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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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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晕倒期间,传言四起:景逢尧在雪窟遇到擎衫,身死道消,而玖华仙尊忧伤过度,心神亏空,再难苏醒。
秋敛鹤听到此传言都忍不住想抽死造谣之人。
齐无患意外在云溶身上找到了雪禾花,清冽甘甜的香气悠长扑鼻,但尽管用上了雪禾花,对他也是杯水车薪。
云溶昏迷之后,季箐便时不时来看他,在他耳边叫嚣着要和他比试。
云溶感觉身在一片虚无当中,天地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他回来了吗?云溶往前走,却看不到尽头。
“阿溶。”一道身影出现在逆光处。
云溶遮住眼,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那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师傅。”
他笑了笑,“你还记得我。”
云溶面容平静如水,光刺进眼里,模糊他的视线。“这是哪里,我回去了吗?”
那人看着他,摇头。“这里便是你的归处。”
归处?云溶还想问什么,那人却一掌将他推开了,他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一点点模糊……
云溶无声的叫了两个字。
见他彻底消失,那人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泪光顺着脸颊,划过下颚,落入虚无之中。
宥珺,我们很快就会相见了……
云溶感觉脑中一阵疼痛,一道碎片飞入了神识当中,他猛地睁开双眼。
景逢尧没死。
他捏碎了那块令牌。
“玖华,你醒了!”齐无患上前扶他。“你感觉如何?”
“二师兄。”云溶感觉浑身无力,四肢麻木,艰难看着他。
见状,齐无患便给他把脉。脸色十分怪异。
“怎么了?”
齐无患摇头,“无事。”他体内的禁制依旧还在,但灵力不少反增,三年过去,云溶已经化神大圆满了。
云溶想动手给自己把脉,却发现双手无法控制。
齐无患解释道:“可能是躺久了。”
躺久了?他到底躺了多久?云溶目光如水,无声询问。
“三年。”
随后,云溶遵从医嘱,做好复健。虽不知为何灵力提升,但齐无患还是叮嘱他少用灵力。
秋敛鹤跟季箐也来看过他几次,季箐难得不再提比试的事,俨然已经把他当成濒危动物了。
云溶不觉有些好笑。三年过去,不知景逢尧又是如何了,他那一剑借助煞气,威力巨大,但这样他都能活过来。
“果然是……小瞧他了。”
随后空冥派发出无数灵讯,寻找景逢尧。
于是,传言便变成了,玖华仙尊醒来不愿接受现实,不惜代价四处搜寻爱徒的下落。
风莹将这些事说给他听时,云溶还倚在软榻上看着话本。
“主上不生气?”
云溶淡淡答道。“生气。”
这像是生气的样子?风莹噘嘴道:“您就惯着他吧!”呼哧呼哧跑开了。
?琥珀色瞳孔罕见地出现了迟疑。
又一届月芸宗坛如期而至。月芸宗坛听起来风雅,实际上就是各大宗门、世家坐在一起修仙问道,顺便聊聊家长里短。
云溶本不想露面,但架不住秋敛鹤再三相劝。秋敛鹤还派季箐同去,生怕他吃了亏。
季箐翻了个白眼:“师兄,你看他那修为,像是软柿子吗?”
秋敛鹤呵呵一笑,特地拿出了灵舟送他们去广都。
灵舟在空中缓慢飞行,云溶一路看遍了青山绿水,磨磨蹭蹭半月终于到达广都。
广都位于繁华地段,灵气富裕,因此有许多宗门聚集于此。会延殿内,雕梁画栋,热闹非凡。各大宗门陆陆续续到齐。
云溶一头白发如雪,清冷出尘。一进入大殿便引来许多目光。
“是玖华仙尊。”
“仙尊大驾光临。”
具象宗宗主张图笑得谄媚,凑了上去:“玖华仙尊今日到此,小舍蓬荜生辉。”
云溶轻嗯了一声。
“仙尊。”万花宗宗主朝他行礼,“上次多亏仙尊出手才救出我宗弟子,还未当面道谢。”
其他寒暄云溶都不冷不热一一应下了。
“呸,沽名钓誉。”一个长相磕渗,面色发灰的人啐了一口。
云溶瞥了他一眼。
“李三,你什么意思?”他旁边那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要动手。
“见谅见谅。”李三连忙求饶。
“两位有话好好说,给我一个面子。”张图出面劝解。
云溶和季箐落在前座,面前摆着千年灵果和稀有灵酒,但云溶没有丝毫兴趣。
不远处那道视线正紧紧盯着他。
“谁?”云溶开口问道。
季箐咬着灵果,不屑道:“天堑宫长老。”
难得,云溶回忆起了那次拍卖会之事。
“你再看?”季箐唤出剑朝他吼道,“再看牙给你打掉!”
李三赶紧缩成一团,死死低着头不敢再有动作。自从上次季箐一人单挑天堑宫之后,这个人算是天堑宫弟子的噩梦了。
云溶默不作声,自顾自斟茶。
随后,又有些人到场,叽叽喳喳吵得云溶头疼。
突然,殿外一阵悠扬的琴声,云溶抬眸,这琴声无比熟悉。
金色的飞絮飘落,一行人簇拥中,一个样貌出挑,气宇轩昂的公子走近殿里。
“居然是天水云家!”
“云家?真的是云家!”
天水云家,修真界第一大世家,云家人都根骨极佳,修为上乘,并且云家家财万贯,珍宝无数,令不少人眼红。
“云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结丹,果真不可限量。”
云轩礼貌道谢,颇有风度。“各位谬赞了。”
云溶轻点桌案,沉下目光。这个云轩,为何如此眼熟。
“久闻玖华仙尊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云轩春风满面,隔空朝他敬酒。
云溶抿了抿唇,举起茶杯与他相望。
坛会正式开始,觥筹交错,丝竹入耳,更有修真界第一美女柳执素献舞,气氛十分火热,连季箐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云溶只觉烦躁,不耐烦地把玩着茶杯。
一道红影站到了跟前。
云溶蹙眉,不理会。
那身影一顿,语气颇有些无奈:“你还生气呢?”
嗯?云溶撑着头,微微抬了一下眼睑。只见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无辜道:“别生气了,不就抢了你一枚阿凰果吗?”
云溶这才忆起剧情,这厮原来是符离。原书中,符离是云溶唯一挚友,是到死都不曾舍弃他的挚友。
“嗯。”云溶淡漠答道。
“谁能比得过你无情啊。”符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几年不理我。”
云溶不动声色往旁边移了移。“你怎么来了?”
“专程来找你。”符离狭长的眸子看着他。“听说你为了你那个徒弟一蹶不振?”
云溶淡定将一枚灵果塞进他口中。“闭嘴。”
四周投来探究的目光,想来大家都听说了这个流言。
“月芸宗坛怎能少了本护法?”话音刚落,擎衫便出现在大殿。
“啊?魔修!”
“十年前就签下休战契约,魔修怎么还敢出现?”
大殿上顿时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张图面目不善,“擎护法来此有何贵干?”
擎衫目光肆意在大殿扫视一圈,噗嗤笑出声:“都是些怪瓜裂枣。”
“大胆魔修!”一个修士气得脸涨成猪肝色。
其他人也怒不可遏,但都不敢轻易动手。
云溶扯了扯唇角。既然擎衫在这里,那么躲了三年,他也该出现了。
擎衫看见高台上的云溶,不由得从头到脚打量着他。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尊上刮目相看?就只是相貌吗?
云溶回以冷如冰凌的一眼。
擎衫接着亮出长剑。
“你要干什么,擎衫?”
“你敢在修真界撒野!”
符离和季箐赶紧挡在了云溶身前。
“送剑。”擎衫有些无语,“尊上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问言,其他人神色一松,尔后又是一惊。尊上?
符离接过他手中的剑,惊叹道:“倒是一把好剑。”
剑身雪白,古朴无华,但握在手中万千灵气集于其中。
“他又不会用剑。”季箐开口,属实有些羡慕嫉妒恨。
云溶瞥了一眼就知道这剑绝非凡品,就收下了。“多谢。”
“那我便回去复命了。”擎衫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等等。”
云溶瞬息间出现在他跟前,剑指他眉心。“景逢尧在哪里?”
他的声音一日往常平淡,擎衫却感觉冷得发怵。他这一天天遇到的怎么都是变态啊。
“景逢尧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玖华仙尊的爱徒啊。”
“可他三年前不是被擎衫杀了吗?”
四下议论纷纷,大约觉得这个传言是坐实了。
“胡说八道!”是谁将他按在地上暴揍?擎衫真是欲哭无泪,“我不知道,我没杀他。”
云溶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像作假,随即收回了剑。
擎衫赶紧跑了,生怕晚一步就在陨落在此。
云溶默然坐了回去,但在旁人眼里就变成了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
“别担心。”符离安慰道。
?云溶闭上眼睛不想理会他。
“师尊。”吵闹中,一道玉石之音落下。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殿门口那道欣长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容貌恍若神人,天地为之失色。景逢尧墨发披肩,脸上挂着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
师尊,失望吗?他缓步朝他走来。
“他怎么还活着?”
“景逢尧居然没死?”
景逢尧迎接着众人的视线,目光温柔恬淡,望向云溶。
云溶看着他,手中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血。
然而,一群人已经迎了上去。自上次以一己之力斩杀魔物之后,他的事迹已经为人所知但此刻更多的是对他如何活下来的探究。
景逢尧面上的笑容完美无瑕,一一解答其他人的询问。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重伤之后遇到机缘,发奋修炼,才安然无恙回来了。
云溶听得无趣,便离开了。
景逢尧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他身上,见他离开,脸色越发阴鹜。
云溶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坐在了荷塘边的亭子里。
荷花清甜,空气幽静,如果没有那只火红狐狸的话。
“哎呀”符离伸了个懒腰,“知我者莫若云溶,那群老头可啰嗦了。”
清风拂面,白发微扬。云溶扯着唇角:“你也一样。”
符离自动忽视了这一句,兴致冲冲问道:“你不喜欢景逢尧?”
石桌上摆着一瓶酒,闻起来浓郁纯净。云溶一向不善饮酒,他记得他醉后没少干荒唐事。但如今突然想饮一杯了。
“不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骗鬼呢?”他坐在他旁边时,都能感觉到他想一剑捅死他。
云溶没有解释。
“符离仙尊。”一个小侍跑来,“掌门有要事相谈。”
他能有什么要事?符离点头应道:“知道了。”随即一口喝了云溶倒的酒。
云溶淡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符离毫不怀疑他想揍他。
“咳咳咳,下次再聚。”符离知趣地马上就走,临走还不忘评论道:酒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