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情》鱼骨岁岁

6、释萄

　　“我如果现在逃掉赌约你觉得周付森会不会追杀我。”

　　易时目光呆滞地盯着走过来的男人，猛然觉得自己和周付森打赌实在是非常草率的决定，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Eud的钱要回来。
　　“继林徒之后的下一个小羊……没谁了……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两个没血缘关系的人长得跟一个人一样？！”

　　意识到发生什么，她兴奋得脑洞大开：“宋灿阳查清楚了么，真的不是双胞胎么？万一是怎么办，那———”
　　“停，别再把你的狗血八点档套我身上了，”知道她又要跑偏，江之亦满头黑线，“他就是一小村子出来的，没什么特别的，让你失望了。”

　　被浇了头冷水，易时撇嘴，自己心里兄弟二人为了女人反目成仇的戏码落空了。
　　啧，可惜了。
　　还以为能看个现场版的。

　　“哥哥！”

　　江之亦站在原地等着释川栎过来，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结果刚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喊了一声便跑了过去。

　　哥哥？
　　江之亦有些错愕，回忆起宋灿阳给她的资料。

　　她是知道释川栎有个妹妹，但也只是宋灿阳随口一提，没有过多介绍，知道她小，没具体问，以为十三四岁。
　　结果经过刚刚这么一出，江之亦算是理解宋灿阳口中的“小”了。
　　这不刚刚才小学一年级。

　　释川栎走近，没料想到江之亦会出现在这里，眼皮一颤，脚步停下，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而释萄往自己这里跑过来，释川栎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不去看她，蹲下把释萄抱进怀里。

　　“你怎么还不回家，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哥哥很担心你。是不是电话手表没电了？下次要记得找路人给哥哥打电话，不可以再这样了。”
　　释川栎语气不算严厉，可落在释萄耳中，却是听不得这些，见到释川栎后，还是没忍住哭出来。

　　见状，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释川栎眸色暗沉，把释萄抱起来，手掌轻轻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哄着：“不哭好吗？我们慢慢说，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对….对不起…..我本来..我本来是看有..有圆子，想给你买，但是…但是……”
　　释萄埋在释川栎肩膀上想解释，可控制不住抽泣，越说越小声，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开口。

　　“放学出来被小摊老板欺负了，说她吃东西不付钱，一时慌了不知道反驳，我路过，帮她解决了之后给钱让那人走了。”
　　江之亦看释萄哭的讲不出话，出声解释。

　　释川栎本来还在专心安慰释萄，闻言，视线转向江之亦。
　　他的声音很轻，却能让人感觉到不悦。

　　“刚刚的事么。”
　　“半小时前？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
　　“我威胁他了。”

　　江之亦随口答着。

　　……
　　果然是他接触真人后了解到的性格。
　　连威胁人都理直气壮的。

　　忘记掉昨晚见过的一面，不知道该接什么，释川栎最后选择道谢。

　　江之亦笑了，刚想开口，却想起来释萄还在场，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注意到江之亦的动作，他向旁看去，无视她的欲言又止：“你给了那个人多少钱？”

　　“不多，几百块钱。”

　　江之亦轻描淡写，可释川栎知道肯定不止。想了一会，把释萄腾到左手抱着，右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一下，最后索性直接把所有现金抽了出来。
　　不知道这些钱在钱包里待了多久，又或者是管理不当，现金上都是褶皱，借着灯光，江之亦还能看到第一张上面写着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号码。

　　他伸手，把钱递给江之亦：“我知道你可能不缺钱，但这是我份心意——”
　　“释萄的事情，谢谢你。”

　　男人整段话说的凌然，态度摆的刚刚好，让人挑不出错。

　　可手举了有一会，却不见对面的人收下，他将视线瞥向手上的纸钱，注意到纸钱上的褶皱及电话，心沉了一下。
　　垂眸片刻，以为是嫌弃上面的痕迹，释川栎将其收回，淡然道：“不好意思，这钱不太工整，等我去银行取点新的给你。”
　　回想附近的银行，脑子里计算着来回时间。

　　但实际上，江之亦只是望着纸钱上的号码，想起宋灿阳在电话里的资料。

　　“他家里条件挺不好的，甚至可以说非常差。他爸酗酒赌博，家暴他妈，他妈被打个半死，忍无可忍，最后被他妈溺死在河边。怕连累两个小的，他妈就让释川栎带着他妹出来，释川栎就边读书边养她。”
　　“乡镇因为落后，没有奖学金什么的，所以他的生活一直到从考到江京拿奖学金才好了一点。”
　　“因为他妹也挺小的，没法住宿舍，江京房价你知道的，租个房子对他来说都比天大。所以一到假期他就兼职，什么都干过。”

　　后面再讲了什么，江之亦不记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本不是为了钱，毕竟一开始她并不知道释萄是他妹妹，只是当她在看到那张纸钱的时候，她心里才真正有了实感。

　　不过等回神时，释川栎已经误会她了。

　　“心意我领了，钱就不用了。”
　　“今天出门我家有人告诉我，要做好人好事，不然容易遭遇不测。”
　　江之亦打断他，昏黄的路灯下，她眼里的眸光反映着点点光亮。她笑笑，双手背后，轻抬下巴：

　　“你就当释萄救了我一命咯。”

　　说罢，从包里掏出来个名片塞到释川栎手里，释川栎退后，她直接塞他口袋里。

　　“我看释萄有缘，不是你有缘，别多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了感谢她，你之后有事情需要我帮助可以找我喔。”
　　“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的。”

　　她的话明面听不出异样，可说话的对象是释川栎。他不笨，自然懂了她的暗示，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意识到了释川栎的拒绝，江之亦笑的更甜。
　　这让她对释川栎更感兴趣了。

　　这世界上，只有神秘的东西才能让人欲罢不能。

　　送走释川栎，江之亦刚想上车，又被易时拉住：“真有人跟你说今天要不测？”

　　江之亦：“……你是认真的吗。”

　　…..好吧。
　　活跃气氛失败。

　　但她站在旁边看了全程，虽然一句话没说，却感受到其中的暗潮涌动。
　　坐在驾驶座上支着脑袋，江之亦语调平缓：“两万块对你我而言都不多，就当做个好人好事了。”

　　察觉到易时眼里的鄙夷，江之亦翻了个白眼：“但我也没那么高尚。”
　　“给他名片是因为释萄这个小姑娘确实可怜，就算她不是释川栎的妹妹，我也会这么做。”

　　“可这不是巧了么，”江之亦又勾起唇角，“可老天偏偏让释川栎做她哥，偏偏让我遇上这件事，偏偏长了这么张脸。”

　　“送上门的机会，为什么不要？”

　　*

　　等易时送完那些小朋友，刚想跟江之亦出去玩会，结果临时来电话，没办法，易时又把江之亦送回工作室。

　　“我去找宋灿阳玩会，结束要我接你吗？”
　　“不了，我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想起什么，江之亦问：“你说你下周出国，但下周五周付森生日会你不去了？”

　　易时被江之亦提醒，才想起来这茬。摆摆手毫不在意：“就他那无聊的生日会，去了才是上当了。”
　　“去年那尬到无比的真心话大冒险我现在想想都窒息。”

　　去年的生日会，江之亦睡着，宋灿阳上网打游戏，易时直接无聊到当场开始追剧。
　　但想起来今年周付森要请的人，江之亦双眸微眯：“可今年他把季枭捞回来了，你确定不去？”

　　“？？？真的假的？他终于想明白了？！”易时惊愕，但又后知后觉的不相信。
　　周付森才没那么好心呢。

　　“不知道，但估计是的。因为他把他这次的生日会搞得跟娱乐圈年会一样，估计是准备给季枭找个资源拿大满贯就彻底送他去国外发展了。”

　　江之亦说的一本正经，听的易时是越来越激动，最后彻底兴奋了：
　　“去去去，我必去啊！周付森终于想开了，舍得给我们家枭枭找资源了呜呜呜呜呜，我们季节粉等这一天都等多久了啊呜呜呜呜呜。”

　　她说着就要拿起手机。脑子里闪回周付森的“叮嘱”，江之亦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要打开后援会的手。

　　“不许跟后援会的人讲！我偷偷告诉你季枭会回来都是冒着被周付森追杀的风险！”
　　“他这次准备给季枭搞得大的，你别走漏风声了。”

　　没法跟后援会的人说，易时表示很沮丧。
　　但想想她家枭枭终于要回国了，她又高兴了。

　　易时准备走了，江之亦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一遍：“不许说啊！”

　　“知道知道！我肯定不说！”
　　看到易时给自己嘴巴上锁，江之亦才勉强放心。

　　她大学在伦敦学的珠宝设计，其实回工作室也没什么事，只是她之前交的一版稿子出了点问题，她回来改一下。

　　本来以为只是要改一点，但因为是一套，所以零零散散还是改了很久，一直到快十二点才差不多结束。
　　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她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刚准备叫司机接她，电脑上“叮铃”一声，余光瞥了一眼，是她之前关注的一个主播。

　　重新审视遍名字，想起这人是谁，江之亦重新坐下，顺着提示点开直播间。

　　这个主播的直播频率其实不低，隔三差五的就直播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
　　只是江之亦不太关注这个，第一次听他直播也是之前偶然撞上。
　　眨眨干涩的眼睛，滴了几滴眼药水，酸胀的眼里视线逐渐清晰，电脑里的男声继续和寥寥无几的实时弹幕对话。

　　“扯谎？没有，跟你们有什么好卖惨的。本来十点多那场结束今儿就完事了。真闲得慌，又喝了点酒回来，所以又开了第二场。”
　　“你不每场都喝吗？啧，跟您搁这剥真心呢戳穿我，做不做朋友啊还。”

　　onetree330的声音很好听，不算很沉，清爽的像夏日的汽水，但又不会太少年，拽的恰当好处，包括话语间压不住的调调，一听就是江京人。

　　似是注意到进房时独特的标识，他本来回弹幕的声音稍稍停顿。

　　“醉醉来了？你怎么也不睡。”

　　江之亦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了，缓缓睁眼。
　　没等她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喔，忘记了你在伦敦，有时差。”

　　说罢，像是想起什么，他对着之前的弹幕调侃道：“那些说要当大哥的，哝，模板来了。”

　　“这才是我的大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