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影降临家庭》森林鹿

4、第四章 服务王国（上）

　　伊西顿急速伏身，感觉到那奥克斯剑上带起的微风离自己头顶只有一指远。然后，从他伏身的地方站起，他沿着那个奥克斯的胸甲下摆，把自己的剑尖送进他腹部，让他回了老家。那奥克斯惊恐地望着他，咆哮一声，慢慢软倒。伊西顿拔出剑，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就象在今晚的战斗中一再发生的情况，他看到马尔塔奥站在他身后，正在和另一个奥克斯对打。伊西顿快速踏前，结果了那个奥克斯，随后移开，那奥克斯险些倒在那年长的战士头上。当托迪斯的侦察员发现这一大群奥克斯时，他们正在攻击一队在森林道路旁边扎营的矮人。

　　多年的指挥经验让他扫视战场，评估战况，并决定是否要发出新的命令。在精灵和矮人的联手进击下，奥克斯开始四散逃窜了。他可以看到，在他左边，托迪斯大声叫着指挥自己手下的战士和伊西顿那些参战的卫士，但在武器激烈的碰撞和参战者们的呼啸中，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在伊西顿和托迪斯之间，四个矮人挥舞着双刃斧，他们的力量之大给伊西顿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伊西顿扫视他们的一瞬间，一个矮人横斧劈去，将一个奥克斯的盔甲和身体一起分成了两半，让更多的鲜血流入森林大地。伊西顿转过头，将精灵战士们召到身边。

　　“到树上去，”他叫喊，“赶到他们前头，把他们轰出来！”他示范地还剑入鞘，跳上树枝，用最快的速度朝奥克斯逃散的方向滑行而去。他停下，拉开弓，搭上一枝箭，开始向进入他射程范围的奥克斯射击。服从他的指令，其他精灵也在他身边找好位置，开始射击。马尔塔奥跃上他身后的树枝，随随便便地拉开弓，将一枝箭射入一个奥克斯的咽喉。

　　奥克斯们的叫喊声低下去，慢下去，然后停了。战斗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了伤者的□□声。跟在其他阻敌精灵的身后，伊西顿回往主战场，一路小心地检查着是否还有受伤的精灵或矮人。他发现南部巡逻队里的一个精灵躺在橡树下，抱着被奥克斯箭射穿的大腿。他让两个跟在他身边的精灵去护理那受伤的战士，然后继续向矮人营地滑去，那里是主战场。

　　矮人们打开了他们的行囊，严格地护理他们的伤员。在一边，两具尸体躺在那里，身上覆盖着矮人的斗篷。看到这一幕，伊西顿颤抖了一下。我们来得太晚了，他郁闷地想。托迪斯跳下树移动着，检查受伤的精灵，对护理他们的战士们发布命令。伊西顿也下了树，靠近他。

　　“损失有多大？”他清晰地问。

　　托迪斯皱眉。“两个矮人死了，”他报告，“还有很多受了伤。我们没有阵亡的，但比平时伤员多。至少六个受伤了，我想。两个是重伤。”

　　“在我回来的路上还有一个，”伊西顿告诉他，“我留下战士看护他，但他的大腿被射穿了，在我们回到营地之前，最好先把那箭拔出来。”

　　托迪斯点头，“索瑞恩负责照料我们的伤员，”他向他的副队长示意，后者正在为伊西顿的一个副官包扎肩上的伤口。“告诉他你在哪里看到的那个伤员。”他向另一边走去，在那里，一些战士正在用树枝和披风做担架，准备把一个受了严重剑伤的精灵抬回去。

　　伊西顿告诉了索瑞恩那个伤员的位置，然后接近最近的一个矮人，询问他们的首领是谁。那矮人沉默地指指一个体形很大的矮人，他正在清理另一个矮人手臂上的伤口。当伊西顿靠近他时，这矮人首领站起来。

　　“我为你们的损失感到难过，”伊西德告诉他，“我们能为你们的伤员做点什么？”

　　“你什么都做不了！”那矮人生气地说，“除非你能保证这些奥克斯再也不侵扰森林道路！如果你们精灵不能控制森林里潜伏的危险，我们怎么做生意？”

　　“你觉得我们没有尽一切努力防御奥克斯吗？”伊西顿尖锐地问。

　　“今晚这里发生的事就说明你们的努力是不成功的！”矮人叫喊。

　　伊西顿咬住嘴唇，避免再吼回去。很不幸，这个矮人是对的，因为伊西顿一直对邪恶生物的蔓延无能为力。如果他不能找到一个防止奥克斯侵扰森林道路的方法，旅行就是危险的，而这将大大限止雾山东西两麓的贸易和发展。

　　“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他冷淡地说，“那么只要伤员准备好，我们就回营地了。”那矮人粗暴地点了下头，回身去照顾自己的族人了。

　　伊西顿扫视着身后的情形。这次战斗异乎寻常地血腥，因为奥克斯数目太多，而精灵和矮人太少。托迪斯一直坚持南部巡逻队的小型化，但伊西顿不相信他仍能以这样的人数作战，这些年来，奥克斯的数量大大增加了。南部巡逻队需要更多的战士，而事实是，如果伊西顿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早就送来了更多的战士，那今晚的损失就不会这么严重。他疲倦地用手擦拭额头，当他发现自己手上还沾着黑血时，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去准备把自己的伤员带回营地。

　　索瑞恩从那个重伤的精灵身衅直起腰，向伊西顿和托迪斯走去。那两个精灵正坐在一起等待，安静而疲倦地喝茶。在他们身边，战士们都逐渐睡着了，但在得知伤员的确切情况前，伊西顿和托迪斯都不可能休息。

　　“提纳多，至少，他可以被送回家，接受真正医师的治疗，”索瑞恩告诉他们，“他的伤口很深。而我不能确定霍瑞斯的情况，如果他能安静地呆在这里一到两个星期，也许我能治好他。明早我会知道更多情况。”

　　“非常好。”托迪斯告诉他，“我们都该去睡一会儿。这是个漫漫长夜。”

　　伊西顿发自内心地同意，他把自己扔进卧具里，相信他已经筋疲力尽，很快就会睡着。但他的大脑仍在高速运转，努力想从他最近看到的和近几个月报告中读到的奥克斯的行动中找出一些规律来。

　　他自己，以及与托迪斯一起，都在不断地重复这些报告。奥克斯有时大群聚集，有时小股活动，有时他们象是向北或南移动，有时只是随波逐流，似乎根本没有目的地。野狼骑士和巨蜘蛛的数量也增加了，但他们出现的地区倒还可以猜到，因为他们很清楚地是从多尔格拉德阴影地区向北扩展。看起来，也就是奥克斯们的行动让精灵无法预料，这也是为什么奥克斯为祸最甚。当伊西顿最终坠入梦乡时，东方天空已经露出灰白色的曙光。

　　当他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他伸欠了下，僵硬地坐起身来，揉揉昨晚战斗中落下的满身肿块瘀青。他靠近营地中心的篝火，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战士，他们在喝茶，或者吃头天晚上剩下的野味。马尔塔奥也在他们之间，他递来了食物和饮料。伊西顿接过来，边吃边想着他在那场战斗中观察到的一些情况。吃完后，他站起来说：“跟我出来走走，马尔塔奥，我有话对你说。”马尔塔奥身边的战士看上去很好奇，大概是因为伊西顿命令的语气，不过马尔塔奥只是安静地服从了伊西顿。

　　“你是不是在昨晚的战斗中一直保护我的身后？”伊西顿开门见山。

　　“的确如此，殿下，”马尔塔奥安详地回答，“战士们总是互相保护彼此的身后，而我负责保护您。”

　　“我在问你是否在特意保护我，”伊西顿尖锐地指出，“以那种我Adar要你保护我弟弟的方式。”

　　“国王陛下确实命令我保护他儿子的身后，”马尔塔奥承认，“而埃利安不在这里。”

　　伊西顿惊诧地看着他，“你在跟我耍贫嘴吗？”他命令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在跟你的王子和指挥官说话！”

　　马尔塔奥看上去并不烦乱，“我不想对您失礼，殿下，”他继续说，“但我接受的命令来自我的国王。”

　　伊西顿张开了嘴。很长时间以来，没有战士敢如此轻视他的怒火。埃利安除外，当然，他提醒自己。的确，上一次这种情况发生是他执意要调离瑟兰迪尔为他指定的个人护卫的时候。尼泽罗从伊西顿成为一名战士起就开始担当这个职责，当伊西顿成为王国军队的统帅时，他认为如此使用尼泽罗这样的战士简直是一种浪费。瑟兰迪尔对他的这一决定震怒不已，但伊西顿坚持已见，最后，他父亲没有再干涉他的指挥权。尼泽罗经常无视他的不悦表示，这是促使伊西顿决心调离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那么，也许你会很高兴有机会当面和你的国王交流，我会派你送伤员回家。”最后他沉声说。

　　马尔塔奥慈爱地向他微笑，“我不这么想，殿下，”他回答，“国王告诉我，对他儿子任何解除我职责的命令都可以置之不理。”

　　“你明明知道他指的是埃利安！”伊西顿瞪着他叫起来。

　　马尔塔奥表情变得高深莫测，“我相信您需要我，殿下，”他说，“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这里必须有人保证你不再苛求自己。国王已经失去了太多，如果我再让你伤害自己，他不会原谅我。”

　　当马尔塔奥提到他父亲的失去时，伊西顿感到自己的心脏象被戳了一刀。但是，在他有时间回击之前，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他们，然后他们发现伊西顿的一个信使进入了营地。他滑下马背，目光扫过营地寻找伊西顿，开始向他跑来。

　　他以手平胸致礼，然后把文书包裹递给伊西顿。“殿下，”他说，“对不起我送达这些文书的时间太长了，但我不知道南部巡逻队又换了营地。”

　　伊西顿点头，接过了包裹。当他在王国中巡视时，有一套特定的通讯系统向他传递种种信息。但现在阴影笼罩了王国越来越多的地区，这套系统的运作越来越困难了。伊西顿知道瑟兰迪尔希望他很快将呆在家里遥控指挥军队，而且他知道这么做是有必要的，但他也相信他需要自己亲眼了解情况。依靠他人的判断作决定使他紧张不安，就算要依靠的是他那些明智而又经验丰富的队长们也一样。

　　他向马尔塔奥看了一眼。“我们过会儿再继续谈，”他用自己最严厉的语气说。那年长的战士安静地躬身离开，这反而让伊西顿更火了。伊西顿拿着文书包裹，向被他用做书桌的一块岩石走去，开始给文件分类。大部分信件都来自于边界巡逻队和王宫卫队，向他报告上次禀报后发生的种种情况。他向这些文件皱了下眉，然后在自己的行囊边展开一张地图。

　　托迪斯靠近他，“我们马上要把那两个受伤最重的战士送回家。”他说。

　　“很好，”伊西顿说，没有从地图上移开目光，“让马尔塔奥护卫他们回去。”

　　托迪斯犹豫着，伊西顿抬起眼，疑惑地看向他。“殿下，”托迪斯说，“我们通常挑选呆在队里时间最长的战士作为他们的护卫。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受阴影影响越严重。”

　　伊西顿本来是知道这一情况的，不过他忘了。在警觉的和平时期之前，他曾经在南部巡逻队里服过役，那时他还非常年轻。他自己亲身感觉过那阴影的影响，而且知道偶尔脱离那阴影是多么重要。“好吧，”他勉强地说。他会自己对付马尔塔奥。他的注意力转回到地图上，“你把他们送走以后，回来和我一起看看这个，”他说，“这次我想把它搞明白点。”

　　托迪斯躬身离去，在听到一阵马蹄轻响后，他又很快地回来。伊西顿没有去看那些离开的伤员们，他非常清楚受伤的战士们看上去是什么样子的。他看得太多了。

　　他和托迪斯一起注视着那张地图。伊西顿已经在上面标出了他所知道的近两个月来奥克斯的所有行动。现在，他又把刚刚得到的讯息添加在图上，然后直直地看着它们。

　　“他们的行动规律到底是什么？”他急切地问，“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昨夜的战斗也许说明他们是想靠近矮人的道路。”托迪斯试探地建议。

　　“我相信这一点，”伊西顿回答，“但这不能说明为什么这儿还有几大群出现在西边，还有，这里的几群在路北。这些奥克斯让我很困扰，他们中的一些太靠近精灵庄园了。”

　　他们站着注视地图，沉默了一会儿。伊西顿慢慢地说：“也许他们有一些目标，比如靠近道路，或者侵袭庄园，诸如此类。”

　　“那往西去的那部分呢？”托迪斯问。

　　伊西顿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也许他们是去加入雾山的奥克斯。我们知道现在他们的数目大量增加了。”他研究着地图，越来越绝望。即使只需抵御现在知道的敌情，他手下的战士也远远不够。他永远不可能保护好他父亲治下的人民，邪恶现在已经降临在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