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在追你》未柖

9、第 9 章

　　裴迦问她：“怎么那么怕打雷。”
　　沈见烟有点不好意思，声音细细地回答：“我好像从小就怕。”
　　裴迦：“怕成这样吗，还说胆子不小。”

　　沈见烟语气有点犹豫：“……我爸。”
　　裴迦疑惑：“怎么？”

　　沈见烟：“他也是在这种天气里外走的。”这些话她没跟别人说过。
　　可能在看不清楚对方的夜色中，有些话反而能比较轻松地说出口。

　　沈见烟：“平时我不会这样的，今晚一下子太吓人了，才又想起那天了。”
　　情绪低下去：“从小到大，每次下雨打雷都是他陪着我，可是又是在这样的天气，他来不及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爸的离世对家人的打击很大。
　　对她打击也很大，记得那一年，她时常梦见她爸爸，然后从梦中惊醒。

　　话落瞬间，裴迦几乎是顷刻间就感受到某人珍贵得不得了的珍珠又砸到手背上了。
　　眼泪似乎有点烫，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裴迦沉默了两秒：“我不太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沈见烟，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黑暗中沈见烟缓缓瞪大眼睛。
　　裴迦语气淡淡：“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我记得在10岁之前，我难过的话我外婆就是这样抱抱我的。”
　　说着话，他双臂比划了一个拥抱的姿态，不过意识到沈见烟看不见作罢。

　　沈见烟还是沉默。
　　裴迦修长的眉峰拧起：“要不要我发誓？真没龌龊的想法。”
　　堕落了。
　　什么时候竟然还要当着女孩子的面来发誓了。

　　沈见烟扑哧地笑了出来：“你都说了是你10岁之前。”
　　她还是小孩子吗。
　　裴迦抿唇：“……”

　　沈见烟声音有点慢吞吞地说：“不过我现在有点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了。”
　　浅笑了下：“原来学长你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裴迦安静了会，然后缓缓开口：“我并不温柔。”
　　“沈见烟，你这是什么天大错觉。”
　　“你是这么容易相信人的吗？”

　　“动下脑子，很有可能我刚才说不定就是想占你便宜。”
　　“永远永远，不要相信男人说的话，包括我。”
　　“温柔？”
　　“沈见烟，你是没听说过我的渣男人设吗。”

　　被这一连串话砸得有点蒙圈的沈见烟：“……”

　　一个多钟头了，雨还在下，只有雷停了。
　　管家备好了睡裙和换洗的衣物给沈见烟。
　　还带她去了客房。

　　洗完澡出来的沈见烟刚吹干头发，门被人敲响。
　　是裴迦。
　　裴迦似乎也是刚洗完澡，头发微湿，穿着家居服：“这里房间很多随便住，那么晚了还下雨，就不要麻烦司机送你了，人家也不是很想加班。”

　　本来还打算要走的沈见烟只能点了点头：“知道了。”
　　裴迦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问：“用不用我叫人过来你房间陪你？”
　　沈见烟一愣：“……为什么。”

　　裴迦：“看样子雨还会下，万一又打雷呢。”
　　沈见烟：“谢谢，不用了，我包里备着降噪耳塞的。”
　　“还有眼罩。”

　　装备还挺齐全。
　　裴迦：“有用吗。”

　　沈见烟：“凑合用。”
　　裴迦：“行。”
　　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沈见烟拉住了衣角。

　　裴迦回眸。
　　沈见烟：“学长，你，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她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裴迦：“学妹你这是邀请我进你房间？”
　　沈见烟：“是啊。”

　　裴迦：“我进去做什么？”
　　沈见烟：“？”
　　裴迦凝视她片刻，发现沈见烟眼眸懵懂，似乎真的没别的想法。
　　进去，在沙发上坐下。

　　沈见烟坐在他对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迦：“问吧。”
　　沈见烟：“你做过好事吗。”

　　裴迦：“我今晚不是刚做完吗，我该把你扔在花房那的。”
　　沈见烟：“是我措辞不对,你是不是救过人，就是这一年内的事情，你记得起来吗。”
　　裴迦：“谁跟你说过的，是不是范瑞雪。”
　　沈见烟：“……”
　　裴迦：“他嘴巴怎么就那么大。”

　　沈见烟：“所以，是真的吗。”
　　“你救过一个高中生，男的，就在去年的8月那会？”

　　裴迦：“对。”
　　他不知道沈见烟此时内心震撼：“沈见烟，这件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人知道。”
　　沈见烟：“为什么呢。”
　　裴迦：“烦死那些记者了。”
　　沈见烟：“好。”

　　裴迦的重点：“没想到范瑞雪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你们关系这么好吗。”
　　沈见烟随口扯了个谎，“因为我想多了解你才问他的。”
　　对不起了，把锅甩给了范瑞雪。

　　沈见烟压下此刻波动很大的情绪，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裴迦，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裴迦语气里带着质疑：“……你是只想做朋友吗。”

　　沈见烟没听出来这点质疑，点头：“当然。”
　　裴迦扯了扯唇：“不可以。”

　　沈见烟有点着急，“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我会对朋友很好很好的，你信我。”
　　知道裴迦真的是沈祺的救命恩人之后，她现在急不可待想要对裴迦很好很好。

　　裴迦语气散漫：“我已经有很多朋友了。”
　　沈见烟：“那多我一个没问题啊。”

　　裴迦睨她一眼：“我没有女性朋友。”
　　裴迦：“现在就只缺个女朋友，沈见烟，难不成你是想做我女朋友吗。”

　　话落，空气静默一片。

　　这个时候，裴迦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裴迦没打算接的并且按断了，可是无奈对方一直一直打。
　　刚接通。
　　林韶的声音：“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裴迦顿了顿，问：“林韶？有事吗。”

　　林韶：“没事不能打电话吗。”
　　裴迦：“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再说了，裴迦扫了一眼面前的沈见烟，说：“现在不太方便。”

　　林韶：“等等，裴迦，你不要挂！”
　　“我知道，是我不对！当初的打赌追你是真的，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裴迦的语调里没什么情绪：“现在说这些，你觉得适合吗。”
　　林韶：“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裴迦：“没什么好谈的，在我这里，分手就是分手了。”

　　听到这里，沈见烟猜得到裴迦应该是接了前女友的电话。
　　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听下去，转身想要先关门出去，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裴迦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问：“你去哪？”
　　沈见烟回头，比划了一个自己出去的手势。

　　林韶一顿：“你那边有人吗。”
　　裴迦：“嗯，所以我说了不方便聊。”
　　林韶：“……”
　　裴迦挂断电话之前，说：“林韶，再见了。”

　　-

　　“林韶，再见了。”
　　林韶听见手机被挂断的声音，一气之下砸了手里酒杯，啊地尖叫出声。
　　“裴迦，你凭什么这么高傲！这么难哄！”
　　“真的太讨厌了！”

　　此时，她正和几个朋友在酒吧。
　　看着她有点发疯，大家都不敢出声说话，差点双手捂住耳朵。
　　过了好一会，等林韶的情绪平稳一点之后，才开口纷纷安慰了几句。

　　朋友问：“你有陷得那么深吗。”
　　林韶瞥她一眼：“我喜欢他。”
　　朋友：“可是当初不是说好了，只是玩玩吗。”

　　当时大家在群里起哄谁去追裴迦的时候，都提醒了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就好。
　　绝对不能先陷进去裴迦的恋爱陷阱里。
　　谁让裴迦是他们学校炙手可热的男友人选。

　　林韶：“我玩真的了。”
　　朋友：“你们谈了才一个月……正常来说，热恋期还没过。”
　　林韶：“可是我就是喜欢上了。”
　　朋友：“他就那么好吗，追你的男生那么多。”

　　林韶摇头：“征服欲不单只男人才有。”
　　“裴迦越难搞，我越想要。”

　　朋友想了想，还是说：“他有新女朋友了吧。”
　　林韶很有自信：“不会的，真的有了话，早知道是谁了。”

　　学校里出出入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再说了，裴迦无论是谈了谁，都是直接带出来的。
　　真交新女朋友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有点奇怪。
　　刚才是谁在裴迦身边，都那么晚了。

　　-

　　在裴迦挂了电话之后，沈见烟和他面面相觑。
　　默默无语。
　　裴迦：“刚才为什么要走，这里是你今晚休息的地方。”
　　沈见烟：“我以为你们还要聊很久。”
　　裴迦：“就算是要聊很久，也该我出去。”
　　沈见烟：“可是这是你家，这里也是你的地盘。”
　　裴迦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沈见烟清了清嗓子，“学长，我要睡觉了。”
　　裴迦无视她的逐客令，他无端刻意想要让她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
　　看她下次还敢乱邀请成年男性进卧室不。
　　他在沈见烟房间的沙发上坐下了，翘了二郎腿，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那么早？你睡得着吗。”

　　其实哪里早了，都快12点了。
　　沈见烟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啊。”
　　裴迦：“陪我一会，我睡不着。”

　　看到沈见烟犹豫，他嗤笑出声：“不是你说的想做朋友？”
　　“对了，我邀请你这个新朋友玩个东西。”

　　沈见烟勉强打起精神。硬撑着眼睛问：“是什么。”
　　想了想，裴迦说：“我们拼图吧。”

　　沈见烟瞬间清醒了，两眼发光地看着裴迦：“嗯，这个我擅长！”
　　裴迦眉头微微蹙起。
　　他可不是真的为了让沈见烟玩儿。
　　本来以为她会觉得枯燥无味的。

　　很快，裴迦去拿了一盒拼图过来。
　　沈见烟：………………
　　裴迦手里的这一盒真的绝了。

　　裴迦承认自己有点在使坏，说：“你不是说擅长吗，这是什么表情。”

　　沈见烟：“可是，今晚不可能拼得完的，一个星期也不可能拼得完。”
　　裴迦不以为意：“反正明天没课，能拼多少事多少。”
　　沈见烟：“学长这个是多少块的。”
　　裴迦：“5000吧。”

　　沈见烟：“学长，你……”
　　裴迦是疯了吧。

　　裴迦：“我原本还想挑战拼个九千的。”
　　沈见烟：“可是，我从来没拼过这么大的！”
　　她想跑了。
　　不对，她想要把裴迦和这一大盒拼图打包扔出房门外了。

　　裴迦：“不好意思，想跟我做朋友，起码得有一起熬过夜的情谊。”
　　“沈见烟，拼不拼？”

　　比沈见烟先一步回应的是她腹部骤然发出的咕咕声音。
　　深夜。
　　整栋房子正是安静的时候。
　　这几声很响，很响。
　　沈见烟抿唇，脸色爆红。

　　他们转场去厨房煮面。
　　裴迦只是负责把面拿出来：“你饿了不会说吗。”
　　沈见烟洗干净锅，放够冷水，说:“我忘记晚上没吃饭了。”

　　裴迦：“女孩子家家，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沈见烟边拆开包装，在一边细细声：“既然知道我是女孩子家家，你就不要拉我熬夜拼图了。”

　　裴迦听见了，退了一步，说：“行，明天再拼。”
　　沈见烟：“可是明天我有兼职。”
　　裴迦：“那周日。”

　　沈见烟：“那天我也有事。”
　　裴迦：“……”
　　沈见烟：“是真的，我现在有时会做代驾，有个大哥提前跟我说了，周日他有饭局，肯定会喝不少酒，我周日要做别人的一天的司机，真没空。”

　　裴迦看着她，没说话。

　　沈见烟商量的语气：“我们今晚先拼一个小时？”
　　裴迦摇头：“算了，我也不是很缺朋友陪拼图的人。”

　　沈见烟以为他生气了，偷偷回头看他。
　　视线撞上。
　　裴迦：“沈见烟，你不要随便偷看我。”

　　“……”沈见烟垂眸，专心盯着灶上的小煮锅。

　　过了会。
　　裴迦问：“沈见烟，你很缺钱吗。”
　　他都有点怀疑沈见烟家人是不是没给她生活费了。

　　沈见烟语气挺开朗的：“也没有很缺，就是想尽力存点钱。”

　　她手脚俐落，煮了两人份的鸡蛋面。
　　盛了一碗给裴迦：“学长，你也吃点。”
　　裴迦：“忘了跟你说，我晚上不吃夜宵。”

　　沈见烟：“啊，是吗，那……”
　　这碗浪费了。
　　她其实是小鸟胃，绝对吃不下两份的。

　　看到沈见烟为难到脸都皱了起来。
　　裴迦也没深究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手比脑子更快，自动拿起了筷子。
　　不知不觉吃了第一口的裴迦：“……”

　　沈见烟也没想到裴迦居然吃了，有点开心，眉眼弯弯地问：“好吃吗。”

　　莫名有点被她这个笑击中。
　　裴迦心里一动，明显顿了顿才回答：“……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