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情》鱼骨岁岁

49、他出轨了

　　女人的语气温柔似水，让人察觉不到其中的危险。
　　算威胁吗？或许是吧。
　　江之亦姿态轻松，虽说是赌，但她也已经下了定论。
　　如果释川栎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那就可以滚蛋了。

　　她的身边向来不留这种心存二心的东西。

　　步入深夜，半山间的狂风呼啸，听着让人战栗。周围的服务员整理完晚宴后的休息区，被叫入室内等待安排。
　　巨大的玻璃结构内，顾盼生的声音从室内传到屋外。因为阳台的灯光尚未开启，只有挂在两侧树上的微弱灯光让人能看清道路。
　　借着室内透出的灯光，江之亦的面容在黑夜下若隐若现。
　　细长的桃花眼里是嗜毒的情愫，释川栎望着它，望着不远处的光景前进，等再低头时，双腿已经陷入泥潭深处，无法抽身。

　　不知为何，释川栎的脑子里没有要辩解的台词，没有如何逃离质问的不安。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之亦的时候。

　　桌面上的文件整齐排列，在它的左侧，赫然是江之亦从小到大的照片。
　　顶上的第一张，是她的毕业照。
　　那张毕业照内，江之亦手中绽放的百合花束预示着独属于她的花季，学士帽下的笑容纯洁，美好。
　　美好到即便释川栎如今已经快记不清文件里写的是什么内容，可这张照片就像是火炉里的烙铁深深刻在脑海里。

　　而他对面的江之亦今晚的耐心出奇的好。
　　讲实话，对于释川栎，江之亦确实称得上喜欢，不惹是非，听得懂人话，有着跟程安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作为一个替身，他的确比林徒完美很多。

　　但相较于林徒，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好。

　　顾盼生终于说完最后一句话，熙熙攘攘的对话声音逐渐散开。江之亦侧眸往里看了一眼，大家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平台走来。
　　看样子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江之亦冷笑一声，重新变成了昔日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起身路过释川栎时目不斜视，停下两秒。

　　“你可以滚了。”
　　“他出轨了。”

　　正要离开之际，释川栎抬头望向江之亦，重复一遍：“顾盼生，出轨了。”

　　“……？”

　　她脚步停下，低眸看着释川栎的眼里带着嘲讽：“释川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释川栎眸光坚决，“我很清醒。”
　　“我确实跟他不认识，但我带释萄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了他陪那个女人去体检。”
　　江之亦眯眼：“他看见你了？”

　　“没有，但那个女人看见我了。”
　　“那女的是谁？”
　　“文诺。”
　　释川栎没有动摇：“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周付森的生日宴上，文诺会不顾形象的让我滚出去，她怕我毁了她嫁入顾家的梦。”

　　平台上的灯光亮起，屋内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在阳台落座闲聊。
　　他们不认识释川栎，却清楚江之亦是谁。看到她正在跟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交谈，都纷纷侧目观察着。
　　周围越来越不方便说话，江之亦思考半晌，没有回答释川栎的话。
　　就在释川栎以为江之亦真要把他踹了的时候，一个服务员搜寻了一圈，找到了他。

　　“江小姐说在楼梯间等您。”

　　释川栎闻言起身出门，在他离开的时候，顾盼生刚巧从屋内出来。
　　望着有些熟悉的背影，顾盼生以为看错了，又眨眨眼重新看去，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顾盼生皱眉疑惑。

　　*

　　楼梯间的门被释川栎推开，江之亦靠在墙壁上，角落的灯光将她照的冷艳。释川栎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先开了口。

　　“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之亦没有犹豫，直奔主题。
　　释川栎的话太过天马行空，江之亦即便不喜欢顾盼生，心里也嘲讽万分。
　　宋岑跟顾盼生从相遇到在一起再到订婚，她全都看在眼里，顾盼生眼里对宋岑对疼惜不可能装得出来。
　　而释川栎竟然用这种借口来搪塞自己，觉得这样自己就会留下他，简直异想天开。

　　但当她静下来思考的时候，江之亦发现，不管是出于对释川栎的了解，又或者是对宋岑的担忧，她还是需要把释川栎叫来问清楚。

　　不意外江之亦会这么问，释川栎把楼梯间的门关上。

　　“还记得你喝醉酒的那个晚上么，或许是冤家路窄，那天我在学校碰到了文诺，她作为校友出席。”
　　“我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但当时因为还打着石膏，慢了一步，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见到了我，威胁我，说给我两千万，让我离开江京，不然会让让我活不下去，我想她这个‘活不下去’，应该就是顾盼生会帮她。”
　　“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顾盼生知道了我的存在。”

　　释川栎平静的叙述着，想起今天莫名被江之亦发现的异常，语气正常的挑不出错：“我不能一直被动，所以我托你的关系来了订婚宴，想看看顾盼生长什么样。”
　　“我一直把这件事隐藏的很好，毕竟这种事情你知道了也难做。那就是顾盼生出了问题，不然你不会来问我是不是认识。”

　　他滴水不漏的打探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果然，在江之亦接下来的话里，他得到了答案。

　　“….易时看到你了。”

　　沉默半晌，江之亦盯着释川栎，最后缓缓道，“她本来只想告诉宋灿阳，结果被顾盼生听到了，反应很大，虽然被他糊弄过去，我却总觉得不对劲。”
　　“结果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他在翻册子，现在看来就是在找你的名字。”

　　说到这，江之亦的眼神开始审视起释川栎：“不过你倒是早有防备，签了程安的名字？”
　　被点出来这件事，没想到江之亦也去看了签名册，释川栎的背有一瞬间的僵直。
　　但仅仅一瞬，释川栎便反应过来，随后便顺着之前的解释接下去。

　　“你也知道，顾盼生知道我的名字，如果知道我来了，肯定会不择手段，所以借用了程安的名字。”

　　按照释川栎的说法，他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一个知道自己出轨的人来到了自己的订婚宴，是个人都会紧张。

　　不过不择手段….？

　　江之亦觉得有趣：“你的这个不择手段的结论从哪来的？”

　　虽说自己出轨被发现确实会慌乱，但按照顾盼生的性格，他只会拿钱砸人，干不成什么大事。
　　毕竟他回来的时候圈子里的人都瞧不起他，他也依然笑脸迎人，不知是情商太低还是大智若愚，那些嘲讽他的话都和听不懂一样的。
　　但这性格也让他在圈子里迅速混开来，靠着顾家的背景，好歹没有当初那么招人不待见。

　　被江之亦这么一提问，释川栎怔愣两秒，眼神下意识飘忽不定。
　　“..猜的，”释川栎侧目，“文诺口中的顾盼生并不是善茬，我担心到时候被顾盼生抓到，会牵扯到释萄。”

　　OK，勉强能说通。
　　江之亦似笑非笑，暂时信了他的说法，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准备打电话给宋灿阳，说再加个文诺也查一查。
　　看出来江之亦的目的，释川栎出声阻止：“文诺已经出国了，你不一定能找到她。”
　　在他和文诺聊完的第二天，就有人告诉他文诺出国了，对外宣称是出国研学。

　　“怕人发现？”
　　“或许吧，在国外总比在国内好，万一被人发现了，她的事业也别想要了，”释川栎道，“估计短期内是不会回来了。”
　　想起今天的主题，释川栎略带迟疑：“这件事，你准备告诉宋岑么？”

　　“…..等我先查查吧，”提起这个，江之亦也有些犹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在我查到证据的时候，估计会找机会告诉她。”
　　关于顾盼生的事，她有知情权。可到时候宋岑怎么做，就是她决定不了的了。
　　毕竟宋岑是真心喜欢顾盼生。

　　误会解开，江之亦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手机里易时也一直在找她，让她上去。
　　离开的够久了，江之亦回完消息，转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拉住。

　　江之亦回眸，释川栎正用右手拉住她，手腕被人嵌住，有些不适。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抿嘴微笑：“你要是不松，我可就用力了。

　　释川栎当时虽然骨折，伤的也不算很重，在去音乐节前已经把石膏拆下来了，平时只要注意一点就好了。
　　也是因为这样，江之亦刚刚都没敢使劲甩开他。

　　“不是，”没了刚刚的紧张，释川栎的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
　　拉住江之亦的指尖在她腕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他上前两步，两人之间距离拉近，低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流进她的耳朵。

　　“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别让我滚了呗。”
　　“好歹我乖乖解释完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呗。”

　　被拽住的手腕轻轻摇晃，释川栎边说，唇瓣凑到她的耳侧吹气。
　　略带撒娇的语气让江之亦耳后发痒。手被拽住，躲闪不了，最后只得无奈威胁他再动就真让他滚蛋了。
　　知道江之亦不跟他计较了，释川栎释然往后一退，空着的手给她敬了个礼。
　　正要说点什么，身后的门被人推开，释川栎脸色骤然一变，连江之亦都微微皱眉。

　　顾盼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