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的杀手》沈师青

3、盲女秋萍

　　黄英见到活在别人口中的妖女。

　　苏敏比黄英的母亲年长，她见者来人，举起长亭刀：“名刀山庄黄英，请战红袖刀。”

　　刀比人出名，人死了，名利身后事，但刀还在。

　　“黄姑娘。”

　　苏敏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黄英出生那年，苏敏在翠屏山下的立安县办事，侍从随口提了句，说名刀山庄有了新苗，凤楼和名刀山庄关系倒不密切，只差人置办了百日礼，苏敏忙里抽闲去看了黄庄主的第一个孙子辈娃娃。

　　“你先与阿萍比试比试。”

　　黄英看向她身侧的盲女阿萍：“你要与我比刀吗？”

　　“固所愿也。”盲女跃身而下，黄英的目光投向她没有焦距的眼睛，阿萍继续说，“不过夫人得借我一把好刀。”

　　破空声起，她抬手抓住一把刀。

　　阿萍看不见刀的模样。

　　“和红袖同炉的剪烛。”苏敏走了几步，“因为是把重刀，与凤楼传下来的武功招式不太匹配，一直束之高阁。”

　　苏彧挥臂比划一番：“收起来不让我用，现在又给了萍姐。”

　　“阿萍对付你仅用了半分功力，剪烛给你就是小孩拿着新玩具图个乐子。”苏敏笑了笑，垂眸注视苏彧，“等会好好看着。”

　　苏彧被她盯得发怵，不自觉偏过头：“是。”

　　阿萍不喜欢强攻，她试探性的挑起第一招，刀势开阖，和之前与苏彧比试时完全不同。

　　在她抬刀的一瞬，苏敏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十八岁的少年。

　　和她一模一样的抬刀动作。

　　上天真是不公平，姓玉的一家子都是怪胎。

　　阿萍是玉小楼的小妹，后天造成的眼疾，曾让这个女子恨生求死，她用了很久才适应这样的生活，杵着拐杖，别人怜悯她，阿萍不需要这些怜悯。
　　玉小楼怕人扰乱玉秋萍的听力后对她出手，托苏敏照顾她，这个江湖讲有祸不及妻儿的道义，也有低劣下作的手段。

　　红袖夫人苏敏和玉小楼的交情，没多少人知道。

　　压制在剪烛之下的刀刃泛着光，握长亭刀的手被巨力震得发抖，黄英的力气逊于玉秋萍，她又使出一招名刀山庄的刀法，苏敏看着点点头。

　　这个年纪，已经不错了。

　　苏彧兴致不高，只觉得这些姑娘家怎么武功都比她好。

　　黄英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玉秋萍不可视物后一门心思地练武，她不要成为兄长的拖累。

　　对玉秋萍而言只有生死，没有输赢。

　　黄英输了，女子坐在桌前，嘴里的江南美食少了滋味，桌上没人谈及比武。
　　苏彧在江南住了两月，说起是附近美景胸有成竹，秋萍微笑着听他他细细讲述，只能脑中想象。
　　黄英没有兴趣，她的目光总是落在瞎眼的秋萍身上

　　苏敏说明日去泛舟游湖。

　　夜里，黄英敲响玉秋萍的房门，秋萍房间里没有侍女，只在早上人来为她选衣裳梳头。

　　玉秋萍脸上寡淡的笑，她看不见黄英脸上的窘迫。

　　“我离他，还差很远？”

　　秋萍坐在窗边，双手扶着杖：“听说你还没二十岁，比我当年有上进心。”

　　月色顺着窗口的缝隙渗进地板，黄英踩着烛火光里自己的影子，半边脸遮在阴影里。

　　“谢谢。”

　　秋萍抿着嘴，忍不住笑：“这就挫败了，你没杀过人，留有余地的刀法在江湖上是最大的弱点。”