏锦不想在回程的路上惹上麻烦，干脆闭上嘴不说话，毕竟她手上还有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钱。

　　有人叹气完，开始找老周聊天，等那股悲伤劲头过了，那几个人也在偷偷打量着她们两个，夏锦知道，不过她吃完东西一直在低着头玩自己的手，尽量避免眼神接触。

　　“你也是来港城打工的？”有人问。

　　他们那一群基本上都是认识的，现在问的人自然是她了。

　　夏锦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问她话的男人，男人年纪也不大，脸上还有婴儿肥，或许年纪比她还要小，也许是相同的年纪，所以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夏锦。

　　夏锦点头。

　　“你也是因为身份回去的？”

　　“我运气好，之前来的，稀里糊涂弄到一个。”夏锦随便回答着。

　　顿时，那一片的人都看着她，小男孩羡慕地说：“你运气真好。”

　　一有人搭上话了，后面有一个年长一点地问她：“你家是哪儿的？”

　　“他是我叔，我们都是广市本地人。”夏锦指着驾驶室里的老周说。

　　原来是本地人。

　　那小男孩挺自来熟的，踏踏踏地跑到夏锦身边来，开始和夏锦聊天。

　　“我们不是南方的，我们家很远，到了冬天，有特别大的雪，我们听说这里能挣钱，所以我们一个村的都来了，没想到没挣到钱，还差点被抓走了。”

　　男孩苦着一张脸，忍不住和夏锦吐槽：“早知道来这边挣不到钱，我还不如不过来了，还吃了好多苦，手都不知道磨破多少次了。”

　　“钱都不好挣的。”夏锦含糊地说了一句。

　　“姐，你是本地人，你知道你们这边有什么厂吗？钱少点没问题，能包吃包住就行，我们是外来的，对广市也不是很熟悉呢。”

　　男孩羞涩地挠了挠头。

　　“我之前去过县城，在县城里面看一些厂的招工，基本上都是满的，不过有些厂需要做饭的，可是你年纪又太小了，有些饭店需要服务员，我看他们也招人，不行你去饭店看看。”

　　男孩眸中闪过失望之色，但他仍是真诚的感谢了夏锦。

　　“谢谢姐。”

　　“二叔，咋地，你不回家了？”坐在那边的五个人，其中一个对着男孩问。

　　坐在夏锦身边的男孩摇摇头，“叔，我不回去了，都没挣到钱，而且我回去也没意思，家里都没人了，我还回去做什么，不如在这边闯一闯，说不定还能挣到钱。”

　　这话犹如在死水塘中扔下了个炮仗，船上静悄悄的环境瞬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