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群香录》向阳花的执念

190、兽道交换，已是他的…人…

　　帐篷外，天刚蒙蒙亮，沉静的天边飘来几朵云彩，为首的那朵掠过头顶留下一道浅绿色的弧线。

　　凌羽明白是院长他们来了，现在想到赵一鸣的怨愤杀意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到不是怕他的报复，而是怕他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把事情全交代了，不过有颜如冰在的话……

　　于此同时，见身侧少女面色同样也不大好，凌羽还是安慰道：“放心好了，只要赵一鸣还带着脑子，他就不会当着长老院长的面说出与我们在石林里发生的一切，别人也就不会知道那一剑是谁所出。”

　　“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齁！哥哥是说他们本来就是瞒着外面人进来……杀你的？少女颤颤巍巍的开口，反应过来后，原本清明眼眸中含带着怒火。

　　凌羽并没有将林中之事全盘说出口，让芯怡知道这些只是徒增担忧。

　　“倒也不完全是，我只是运气不好，碰巧与他正在猎取的灵兽撞到了一起。

　　“那时候正好荒郊野岭的，场地边缘因之前的打斗全都封锁住了，当时里面也只有我们三人了，外人不知谁在其中，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行事。”

　　“但是当我们处在同一处，并且现在身上仍都带着对方武技伤痕时外人会怎么想？”

　　里面的人同门相残？！

　　“对，而天一学院的学风一向最为重视的就是团结，提倡学院一家亲，对背叛和同门相残之人会施以重刑！”

　　学院毕竟不是四宗，长老和执事有责任保护好每一位弟子学员。

　　“想那李中当时只是因个人利益背叛了班级，就被颜院长逐出学院，眼下要是让人知道有人在林内私斗、死斗，那又会如何？”凌羽再问道。

　　“我不知道，但下场应该不会太好……”若泠心怡实话实说，她也不清楚学院最严厉的处罚是什么，但想想就可怕。

　　若泠心怡细细想来，那赵一鸣也不像是不带脑子的人，虽然少女最好那害他哥哥的赵一鸣脑子坏掉。

　　“好了，两方谈判想必快开始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抚了抚少女的脑袋示意别担心，两人一并往野鹤闲庄行去。

　　野鹤山庄

　　在外围便能看到，已有不少龙虎榜上弟子分散驻守四周。

　　如若真要爆发兽潮，那这里无疑是杀戮起始之地。

　　但此刻的他们，目光却不是在外面布满眼睛的丛薮，而是紧张的看向山庄的山腰处。那里亭内已有四道人影。

　　院长已经到了，正在和众长老商议如何解决此次事件，而大众老也在各自汇报死伤情况，依他们的神色看来，情况不乐观。

　　山脚下

　　“我看不如和他们拼了，为死去的弟子长老报仇！”

　　“徐长老，莫要冲动，发给四宗消息未传回来，没有支援，眼下我们学院这点人马和兽群对上就是在螳臂当车，死亡的弟子只能更多！”

　　“褚长老，我会尽力他们要回尸体，回去后你去藏宝阁拿银两，一并交还给他们的家人吧……”

　　“十数位长老和弟子死亡……是我没有尽到院长的责任。”颜如玉捂着额头，因此头疼的她一时间只觉是自己没能早些来狩猎场亲察的原因。

　　她是被耽搁了，被吴越的事…现在两端加压她只觉得身上要背负的责任巨大，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卸任了，或是自己是该找个男人来，唉，她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五岁摽梅之年的女子。

　　“唉，我们也上去吧，兽王真要打开杀伐之道，我们这些人还不够他一只手。”她十分清楚对方之所以现在会坐在那，一是她象征院长的身份，二是着天一学院与周国、四宗复杂的关系要害。

　　颜如玉来时就书信了两封模板，一封给四宗让他们做足安排，另一封，赔罪函给了兽王，打算先会见兽王一面，和平谈判。

　　对方同意了，地点就定在这山庄山亭里，两方会面……

　　野鹤山

　　由两条石道分别绵延至山中央，在那山中腰的山亭里，石桌的右侧已坐着个披着件残破黑大袍裹身的人形。看不出其真实的面容，可就算这样，对方身边无时不流露出灵武境庞大暴戾的气息隔着百丈也能让修为低者喘不上起来，黑大袍人形的身后是一翠冠披霞的风韵美妇，身旁一左一右各是一个腮胡高篷的壮硕男人，左边男人鼻孔中呼着粗气，健壮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呈现在他躯体上，而右边的那人反而有点阴柔，身边发这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他们至少都是形化境的兽族大妖！

　　代表学院的几人从左侧进入石亭，颜如玉在对侧就坐。

　　“破坏天暮森林剑气，我已命人去彻查，希望兽王给我们些时间，那时真相定会明朗，还我学院一个清白。”颜如玉诚意十足，一双美眸微低略带歉疚的接着说道：“还有我那些至今留在天暮森林里的长老弟子尸首也请兽王能还回来好让他们回家…下葬…”

　　“剑气始发之地就是在你们的猎兽区，不是你们学院做的还能是谁？”仿佛对方的要求是耳旁风，相比起破坏灵脉之事，他直接选择被无视。

　　“兽王您修为高深，不要将罪责都怪在我院这些小辈头上。”颜如玉还想再为那些学子争辩。

　　“你是说本王……恃强凌弱？嗯！”黑袍身影虎躯一震，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瞬间将颜如玉陪行在侧的一众长老心跳一滞。

　　对面四者至少都是形化以上，兽王更是有洪鸣的实力，要不是最前面有颜如玉顶着，他们这帮老骨头，根本不够看。

　　“颜院长，若非念在与你们天一上代院长有旧，而你又是他的传人，本王刚刚就已掐断你的细脖了！”

　　“哼！”

　　“王，小心气坏了身子。”那美妇上前用柔指轻轻安抚黑袍身躯。

　　“咳咳，兽王先消消气，听老夫一言。”见自己边院长落入难堪之地，颜如玉身后也站出一人。

　　“据我院长老所言当时那里的确发生了争斗，但战斗余波威力都堪比玄灵境巅峰，定是有有外人介入来的”。褚无拒开口道，为学院弟子开脱，也为颜如玉开脱。

　　学院这在场的一众长老也就他抵达灵武境，在这威压下最快适应回来。

　　“哦？我听说，天一学院的狩猎战，会有周国四宗的人来暗中筛选……”黑袍人形这一句话刚出，众长老才算听明了对方的目的——兽王在找机会向四宗发难！

　　“皇朝四宗行事平时颇有分寸，不可能做出当日那般损人还不利己之事。”颜如玉皱眉否定道，他也不可能让一向与学院交好的四宗不白背锅。

　　“是你清楚他们的为人，还是一直与他们打交道的我们兽族清楚？”人形侧旁那个络腮胡高篷的壮硕男人挑了挑眉开口道。

　　“且就说药灵宗弟子平日在森林所为，大肆采药盗宝，猎杀灵兽，抽骨剥筋都是他们，我看呀这和解是假，人家就没把落暮森林兽族的存亡放心上。”

　　冰魄那原本肆意打量着颜如玉那曼丽身姿的目光也在这时落定一处，把自己方说的势弱，事实上却是想逼迫她做出不平的条约。

　　而兽王身后的翠冠美妇更是借此开口道：“还有那些散逸流走的灵气，你们人族修士必须得将对应的还回来！”

　　颜如玉听到他们这话暗自咬牙，粉唇抿紧一分，纵使心中愤怒，她还是强压着情绪，张开樱唇道：“四宗有无人来先不论，只要森林灵脉的根基还在，散失的灵气始终都会回来。”

　　“那你该也知道灵脉损伤后，这灵气并非一朝一日就能恢复如初的，其中可能需要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修复，如此长的时间，天暮森林花果草木必将灭绝大半，你要我如何向从林中那些以灵草零果为食的同族交代！你们人族必须为此做出补偿！”翠冠美妇雀姬毫不示弱的反驳，人族要繁荣，他们兽族也要繁衍生息，兽王不在时，兽群这些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会通报道她的耳侧，她也知道自己族群本身过的就艰难。

　　补偿？！

　　这怎么补偿？学院几位长老也一时里明白了，对方想借此机会，有意刁难。

　　“很简单，我要你们周国天暮东南各百里地。”负手抱拳置于身后，那黑色大衣下的男子发出沙哑而不容拒绝的声音，他终是将此行目的表明出来。

　　“不然就等着兽族百万大军，兵临城下肃清你们宗派根基吧！”

　　图穷匕显，强人所难！

　　它是单纯要替兽族给这些自以为是的药灵弟子和其他三宗弟子一趟教训，出口恶气？还是借机出兵借机报仇？

　　“此事，非我能做主，我需要上报周皇朝。”缓过神来后，颜如玉清楚，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做决定的权利，只能当个传话的话使了。

　　“时间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清楚我那些已经面临食不果腹的子民们，可等不了太久，要快～”

　　“还请兽王，在结果未出前约束好手下兵将。”颜如玉郑重抱手鞠腰做礼，而那高大男子却没看她一眼，挥动衣袍转身带着近卫三人离去，这是强者的弱者的羞辱和蔑视……

　　抛开已经结束政策谈判不谈，唯有那翠冠美妇似是在怜悯那些尚且年幼学员的早逝般，临走前侧首言了句：“学员的尸首会还你们。”

　　之后这亭内只剩下学院的一众。

　　………

　　“东南百里……唉！”

　　“这，这可怎么办？”

　　“别说南门那片地算归我们管，可就是百里，都到我们学院门口了，怎么可能答应他们。还有东面的药灵宗，他们就更不可能，本来他们就把天暮森林看做自己的囊中之蛇，又怎么可能给百里地，给他们眼中的牲畜。”

　　“还是上报给周王朝吧，出来这么大的事，别说就药灵宗，就其他三宗，都得出来扛。”

　　“唉，那罪魁祸首还未被查明……”

　　……

　　亭外左侧山腰处，静待谈判结果的凌羽看到另一侧的两人。

　　颜如冰和赵一鸣也在这里，果然他们还没有说出那天所见实情，凌羽思索着，是了没猜错的话，他们也是偷溜进来的！不然能从里面光明正大的出去，早就被问话了。

　　怪也只能怪凌羽运气的确不好，那日之事可不巧嘛，赵一鸣两人遇到他时，他刚被影附身完，虐杀完马家两兄弟，重夺回身体主权的最为力竭之时。而后被两人合击术我的命悬一线，还是颜如冰下手时耽搁片刻，若泠心怡妹妹才能救了自己。

　　眼下最坏的结果，就是赵一鸣不顾颜如冰和大局直接说明那一剑是芯怡劈断了这片山脉，

　　而他对赵一鸣，也是动了杀心，颜如冰心里本就是倾向他的人，要是能找机会解决了赵一鸣……凌羽相信没人能知道是谁他。

　　………

　　“如冰让我过去！我要告诉院长那若芯怡才是破坏了天暮森林山脉灵气的元凶！这样那凌羽和若芯怡都难逃一死，哈哈。”

　　他已经在想着凌羽和若芯怡会被怎样的罪名被杖毙了。

　　“不行，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我们能避去为妙，卷进去怕都出不来。”

　　右侧山腰下赵一鸣身边的女伴，一把拉住了他，蓝色裙摆大步的摆动，将他带到一边。

　　“如冰，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期望她们两都死，还是那凌羽真就是你的情郎？！”

　　“啪！”一道响亮的耳光。

　　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他要是硬要让她在两人间有个决断，那她便也让他看清楚了！

　　“一鸣，清醒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颜如冰怒不可遏，曾经那个耐心临摹画符，勤勤恳恳认真细致的赵一鸣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问你，是谁逼他们动手的？是我们，我们才是罪魁祸首！”

　　“你要是就这么冲进去一说，不光不能把破坏灵脉的罪责甩给他们二人，怕是就先因解释不清一个与我们同龄的少女有这般毁天灭地的能力，当做胡言被那兽王暴躁的一手掐死了！”

　　“呼…………”

　　或许早一点划分开两人的关系也是件好事。到此冰山小美人颜如冰心里已有了决意。

　　「比起他来，凌羽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长长的沉默了片刻，二人都冷静了些许。

　　“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算了？”赵一鸣已有些妥协，仍不甘心道。

　　“仇已经结下，但对付他们仍需另选办法，我们还有时间。”颜如冰侧脸去，是的，她说谎了，那个懵懂纯真的她已经不在了，断开了和心意相通的剑诀后约束，已是玄灵六境的她完全没把未入玄境的赵一鸣放在眼里，而从现在起，在这之后她也只会是一心都向着凌羽，因为她已是他的…人…

　　“当然你要是想把我一起害死就去试试。”火上浇油的，她再添了一句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冰儿”听这一言，赵一鸣终是服软了。

　　“我累了！”

　　话已至此，蓝裙的少女也不再开口，气坐回一旁凳子上，□□过膝的冰蚕白丝袜紧贴合到一起像是在自我安慰，埋头不再理他。

　　………

　　晚后，院长颜如玉同几名长老交谈未了，与大长老几人在山庄外围巡视。

　　“兽王不是想要真正的开战了，不然我们可没资格同他站到一起商量讨价。”一位在位资深的长老开口道。

　　“经我观察发觉，相比曾经此次他的气息太过强势了，强大到不正常，像是故意在逞强，这反倒是暴露了他自己，有伤在身……”颜如玉皱了皱眉，回忆着思索道。

　　“那他是？！”有长老醒厥，惊呼。

　　“四宗行事，不可明言，小心为妙。”大长老褚无拒道完，还有长老刚要再开口，却听四周林间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立马警惕眼睛的扫视了周围。

　　难道兽族反悔要打进攻来了？

　　随着几具衣衫旧碎的人形陆续被野兽拖拽出，颜如玉看到了极为痛心的一幕，数十只狼兽嘴里吊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将前些时日还在她面前生龙活虎的她的弟子拖拽出林外，有的仅剩是几段的残肢，有的只是骨架，完整的只有两具是学员，长老的一具没有。

　　它们还回来尸体了，可这还能算是尸体吗……

　　“大姐头让我告诉你们，这几具已是她仅能留下来的了，平日兽群的肉食本就不多。”

　　为首一灵兽张嘴口吐人言，道完这句后便转身带余兽消失在了林间。

　　“……”褚无拒不再言语，一众长老撇过头，那身着着墨绿色罗裙女子只是无声的看着这些“尸首”陷入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